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没有说话，阿方索又走进厨房，他忙着做冷饮去了，夏天就快到了，海滩的生意会好上数倍，这时候选择听我废话似乎不怎么明智，于是他选择不听。而我看了下手表，倒抽口凉气，“糟糕，要迟到了，我去上班了！”

    直到离开家，我仍然没办法回答阿方索的问题。

    即使我知道这几个月我对顾安宁的感情越来越淡薄，甚至有时候几天都没有在想起这个人存在，但如果真要认真来说，他还是我脑海里最鲜明的记忆。

    ☆、10提速技术

    不过我很快就没有时间考虑顾安宁的事了。

    这周一，几个大学生跑到威廉菲尔德证券公司进行自我推荐，他们声称他们发明了一种新的技术，能够让电脑更快的对各个交易平台下单，报价和交易。

    这几位大学生说，他们需要金钱支持他们继续研究这个项目，也需要一个实验室做项目的模拟。这些投资太过巨大，不是学生可以负担的起的。不过他们同时也给了承诺，如果威廉菲尔德证券公司愿意支付他们用于研究的所有金钱，他们可以成立一个工作室，然后把工作室的所有研发结果归为威廉菲尔德证券公司所有。

    这不是这几位大学生第一次做自推销，他们也曾去一些有能力又有钱的公司渴望拉得赞助，但是最后都碰壁了，因为他们目前拿出的成果，只能让电脑提高几毫秒的速度接入交易平台的服务器，这对一个交易员需要操作的时间是远远不够的，不少大型的投资行连接待都不愿意接待他们，更别提具体咨询项目的作用。为此这几人心灰意冷，只能来各个小公司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一个仁慈点的资助人。

    我对他们的理论非常感兴趣，其实早在他们提出理论之前，我就敏锐的发现现在的市场讲究的是速度，毕竟在如此多的股票交易中，每天都有几十万个单子下达到纽约所，BATS或者纳斯达克等交易所，想得到不重合的申请是不可能的。也许你报价的同一时刻，另一个人也同时报出和你相同的价格，但由于他们的系统比你的快，你的单子就抢走了。这就为什么各个证券公司越来越难做的原因，因为你面对的是全国的竞争者，而不是单单一条华尔街的竞争者，因此速度是非常关键的。但是克里斯蒂安觉得我花费几十万去实现一个可能失败的计划有点不划算。

    “乐观点克里斯，如果他们能给我们提供一个快三秒的系统。就算他们要我给他们为此租一架卫星做通信器我也愿意。想想看，系统的等待时间一直都是我们的大敌，此前因为手不够快，我们损失了不知道有多少美元？现在有了可以打败它的机会，我们怎么可以轻易忽略它。”

    “威廉，你知道我的工作就是把可能发生的最大风险告诉给你听。如果那几个小子只能给你高出提高几毫秒的系统怎么办？你的钱不就是完全打水漂了？”

    “没错，我也一直在想这笔投资的风险。的确他们拿出只比别人快几毫秒的系统的可能性更大，但这不等于我们就没有机会以此牟利。一个交易员可能无法在几毫秒内对市场做出反应，但是一台电脑却有足够的时间下达命令。如果他们的成果不理想，我也会继续追加投资，让他们能设计出针对这种提速，不需要人工就能做出指令的交易系统。”

    克里斯思考良久，不得不承认我是对的，“天呐，威廉，我对你的想法真是惊叹。也许这真是威廉菲尔德证券的一个机会也说不准。”

    我拍拍他的肩膀，“我还会给你更多惊喜的，克里斯。现在你只需要把文件转备好，给这帮小家伙们签订一个合理的合约，让我们把这项专利牢牢掌控在威廉菲尔德证券公司的手里。”

