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的三楼露天平台虽然看起来有些老旧但很宽敞。

    张小剑将还在燃烧的烟屁股扔进了矿泉水瓶中，听到了‘滋’的声响。

    然后故作深沉的他莫名其妙的想起了《无间道》，想起了那年的华仔和伟仔是真特么帅。

    现在的情况也有些无间道的意思，只是电影里华仔和伟仔在天台对峙时双方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显然...他张小剑现在不明白，但柳眉明白。

    张小剑当然不会问申科的事情怎么会和郑嘉凯扯上关系，一是因为大局已定，这些屁事他实在懒得管，二是没必要问柳眉，他回去问问郑嘉凯就知道了。

    所以他决定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因为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甚至超额完成。

    往后如果卓非因为喜欢柳眉而受伤，那也是人生经历的一部分，至少柳眉不是为了接近他而刻意玩弄卓非的感情就足够了。

    而且看着楼下正在玩着古老游戏丢沙包的孩子们，张小剑就很好奇的问道：“你捐助孤儿院多久了？”

    柳眉想了想，也看向了正在玩耍着的孩子们道：“很久了。”

    张小剑问道：“很久是多久？”

    “从我有点小钱开始。”

    张小剑点了点头，道：“倒是有心了。”

    “毕竟我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张小剑听到这句话忽然想到了自己，要不是二姨他估计也会在福利院里长大成人，继而联想到了他那一面都没见过的父母。

    小时候他总会想，为什么父母可以将自己生的孩子丢弃，后来长大明白了，理由千奇百怪，却都说得通，可以是因为感情破裂，也可以是因为经济条件不好，还可以因为追求梦想....

    他很想问问柳眉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丢进福利院，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因为他们毕竟真的不熟，所以只说了一声：“走吧，活还没干完呢。”

    柳眉‘嗯’了一声，跟着张小剑离开了露天平台，只是看着他匆匆下楼去干活的背影，她心里产生了好奇，张小剑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小剑是个简单的人，但在复杂的人眼里看起来就会变得复杂。

    柳眉用以往看待那些顶尖人物的心态去看张小剑...当然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疑问。

    但这些不重要，简单的张小剑接下来一包一包的扛着书，柳眉一包一包的拆着书。

    不知不觉间，时间来到了下午两点。

    柳眉买来的书都被赛进了书架之中，相信很快会有孩子充满好奇心的一本本的去翻看。

    福利院的老师为了感谢张小剑三人以及义工们大方的请他们吃了一顿食堂的饭菜，管饱，就是菜色稍差。

    但毫无疑问，他们都吃的极香——可能是因为累的，也可能因为最近三四千一顿的饭菜吃腻了。

    吃完饭，张小剑三人也没着急走，卓非拉着他们和午睡刚醒的孩子们玩起了游戏。

    于是一直玩到天色渐暗。

    柳眉倒是和他们率先道别，挥手拜拜后，张小剑白杨和高青松看着卓非那犹如痴呆的表情，齐声道：“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卓非略感尴尬，于是招呼着孩子们继续游戏。

    彻底天黑时他们也和孩子们告别，离开孤儿院后四个老爷们找了一家就近的饭店吃了一顿散伙饭。

    饭桌上当然还是说说笑笑，到了离别时也没什么伤感。

    张小剑和白杨愉快打开了音响，听着电台一路驶向了江城方向的北方。

    高青松和卓非站在路口也准备分别，只是卓非刚说：“那我走了。”

    高青松就拉住了他，问道：“婉儿今天是不是没班？”

    卓非瞪大了眼珠子，虽然没说话，但却是一副你怎么会知道的表情...

    高青松皱了皱眉：“我就知道。”

    说完，他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王婉儿的电话，在几声等待音之后，王婉儿接听，她刚说了一声：“喂。”

    高青松就道：“走了。”

    王婉儿那边沉默了片刻，说了一声：“哦。”

    然后高青松直接挂断了电话，看着卓非叹了一口气，可能是想到了他未来大概率也会遭遇和王婉儿一样的无疾而终。

    ————

    在家里的沙发上放下电话的王婉儿呆呆了看了一会儿棚顶吊灯散发的光芒感觉有些晕。

    然后，足足在家呆了一天，并没有去上班的她站了起来，洗了一把一天没洗的脸，觉得清醒了不少。

    洗完脸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个空姐的职业化微笑，八颗牙很准确，看起来很好看。

    “可是好看也没用啊。”王婉儿嘀咕了一句，随手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盘了起来。

    之所以昨天会说今天有工作，当然是因为她现在打心眼里怕和张小剑多接触，尤其是昨天接触过后，不想接触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

    现在听到高青松说他走了，王婉儿反而有如释重负之感，如释重负之后又有些失落，这真是复杂的心情...

    甩了甩头，她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卫生间，开始穿戴自己跑步的装备。

    她想尝试一下夜跑。

    推开房门，乘坐电梯下楼，王婉儿将帽衫的帽子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随便放了一首歌，她就开始了跑步。

    穿过花坛，跑出小区，沿着公路，在路灯下一路向北。

    不知是不是因为江城的方向也是北方...

    ————

    夜幕下的宁远说不出的好看，一路向北的王婉儿也说不出的好看。

    蓝牙耳机里随便播放的歌不知道放了多少首，她一直没有停下脚步，直到她听到了似乎以前听过又没听过的一首歌，这才缓缓放下放慢了速度，站在了路边明亮的路灯下。

    打开手机，将这首歌设置为循环播放，汗水打湿发丝的她又再次起步，嘴角终于微微上翘，耳边歌声又一次重复。

    ——

    有一天我会在你的身边肩并肩手牵着手。

    明媚的阳光下感受到你的温柔。

    现在以后，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候。

    有一天我会站在远处向你挥动着我的手。

    只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眸。

    ——

    不知多久，始终没有换歌的王婉儿慢跑变成了散步，走在宁远的城市街道中，看着眼前的灯火阑珊，她似乎终于想明白了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

    听着耳边不断重复，却听不腻的这首新歌，她笑了笑：“真是一首伤而不悲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