顾沅司正有些心神恍惚，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这些天连续工作，往返研究所和这里导致出现幻觉了，可是一方面他又很希望刚才那个声音不是幻听而是出自与她……想着他又苦笑着摇摇头，说什么呢，她已经不在人世了，虽然自己梦到她很奇怪，可也还是能解释的，说不定自己曾在s市见过她，然后才梦见了她。

    因为她来到这里，找到现实里的孙艺，则都是巧合吧。

    陆小山过来拍了拍顾沅司的肩膀，“顾律师，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这些天你又是跟着科研队勘察又是跑研究所看化验结果，还帮我们联系那么多媒体，每天都那么累都没见你怎么休息过，你先回去歇着吧，你放心你教的那些话我们都会了，现在随便一个人都能面对记者。”

    顾沅司点点头，“不是让你们死背，我只是把你们的意思更好的表达出来罢了，要是在法庭上，我注重事实，但是上电视嘛，我需要你们在事实之外表现出电视效果。”

    “好嘞我们明白，您放心回去休息吧。”陆小山保证道。

    顾沅司点点头，陆小山招来一个年轻后生，让他骑三轮摩托带顾沅司回去，因为从这里走到家怎么也得半个小时。顾沅司就坐在满是泥巴和鱼腥味的三轮摩托上回去了，不过看他的样子他已经适应了。

    陆小仙看着弟弟眼睛有些发热，不过听到顾沅司回去她也想回去，想看看父母有没有什么变化。一路上她观察着顾沅司到了家，这家伙应该是真累了，在车上瞌着眼只顾休息。

    又到了家门口，母亲端着盆青菜出来门口摘，看见顾沅司回来了，仰着头笑道：“今天这么早啊，我正想着你今天回不回来吃午饭呢，得，那包饺子吧。”

    “不用忙了大妈，我随便吃点。”顾沅司很熟络地说，在门口的石板上蹭着靴底的泥。

    “不忙不忙，哪有你忙啊这一天天的，我看着你可比之前刚来那会儿瘦了。”陆母笑眯眯的跟着顾沅司走了进去。

    陆小仙擦了擦眼睛，也跟了进去，她感觉母亲老了很多，走路还有些蹒跚。陆小仙的父亲刚出院，坐在院子里的竹凳上剥石榴，抬起头看了门口一眼突然说：“小仙回来啦，吃石榴不？”

    陆小仙吓了一跳，她刚才因为擦眼泪摘了面具，以为父亲真的看见了自己。顾沅司也惊讶的望向陆父，又看了看身边。

    陆母神情复杂的笑了笑，“说什么呢，又糊涂了。”

    陆父眨巴了下眼睛，门口确实只有两个人，顾律师和老伴，于是他干笑道：“眼花了，忘了。”

    说着把一粒石榴慢慢的放到桌上剥好的一堆里，陆小仙过来看着父亲，也老了一些，她记得自己之前总像剥瓜子一样吃石榴，还对父亲说种什么不好偏种石榴树，吃起来最麻烦了。父亲就给她剥好放在小碗里，让她吃着方便。

    想着，眼睛又慢慢的湿了。

    陆父的腿一向不好，所以手特别勤，院子里坐的竹椅都是他自己做的。一听说要包饺子，陆父也赶紧洗了手，母亲把皮和馅端到院子里的小桌上来，母亲擀皮父亲包，一会儿就摆了一竹屉。

    母亲拿去煮的时候在厨房自言自语，“我也感觉小仙好像就在身边。”

    陆小仙闻着母亲捞出来的一盘饺子，轻轻说：“妈，真香。”

    母亲好像听到了似的，把第一盘饺子和一碗汤给顾沅司端去，然后又盛了一份供到陆小仙的遗像前。

    陆小仙又吃到母亲做的饺子了，香菇猪肉馅，真好。

    顾沅司也在她家客厅，正打开笔记本一边听着录音一边整理资料。他工作的时候总是特别认真，陆母端着醋碟儿过来，一边放下一边说：“小顾，快趁热吃，待会儿再忙，下一锅马上就出来。”

    顾沅司就先把东西放一边拿起筷子吃，陆母做的饭很合他口味，不一会儿就吃掉了大半盘，陆母又端来一盘，顺便坐在他身边用围裙擦着手，“怎么样啊，你们查了这么多天有结果吗，我看电视上老是讲一半就没了。”

    顾沅司笑笑，“那种节目就是为了吸引观众看下一期，除了最后一期揭秘，前面的都是故作神秘和各种猜测，靠谱的很少。”

    “我说呢，我越看越糊涂。”陆母笑笑，接着问，“那你知道吗小顾？”

    “嗯，现在看来有点眉目了，经研究这个污染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早些年，是之前那个老化肥厂排出的废水慢慢改变了水里的生物环境，让水中的氧气下降可见度变低，而环境是可以影响鱼的生长的，只是那时候还没有到不能适应的地步，后来的印刷厂加剧了这个影响，但不光印刷厂，这么说吧，是好多个间接原因一起促成的鱼的改变。”

    陆母的眉头紧锁，眼神忧患，“那么多……那，我们告得过来吗，他们要是不愿帮忙怎么办？”

    顾沅司笑笑，“人多吗？大妈，你知道现在关注这件事情的有多少人吗，那些可都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人。跟我们的势力比起来，他们不算什么。”

    陆母赞赏的看着顾沅司，笑开，“嗯，大妈信你，你一看就是个聪明人。不过我还是不明白，那些东西真能让鱼变成那样？”

    “嗯——”顾沅司想了想，说，“大妈，你知道深海里的鱼为什么有的长得那么怪吗，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环境，光线不足，氧气低，捕食条件……这些都会影响，咱们这里一部分是因为水内的环境改变，一部分是因为后来的印刷厂排出的污水和另一种污水结合产生了污染。”

    陆母有点明白了，想起什么似的赶紧把饺子推过去，“你快吃别放凉了……呵，你可真好性儿，我们小山也读了书，可他都没耐心跟我讲这些呢。刚开始见你的时候觉得你冷冰冰的，可后来越看越和气。”

    顾沅司听的有些不好意思，他以为自己不会和老人打交道呢，因为家庭的缘故他总是很排斥和长辈相处，陆母也是长辈，而且是他最不喜欢的法盲长辈，可是不知怎么他觉得她很亲切，不知是否因为她总能做出他爱吃的菜，还总是把他像个孩子般照顾。他忙低头借吃饭掩饰自己的不自然，陆母笑笑起身又去厨房了。

    陆小仙刚才边吃自己那份饺子边听顾沅司和母亲谈话，把水质污染的原因听了个七七八八，等听到母亲夸奖顾沅司的话差点噎着，他好？妈您是没见到他欺负您女儿呢。

    陆小仙翻着白眼过来，看顾沅司为了让老人高兴，把剩下的饺子全吃了，打着饱嗝喝了几口饺子汤，样子倒也蛮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