    其实前景远比克里斯以为的乐观。提高通信速度并不仅是几个软件，几行代码就能完成的事，还需要对服务器，光缆，设备箱进行改进，这就是为什么那几个大学生需要我建立一个实验室的原因，而且我认为，如果他们能够凭借老套的设备硬生生将系统速度提高几毫秒，那么给他们最全面的设备，最充足的资金，他们会改造出更加快速的通信渠道出来……或许到最后我真的能为这几个人租用一台专用的卫星通信。

    克里斯蒂安完成工作的速度很快，不到两天时间，所有的合约就准备完毕，这群大学生为首的人物，伊扎克。哈迪带着他的团队和我签署了合约。我给他们的待遇非常优厚，除去项目成功后的高额奖金，还有产品投入销售的分红，是的，我已经做出决定将提速交易技术作为产品向华尔街的其他公司销售，而不仅仅是自己使用，如果人们知道他们可以更快速的同他人竞争，他们会花一千万美元来购买这项成果。在那时候，我会获得比现在付出多的几百倍的收益。

    当然，我并不是只想同伊扎克他们合作到这里，如果没有意外，这群人将在项目结束后继续作为技术骨干为我工作。我内心还有很多的想法想要让他们为我实现。这时候我已经体会到了科技网络带来的力量，我觉得我的脚步不该就此停下，而是应该继续前进。

    “谢谢您的信任，菲尔德先生。”签署完合约后的伊扎克这样对我说，“我相信您的付出不会没有结果。”

    “我同样也是这样希望的，伊扎克。” 我对他伸出手，“让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先生。”

    威廉菲尔德通信工作室在一星期以后就宣布成立了，我亲自参加了工作室的剪彩活动，虽然参与的人只有我，克里斯，威廉菲尔德咨询公司的员工，以及工作室的其他人。但是每个人都很高兴，我们相信这是一个新起点。

    之后我又忙着为自己聘进了一个新秘书，我曾经的秘书，娜塔莉小姐辞职回家生孩子去了，这一次我决定给我自己聘请一个男秘书，这样不会再为她们可能随时离职而担忧。但在招人的这几天，我不得不自己去接公司的各种电话，好在克里斯找了个实习生帮我分担了一部分工作，才让我不至于忙到连家都回不去。

    现如今，我的大部分资产投资在一些容易挣钱的行业里，它们大都是天然气，石油和矿产。这些投资让我每个月都拿到一笔很高的回报。可以说我已经完全摆脱了来时穷困潦倒的影子，我决定再次搬家了，搬到曼哈顿富人区居住，这是克里斯蒂安给我的建议，他为我联系了一套高级公寓，让我能够在十分钟以内就开车感到华尔街。但这一次，阿方索决定不和我一起搬家。

    “对不起威廉，曼哈顿的房租太贵了，我不打算离开布鲁克林。我想攒钱在毕业的时候去好莱坞找工作，你知道我想做个导演的。”

    “所以你不打算和我一起住了？”我有些不高兴，“可是没有你我怎么办！没人给我做饭吃，也没人收拾房间，我会饿死加邋遢死的。”

    阿方索哈哈笑起来，“威廉，你不会的，你可以雇佣一个菲佣来给你做饭，我妈妈说实际上我做的饭只比拿水煮好吃一点，也只有你不会嫌弃我做的东西难吃。还有，其实房间都是有洁癖的你在收拾，你没发现吗？”

    “我觉得你做的东西很好吃，要知道我妈妈可是英国人，还有什么人做饭比她煮出来的还难吃？”我坚持己见。“至于卫生就更不是问题了……虽然我没发现房间都是我收拾的，但我也不介意继续收拾下去。阿方索，拜托你来和我住吧，我可以替你付房租，你不用掏钱，你知道房租对我来说没什么困难。”

    阿方索叹口气，“不行，威廉，这是你挣的钱。我不能占你便宜。”

    “我不觉得这是占便宜。”

