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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妻

      辜雪存拒绝了。

    其实理由很好理解,任谁在口里叫出这庄严神圣不可侵犯的两个字时,倘若心中净是些挥之不去不可描述的画面,都会感觉十分难以启齿。

    路决凌也并没有强求,一言不发的带着他回了天决峰。

    其实这不是辜雪存第一次到天决峰,只是上一次来时,他还是路决凌的道侣,俨然是天决峰另一个男主人,然而如今,却骤然降了一个辈分,比昔日道侣整整矮了一头。

    天决峰并不像想象中的高耸入云,气势冲天,相反,它离紫霄山主峰甚远,只是不高不矮一座小峰,踏过连通紫霄山主峰的小吊桥以后,天决峰像是藏在山这头的世外桃源,从绿掩映,花香怡人,几座屋舍坐落在山腰上,屋前一块小石坪前还架着花藤。

    看起来完全不像声名赫赫天决真人的住处,倒像是哪个花匠精心栽培的后花园。

    辜雪存忍不住问:“这山上就你一个人住么?”

    路决凌嗯了一声,并不多言。

    辜雪存跟着他走进主厅,只见室内陈设颇为简单,左边一张小小案几后放了个蒲团,右边书房桌案上摆着笔墨纸砚,墙上挂着两幅字画。

    定睛一看,其中一幅字迹颇为端整,一见便知是路决凌笔迹,写着“道心澄明”四个字,另一边是一幅颜色浅淡的画像。

    不仔细看还好,一仔细看,当即僵在原地。

    那画像虽已有些褪色,却仍能看清,是一个绯衣人坐在山崖边吹着一只短箫,画中天云卷散,山鸟斜飞,远处黛色峰峦层叠,画中绯衣人神色恬淡,面带笑意,整幅画意境十分空灵。

    辜雪存感觉到声音发涩,道:“这画……”

    路决凌淡淡道:“是我亡妻。”

    辜雪存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那“亡妻”两个字来回环绕,挥之不去。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不小心搁了浅反复跳动挣扎的咸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路决凌从书架上取下来一块玉符,连同着刚才乘玉真人的那个储物袋一起交给辜雪存,道:“这是亲传弟子的玉牌,持此牌可通行山中讲经阁,学宫。”

    等到路决凌说自己要休息了,把辜雪存扫地出门时,他都还处于神游天外的状态。

    在屋门口站了片刻,风中带着清浅的花香,辜雪存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才猛地回过神,想起刚才路决凌说让他住在隔壁厢房。

    打开房门,屋内陈列摆设与路决凌居住的主厅一般无二,只是多了张床榻。

    辜雪存感觉脑袋有点懵,刚想先趴床上睡一觉清醒清醒,忽然看见一缕浅色遁光从门外落进来。

    遁光停在辜雪存面前,赫然是张折成三角的符纸。

    辜雪存心内一喜,知道是他姑姑给他回信了,正打算强自凝出一丝灵力激活传音符,那符纸却自己立了起来。

    辜清芳骂人的本事即使是用在自己侄子身上时,也丝毫没有半点含糊,辜雪存牙酸的听了半天臭骂后,那符嘴才终于缓了缓,道:“啸月不愿随我回北海,留在了紫霄山北岭,你何时回来,作何打算,为什么如今这副模样?”

    辜雪存捏着传音符想了半天,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带回去一句“日后见面细说”。

    要是辜清芳知道他如今拜入了紫霄山,恐怕就要来火烧紫霄宫了。

    望着那传音符又化作遁光离去,辜雪存心中终于稍稍平静了些,如今他该操心的确不应该是和路决凌的那点破事,而是尽快早日恢复修为。

    辜雪存并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还有一件事,也是他一直纳闷想不通的一件事。

    这百年间,路决凌一直游走四海九州伏妖诛魔,他修为已臻出窍期巅峰,而那头阴蛟,虽然曾经距离化龙只有一步之遥,但他百年前毕竟已经元气大伤,时至今日,也未成就真龙之身,怎么可能是如今的路决凌的对手?又是怎么使他身中蛟毒,几乎丧命的?

    想也想不通,辜雪存索性不去在想,决定趁留在紫霄派这些时日慢慢打探,他闭目吐息,开始准备引气入体。

    果然,风灵根的身体比以前双灵根时吸纳到的灵气更多且更纯,以前灵气入体时摩擦经脉生出的那细微的痛感,如今也不复存在,如果说以前吐息如轻啜细饮,如今就好像长鲸吞水,大开大合,浑身上下被紫霄山中浓郁的风系灵气洗涤,好不痛快。

    辜雪存心神合一,不到半个时辰,丹田便隐隐产生了气感,他已有过一次引气入体的经验,心中当然知晓此刻入定境界何其难得,当即摒弃所有杂念,潜心引导空气中散落的风系灵气一点一点进入身体,归入丹田。

    这是辜雪存第一次感受到风属性灵气,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没了实质,随着无形清风漂浮在了小小厢房的空气中,又漂浮出了窗子,他看得见院中随风摆动的白色石竹花,感觉好像抚弄那雪白花瓣的就是他自己的手,看得到天决峰的那头紫霄山高耸入云的主峰,苍翠的山脉连绵不绝,看得到皓蓝的天空,翻涌的云霞。

    辜雪存好像随着疏淡的晚风直直飘上了九重天,他俯瞰万里河川,又随着那风飘回了紫霄山,飘回了天决峰,然后看到了在厢房里入定的自己,看到了主厅中猛的吐出一口血的……路决凌?!

    辜雪存一惊,当即从入定境界中吓得醒来,原本在丹田内聚集即将凝结成实质的灵气,也仿佛受了惊一般,溃散的一丝也无了。

    但他此刻无暇他顾,满脑子都是路决凌吐出来的那口血,看那情势,岂止是余毒未消,简直是重伤在身。

    路决凌到底瞒着他,瞒着他的师兄师姐们什么?

    辜雪存站起身打开房门,他走到主厅门前猛敲了几下门,半晌后,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了。

    路决凌穿着件单衣,披着外袍,他满头乌黑发丝披落下来,不再高高束起,本来清冷的面容此刻显得有些慵懒。

    他神色淡漠如常,仿佛真的只是一个休息后被徒儿叫醒的好脾气师父,问道:“何事?”

    辜雪存盯着他看了半天,心知刚才沾上血污的那身衣服已经被他脱了,也不言明,只道:“你为何换衣服?”

    路决凌道:“睡觉。”

    辜雪存冷声道:“你不是从不睡觉,只打坐调息吗?”

    路决凌抬眸望他一眼,表情似笑非笑:“你如何知道我从不睡觉?”

    辜雪存一窒,知道自己关心则乱说漏了嘴,但还是强作镇定:“你房中哪有床榻,如何换衣睡觉?”

    “打扰师父休息,质问我何时更衣,这是你该做的事吗?”

    路决凌似乎终于失去了耐性,他声音平淡,好像不欲再多说一句:“马上回去。”

    然后“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是辜雪存今天第二次被关在这扇门外。

    他扯起嗓门问:“倘若你余毒未清,何时打开风雷经残卷为你解毒?”

    然而门的那边,一点反应也没有。

    就在辜雪存以为,他不准备理会自己的时候,路决凌再次打开了门,看着他淡淡道:“你修为进境至心动期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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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压字数稍微短小一丢丢,周四以后会恢复一更3000以上。

    不是整点更新的话一般是我在捉虫改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