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所以你们是故意让我把维罗妮卡带出来的……是要让她在我身边学习什么是人类吧？”

    “不愧是优等生，理解的真快……我们只是换个思路，以前都是通过虚拟实景给他们灌注这些概念的……然而始终表现得如同婴儿，反正她是这批原型机里坚持到最后的一个了，试试没有过的尝试也不错。”

    “你们……混蛋……为什么不自己爆炸！”虽然明知刘克廉是纯粹的学者，事情到他那里之后就没有是非对错，只剩下出不出得了成果……想到这里一惊，自己一直以来差不多也是这样，怕是以后即使完成了专家级教育就也会跟刘克廉一样吧……

    刘克廉对于桑都司的咒骂摆摆手，毫不在意：“我也是合成人……总而言之，原型机在你身边的成长是显著的，最后还突破了一直以来的阀值，阈下知觉反馈惊人，真是连我这个提议者都没有想到的发展啊……”

    桑都司直接就想到了教堂里，维罗妮卡银灰色眼眸变成紫色光瞳的那次事件。

    “……既然你们的实验都完成了，数据、理论都有了吧？现在生物研究方面是可以扫描到每一个粒子的，你们不会还需要解剖吧？维罗妮卡她也只不过是个随时都可以废弃的残缺实验品罢了……放过她吧……”说到最后桑都司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带上了哽咽。

    “哦噢——”刘克廉回头瞅了桑都司一样，然后又继续看向大海，“根据现场记录，原型机也跟你说了一样的话呢……在你们石头房子里抓人时，她说啊，她会配合我们一切实验，只求放过你呢……”

    桑都司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说真的，我把她抓回来其实是为了她好哦……你应该有想过为什么要把原型机一直存放在维生溶液里吧？让他们在外面环境里不是能更好学习人性，健全人格吗？哈！最基本的信息熵原理啊！读写任何信息，都不可逆的产生废热，需要消耗能量，经典的香农信息公式什么的你早就背熟了吧，就不跟你上课了，就说最基本的1字节所要消耗的k?t?log2的能量吧，k是通过大量数据获得的常数，而这里的环境温度t，就是人体常温啊，我们这边制造着超脑，可是把整个人体生物体系就都给改变了。

    超脑需要的温度，基本生存的生物能，器官适应性等等，这就是我们合成人领域的技术优势了……即使是勉强生产了出来，他们依然是可以存在、拥有自我意志的……唯一的麻烦就是，要想长期存活的话，就必须待在特殊的维生液里。”

    “所以你们……”

    “所以我们不断实验着能适合他们的器官，嗯，就是被你吃过的那玩意……我都怀疑你吃了之后获得超能力了呢，你看，传统故事里不是这样的吗——误食了特殊实验的实验样本，暴露在未知生化感染状况中，然后就变异获得了超级力量……”

    “……我没超能力……”

    “但你的履历不像是面对职业军人围捕时能反抗的……算了这个无所谓，扫描你确实没有任何身体变异……”

    “那么也就是说，我把维罗妮卡带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她任何时候都可能因为离开了维生液而暴毙？！”

    “她能坚持到最后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她生物场整体上来说适应性最好……当然，离开维生液太久确实会出事，比如现在这样，器官衰竭……所以让我惊讶到爆啊，居然能脱离治疗仪之后，在那原始的环境中生存将近半个月，我当初的决定真是正确到爆！

    而且看起来还没有达到极限，如果不是上面要求，我还会选择继续观察下去呢，看起来原型机有在进行自我电磁场控制，一直有意识的生理机理过程，本征场……这种功能可谓是超脑的基础，我们一直以来门槛，是意志力？总之不得不承认其具有极大的研究价值，察觉到临界之后立即回收，也是可以理解的。”

    桑都司心情复杂起来。

    “当然她能坚持这么久，多亏你选购了医疗仪啊。”

    “啊？！”

    “想什么呢，方氏医疗啊，我们所有合成人都是方氏医疗提供的呢……我们给你的购买的医疗仪特别加了料的，发给你的货，是有附带维持维罗妮卡生理机能的……虽然这样做也只能延缓衰竭罢了。”

    原来自己一举一动全部都在监视之中啊，被最直接的健康系统完全监控着……

    良久桑都司有气无力，打断刘克廉的滔滔不绝道：“那么你们为什么现在才动手……”

    “……本来当她展现出超脑能力之时，我们就可以回收她了，然而你们接下来的举动，让我们决定再观察观察——你要知道，战场环境复杂，一款合格的武器系统，必须要能应对各种事项、情况，所以看看其在开放环境、野外的适应性，表现十分令人满意。”

    所以当维罗妮卡终于不行了的时候，你们就结束实验，将她回收了吗……桑都司感觉到深深的无力：“那么为什么把这些都告诉我？是想让我做个明白鬼吗？”