    “可是我觉得是。”阿方索很严肃的说。“威廉，我很高兴你赚钱后还是把我当做你的朋友，这点你一点都没变，我也不是觉得富裕或者不富裕，我们的差距就变得很大。但是我必须正视自己，为自己的未来努力，而不是单纯依靠你，明白吗？如今你已经是一个成功者，而我也想和你一样，获得属于我自己成功，这些都是你没办法帮我的事情，必须靠我自己来完成。所以我不能搬去让你为我付房租，伙计。”

    阿方索的话让我沉默，但他眼里认真的态度同时也让我明白了他的决心，我一时忍不住脱口而出，“阿方索，那我们还会见面吗？”

    阿方索瞪大了他的眼睛，好半天，才拍拍我的肩膀，“你真是个傻瓜，难道你搬走了，我就不会和你联系了吗？我还等着你跟我说你追求那个中国人的故事，说不定以后可以帮你拍部电影什么的。而且，虽然我们不住在一起，我们还是可以经常出来见面谈心，或者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无论怎样，我们都是最好朋友，这点不会变的。”

    我知道我就要和这个朋友暂时分离了，从来美国到现在，我的每一天都是和阿方索一起度过的，我很难想象和我好朋友分开的日子，然而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或许阿方索并不知道他给了我多大支持，但正是他的鼓励才造就了今天的我，他不仅是我的好朋友，还是在我最落魄时候最早向我伸出援手的人，这份情谊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我们当然是最好的朋友。”我抬起头肯定的说。

    ☆、11搬家

    我在六月的中旬搬出了布鲁克林的公寓，阿方索帮我一起收拾了行李，他在我走的时候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虽然没有和我告别，但我知道他和我一样难过，我们彼此之间都无比珍惜对方的友谊，不过就如同一本书所说的那样，此刻分别不是并不是结束，而是为了能够在将来更好的重逢。

    “大导演，再见了。”我轻声说。“我会努力挣钱，以后开个影视公司送给你玩。”

    “好的。”多愁善感的意大利人吸吸鼻子，“记住你的诺言，有钱人。”

    这时候的我们并没有想到。未来的某一天，这句戏言真的实现了，那时候的我的钱已经多到随时可以一个影视公司来玩的地步，而阿方索，也成了好莱坞最受欢迎发的新晋导演。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离开布鲁克林后，我重新打起精神，现实不允许我停留下来伤感，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我雇佣了个叫布兰登。温斯顿的新秘书，他是一个细心严谨，手段干练的年轻人，刚上任替我组建了一套完整的秘书班底，并且雷厉风行的应聘了好几位下属。我终于从自己接电话，自己写备忘录的状态中解放了，克里斯蒂安也可以放心的把他的人从我手里收回。

    “菲尔德先生，22号有一个酒会您最好去参加一下。”布兰登提醒我，“邀请人是埃格伯特。班奈特先生，超凡学识资产管理有限公司的老板，那一天是他的生日，邀请名单除了您，还有花旗银行老板，对冲基金SAC集团董事长，哈撒韦集团代表等其他人物，当然您的老师蒂凡尼强纳生先生也会出席。哦，对了，班奈特先生似乎有意愿投资您的公司，您可以和他谈谈入股的事情。”

    “是的，他前几天给我送了邀请函。我差点忘记了。”我揉着头，“布兰登，谢谢你提醒我，请帮我把送去干洗的衣服拿回来，顺便告诉班奈特先生的秘书，我会准时赴约他们的晚宴。”顿了顿，我用一根指头敲了下桌子，“或许还需要一份合适的生日礼物？”

    “我已经为您准备了恰当的生日礼物。” 布兰登好像小精灵一样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礼盒，“阿玛尼的袖扣，即不会太昂贵也不会显得不尊重，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来说是再完美不过的选择，您觉得怎么样？”

    “你说很完美，自然就是很完美了。谢谢你。”

    “不用谢，这是我的工作，老板。”布兰登露出一个微笑。“不过除去决定应邀的留言，我还需要和班奈特先生的秘书说什么吗？比如说再添加上您女伴的名单？”

