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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皮糖_分节阅读_40

      那是整个房间里,唯一带着锁的地方。

    开锁对于叶朝来讲易如反掌,但他没有急着找工具,抬手轻轻往外一拉。

    果然没锁。

    他的凌宴有个奇怪的习惯,喜欢把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带锁的柜子、抽屉里,潜意识里觉得那里安全,但总是记不得锁上。

    因为从小衣食无忧,被美好、善良陪伴着长大,戒备心虽有,却时常想不起来。自己不会动别人放在带锁抽屉里的东西,就以为别人也不会动自己的。

    抽屉里放着各种证件,还有一本硬面笔记本。

    叶朝心脏紧了一下,托在手上凝目而视,过了几秒才轻轻翻开。

    纸上,是他的画像。

    第31章

    叶朝一页一页地翻着,眉头越蹙越紧。

    画纸上全是他,有素描,也有钢笔白描,惟妙惟肖,连少数几个Q版也有非常明显的特征。

    心情异样而复杂——被一个同性惦记到画在纸上的程度,若换一个人,他会膈应而愤怒,但画画的是凌宴,而这个凌宴正承载着一个稻草般的希望。

    看着凌宴眼睛的时候,他偶尔会觉得站在面前的是自己的糖糖。

    继续往后翻,手指倏然一顿。

    这一页画纸上,他上半身赤`裸,穿着迷彩裤坐在高凳上。

    这姿势有些熟悉,但怎么也记不起来了。画应该是最近画成,他的神情看上去温柔却有几分哀伤。

    “凌宴会画画,画得还很好”这个事实扎在叶朝心脏上,他没有办法不往那个荒诞的方向想。

    可是事实如果真是如此,凌宴为什么还忍着不说?

    是有什么无法说出口的苦衷?还是身不由己?

    太多疑问充斥脑际,叶朝深吸一口气,赶在凌宴回来之前,把笔记本放归原位。

    凌宴很累,疲惫盛在眉间,回宿舍喘了口气,强打精神问:“首长,您衣服放哪里了,我给您洗。”

    “别忙了,早些洗漱睡觉吧。”叶朝将胸中的疑惑藏了起来,语气平平地问:“你小时候参加过什么兴趣班吗?”

    “兴趣班?”凌宴险些说出“我学过画画”,忽然想起“凌宴”家贫,应该是没有办法去兴趣班学习的,于是说:“没,小时候光顾着学习呢!”

    叶朝眼神微动,没再问下去。

    凌宴在说谎!

    接下去的一段时间,日子看似风平浪静。侦察营前阵子接到战区下达的维和征召令,不久后将与一支工兵部队、一支医疗保障部队、一支“神秘部队”一同前往非洲某战乱国,执行联合国维和任务。

    不是每一名侦察营战士都有机会戴上蓝盔,很多队员对去战乱国本身也没有什么兴趣,但是猎鹰的精英会一同前往,这对侦察兵们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

    谁都知道,所谓的“神秘部队”正是猎鹰特种大队。

    侦察兵们近来训练越发刻苦,凌宴也开始加练。荀亦歌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想挤进维和名单,还开玩笑道:“你还练什么?营长去,你肯定得跟着去,不用和我们抢名额。”

    凌宴没解释,因为心里话无法与外人道,哪怕这人是自己的好哥们儿。

    加练的唯一目的,是变得更强,以便在战火纷飞的地方更好地保护叶朝。

    叶朝最近有些奇怪,经常独自离开侦察营,说什么也不让他跟着。对他的态度倒是没什么变化,但看他的眼神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

    隐约间,他有种不靠谱的感觉,觉得叶朝可能察觉到了什么。

    这想法令他突然紧张。

    叶朝在调查凌宴,但没有让任何人帮忙,其间亲自去了凌宴老家几次,打听到的消息汇总起来,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暗藏蹊跷。

    凌宴的母亲在他出生后不久离世,父亲在他3岁时亡故,爷爷在镇里做力工,祖孙二人相依为命。

    因为没有父母,家里又穷,凌宴童年经常被欺负,性格懦弱,还有些阴暗,时常被打得浑身是伤,身子骨不算好,每年冬天都生病,因为无钱就医,通常只是在家里熬着。

    10岁那年,凌宴生了一场大病,老街坊的说法是“差点没挺过去”。

    凌宴当时请了小半学期的假,在家养病,后来身体奇迹般地好了起来,几乎再未生过病,变得爱说爱笑,还时常说自己想当兵。

    听说凌宴小时候性格懦弱阴暗时,叶朝有些惊讶。

    现在的凌宴绝对无法使人联想到“懦弱”、“阴暗”。他开朗、率性、人缘好,和小时候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反面。

    人的体魄能够在持之以恒的锻炼中变强,性格也能彻底改变?

    叶朝在意的细节不止于此,还有凌宴10岁的那场大病。

    没有人能说清凌宴是如何好起来的,只说这孩子命大福大,凌家祖上有德。

    叶朝问过凌宴中学的老师,得到一个更加耐人寻味的回答——凌宴学习一般,身体很好,平时看上去和正常孩子没有任何差别,但上体育课做比较夸张的动作时,偶尔不太协调。

    老师说得比较隐晦,中心意思就是凌宴有点笨。

    这和新兵连里的反馈是一样的。

    连里很多战士都知道,凌宴虽体力好、勤奋好学,却有些愚笨,战术动作总是做不好,怎么纠正都改不过来,刚入伍时是个“领悟能力极差”的吊车尾,直到有一天从高板墙上摔下来。

    这事儿当时传得有些玄乎,说凌宴摔下来时撞到了头,当场昏迷,在医务室醒来后认不得人,连关系最亲的哥们儿荀亦歌也不认识了,后来去市里医治一番,回来后又认人了,性格和以前差不多,但本事完全不一样了,各项成绩飞速提升,从吊车尾一路狂奔,彻底抢了新兵头子荀亦歌的风头。

    班长连长都说,这一下摔得好,把人都给摔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