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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皮糖_分节阅读_29

      再次面对叶朝时,许慈愧疚万分,失声痛哭,而叶朝茫然地看着被暴雪覆盖的大地,听不见任何声音。

    后来中队长告诉他,凌宴是为了救一个20岁的牧民小伙才耽误撤退的时间,离爆炸的地方非常近,走得没有痛苦。

    是啊,凌宴走得没有痛苦。

    因为所有的痛苦,都降临到了叶朝身上。

    第22章

    在那个同名同姓男子的身体里醒来时,凌宴只觉得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魔鬼集训营、猎鹰臂章、爆炸与硝烟都是梦中的走马灯,醒来还是初秋,还在侦察营的新兵连,躺在医务室的床上。

    可是叶朝的告白,被叶朝亲吻、占有的感觉却那么真实,真实到不容怀疑。

    病床边围了很多战士,无一例外全是列兵,都是很年轻的面孔,照理说他应该认识,可是他认真又茫然地看着,苦恼地在脑海里逡巡,无法叫出任何人的名字。

    一个高大的列兵晃着他的肩膀,大声喊道:“凌宴你怎么了?摔傻了吗?我是荀亦歌啊,你不认识我了?”

    凌宴低声重复着“荀亦歌”,顿觉头痛欲裂。

    医生将闹闹嚷嚷的战士们赶走,俯身检查他的瞳仁,扶着他下地活动,又让他躺回去,“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等会儿有车送你去市里做全身检查,脑子得拍个片。你再躺一会儿,车到了我叫你。”

    他紧张地问:“我怎么了?”

    医生微蹙起眉,“记不得了?”

    “不是。”他摸不清状况,扶着额头道:“就是有点晕。”

    “训练的时候你从高板墙上摔下来了,撞到了头。”医生问:“有恶心想吐之类的感觉吗?看东西吃不吃力?”

    他愣了几秒,摇头道:“没,没有。”

    医生有些着急,看了看时间,“我去催一下,马上送你去市里。”

    医生走后,凌宴僵硬地坐在床上,尽力思索究竟是怎么回事。

    记忆里最后一个画面,是他救下了一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牧民,而后火箭弹破空而来,爆炸的瞬间,他心头一凉,知道自己要死了。

    于疼痛,一切归于黑暗时,他想着再也见不到叶朝了,以后叶朝怎么办呢?

    如果有来生的话,多么希望能有一副健康强壮的身体,永远,永远陪伴在叶朝身边。

    凌宴猛然甩头,双眼圆睁看着洁白的墙。

    是啊,他是在反恐任务中不幸遇上火箭弹,怎么会因为从高板墙上摔下来而躺在医务室?

    猎鹰的经历绝不是一场梦,那大半年的经历早就刻入了他的灵魂!

    心跳越来越快,一种空落落的恐惧在身体里蔓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起身走至走廊。仪容镜在走廊尽头,他缓慢地走去,一个陌生人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镜子里。

    耳鸣如海啸,浑身的筋肉骨骼似被架在碳火之上,他睚眦欲裂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几乎无法呼吸。

    医生回来了,吉普将他送至C市的部队医院,一番检查后,专家告诉他,身上有几处擦伤,撞击造成轻微脑震荡,好在没有形成血肿,也没有骨折,需要静养休息几日。

    打印的病历上清楚写着时间,他瞳孔一收,脸色苍白如纸。

    离那个飞雪漫漫的冬天,已经过了快十年。

    凌宴花了一周时间,才说服自己接受魂穿重生这种荒诞的事。

    他尽量表现得正常,礼貌对待每一个人,心绪却早已如一团乱麻。

    牺牲十年后,他回到了原部队的新兵连,在一名同名同姓战士的身上重生,那这名战士去了哪里?叶朝还在猎鹰吗?

    想起叶朝,心脏就痛得发紧。

    出院后,凌宴渐渐从战友处了解到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情况。

    那个年轻人也叫凌宴,却不像他一样生在富裕的家庭。那孩子父母早亡,被爷爷拉扯大,成绩不好,但善良自强,自幼渴望成为军人。“凌宴”本该在18岁时入伍,那年爷爷却突患大病,他悉心照顾了两年,等到爷爷的病情稳定下来,才参军以圆小时候的梦。

    不过,“凌宴”虽然身体素质不错,但领悟力较差,有些愚笨,就算拼了命地努力,还是新兵连里的后进者。

    但这后进者喜欢帮助别人,待谁都好,入营之初帮荀亦歌叠过被子拧过水,没多久就被荀亦歌单方面认定为铁哥们儿。

    凌宴不敢告诉任何人重生的事。十年时光,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侦察营里早就没了他熟悉的战友,除了营房与训练场,一切都是陌生的,连身体也是陌生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重生,为什么会占有这个年轻人的身体。亦不知道未来自己会不会再次消失,身体的主人会不会突然回来……

    如果那个“凌宴”回来,他自然应当将身体还回去。那么还回去之后,他是不是就会再次死亡?

    如果“凌宴”一直不回来,他霸占着“凌宴”的身体,是不是应该以“凌宴”的身份过完这一生?

    应该的。他想——平白无故占有了别人的身体,莫名其妙多了一次活着的机会,他应该替“凌宴”活下去。

    可是叶朝呢?叶朝在哪里?还在不在猎鹰?会不会已经……

    太多问题摆在他面前,独自一人之时,无数的顾虑压得他喘不过气。

    但在人前,他用笑容掩饰焦灼。兵哥儿们心思都算不上细,他刻意掩饰,便无人往“魂穿重生”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上想。加之他与那个“凌宴”性格上确有相似之处,一个多月相处下来,根本没有谁发觉他不是原来的“凌宴”。

    唯一让大家惊奇的是,自打从医院回来,他就像突然开窍一般,各种训练完成得堪称完美,动作如教科书一般,比新兵头子荀亦歌还出色。

    荀亦歌大喜,勾着他的肩膀说:“哥们儿,你他妈终于出息了!这一跤摔得好,摔着摔着就开窍了!咱们一起努力,下连时一起进精英一连,明年去特种部队报到!”

    西部战区的特种部队自然是猎鹰,凌宴装得不动声色,“你也想去特种部队?”

    “废话!哪里有不想去特种部队的侦察兵啊?你不也想去吗?哈哈哈,只是你以前太笨了,想去也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