    “我不打算找女伴。”我对他说，“你和克里斯准备一下，我会带你们两个去参加班奈特先生的酒会。”

    “好的，其实我也建议让我和强纳生博士陪同您去。” 他赞同道，“顺带一提，邀请名单上面还有几位可以关注的人物。他们的秘书在这周打过电话，询问过对威廉菲尔德证券公司注资的事，如果您下一周能空出点时间去拜访他们再好不过，就算没时间，在此次会面留个印象也是很好的举措。”

    “好意见，写在我备忘录里，下周我努力腾出时间来。”

    今年之内我打算将公司扩大一倍，因此放出消息要招募合伙人，当然，我的股权必然是最大的，我的权利也必须最大，其余进驻进来的股东只有股份，没有表决权，除此之外，公司还要预留出给功臣的一部分股份，比分说克里斯蒂安，伊扎克等人……我思索着在纸上留下了几个名字。

    当晚，我带着布兰登和克里斯蒂安出席酒会，我先是奉上我的礼物，然后热情拥抱了一下矮矮胖胖的班奈特。

    “非常感谢你的邀请，班奈特先生，说实话，您的邀约让我有点受宠若惊，我以为我这种小人物，是很难得到您的会面的。”

    “我亲爱的孩子，谦虚可不是个好美德。”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早在你跟随蒂凡尼强纳生的时候，我注意到你的优秀了，本来我打算写信给蒂凡尼聘请你为我工作的，没想到你却抢先一步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不得不说你的选择是正确的，看如今的威廉菲尔德，每个月的交易量连我都忍不住暗中嫉妒呢。”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威廉菲尔德证券公司之所以交易量上升的原因是因为我们有一个通信工作室专门研究如何提高连接各大交易平台服务器的速度，他们每一次进展都会抢先实现在公司的主机上，如今自然是成绩斐然。但听到班奈特的赞誉，我还是报以微笑，“这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我的公司还是一株很小的幼苗，比不上其他老牌的证劵公司，但既然您说我不该谦虚，我就来讲一句大话吧，如果有人愿意给威廉菲尔德证券公司成长的机会，它必然能给它的资助人前所未有的惊喜。”

    班奈特拍拍手，“说的真好，威廉，我倒是非常有兴趣替你的小树苗浇浇水，就不知道你意下如何了？”

    “对我来说，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班奈特先生。”

    我和埃格伯特班奈特的交谈只有简单几句，随后班奈特还有其他的客人要招待，而我也要去和同布兰登名单上的人接触，因此我们俩在互相敬酒后，就选择暂且分开，但我想我明天可以去准备一份利润报表和策划书给班奈特寄去了。

    随后眼尖的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蒂凡尼，我的老师，请你等等我。”

    蒂凡尼正和他的孙子克里斯蒂安在一起，看见我时候，老人又习惯性的对我板起脸。

    “看看你的样子，菲尔德，不要再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大呼小叫，一个绅士在任何时刻都要保持他们彬彬有礼的形象，我记得我和你说过这点。”

    “我是个暴发户。先生。”我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暴发户不懂得礼仪……我来是想希望您同意周末邀请我去您家用餐，我有些想念伊芙琳做的西班牙烩饭，要知道自从我搬到曼哈顿之后，我就每天过上食不果腹的日子。”

    蒂凡尼看上去一点都不为所动，他甚至极没形象的给我一个白眼，我猜测他在内心里一定在腹诽我。

    “他说的是真的，祖父。”克里斯忍俊不禁，笑着为我解释，“可怜的威廉好几次只能让布兰登为他预定晚餐，因为他家的保姆突然决定罢工不干，而他自己又不会做饭。如果不是中午的时候我们可以用三明治来拯救自己，我猜他迟早有一天会饿死在家里。” 随即他又转向我。“和班奈特先生见面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