    “看起来你不想听我关于我们帕维利安原创的‘七曜之树’战舰操纵系统的设计……那么就说你的命运吧——恭喜你加入了我们下一阶段实验项目……”

    “我是不会成为你们的一员，去研究维罗妮卡的……”

    “听我说完嘛，这是奥霍兰那边提供技术时的交换条件之一，那边在研究什么模因，关于信息跟人脑作用的项目，简单来说就是——我将给你灌输大量潜意识阈资讯，让你把关于原型机、我们对话的一切都当成只是一个电影、游戏。”

    “你要给我洗脑吗！你第一次跟我见面时就是这么打算的吗！”

    “洗脑？哈哈哈，多么古老的词汇啊，你果然历史事情知道的很多……你要用这个概念形容也没差，但奥霍兰的技术是完全可操作性的，而且模因是完全不着痕迹的，无论是物理上还是意识上，都是种潜移默化改变人认知，让人认为我们想让他认为什么是真实的事情……意识是由多少脑内模组构成的？多少脑细胞能变成‘我’？奥霍兰那边研究的信息课题真是让人搞不懂啊，这对于战争有帮助吗？

    好吧，有一点我们是都能理解的——在进行完毕模因之后，你就会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一切当成一场梦了，一切都不存在，都没有发生过……”

    “不，不要啊！”

    我不想忘记！

    刘克廉站起身来，室内海滩、避难屋全息投影消失退去，变成了那个熟悉的实验室，而自己就被固定在当初维罗妮卡被固定着的试验台上，一堆奥霍兰精灵站在阶梯上，忙碌着什么，时不时看向自己这边。

    一转头果然就看见了已经被重新装回到罐子里的维罗妮卡——死死盯着那张熟悉的小脸，双眼紧闭，桑都司心中反反复复发着誓——我会救出你来，绝对，第一眼看到你时的誓言直到此身终焉！绝对要把你救出来！！！

    “等等！刘克廉！你们，之后你们要对维罗妮卡做什么！你们想杀了她吗？！”

    “那就要取决于她自己的命运了……”

    随着刘克廉最后这句话落下，一切变得朦朦胧胧，遥不可及起来，时间空间都在离自己而去，大脑如同被闷击了一下，大量资讯瞬间涌入，桑都司的意识回归混沌……

    于是乎，本该在他生命中最跌宕起伏的一年，5035年，变得平淡无奇，跟他从小到大一直以来的岁月没有任何不同，只不过他自己的游戏狂欢似乎提前了不少，还没开始放假，就疯狂打游戏、看片子了的样子，居然还看了不少爱情文艺片例如《天涯海角》什么的，算是个印象比较深刻的事情了吧。

    一晃眼间岁月匆匆，说到狂欢——

    新贝西兰公约历5046年，三南月六日，“天高地广任鸟飞狂欢节”，这是帕维利安共和国的传统节日，是从银河系那边带过来的，只不过日期方面本土化了。毕竟这边新贝西兰一年东西南北四个大月，一共二十四个小月，跟银河系那边的帕维利安共和国通用时制有巨大的差异。

    只不过，不得不说虽然到了远征到了坟场这边之后，享乐主义的帕维利安人大有收敛，毕竟人活着才能享乐，所以战斗力方面也毫不含糊了，大家团结一心努力生产、工作、作战着……然而应该说是本性难移，或者文化的模因属性，总之到了这边帕维利安共和国文化的最大特色就是节日最多，没有之一。

    每个星期里至少有一个节日，也就是说一个小月里就有最少四个节日，全年一共一百零一个节日，据说是为了跟远古某个传说一千零一夜对应上，只不过远征过来的先民们，记漏了一个零，所以变成了一百零一……这种说法帕维利安人自己都不信。

    节日太多了，所以国家公认的放公假的节日就被称之为大节，其它小节就自个儿去庆祝乐呵吧，没有假期的。

    一般人们庆祝小节的方式因此也十分简单，通常就是给了下班后相约去喝爆的人们，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而南月的这个狂欢节，作为文化圈里的传统节日，就是一个有国家假期的大节日了，在这一天里大家会放下所有的虚拟娱乐，禁止一切网购、动力装备，准备出手工食物，走上街头，跟大家“分享”。

    官方对这个节日的介绍，使用的“分享”这个词可谓是意味深长。

    怎么分享？让路人随便吃？如果直接把食物直接砸进谋生人嘴巴里，算是分享食物的一种的话，那么这个节日确实是在“分享食物”。

    是的，这个节日就是让食物“飞”起来，互相丢食品进行食物大战的狂欢节。由于规定必须是手工的，因此限制了弹药数量，算是一种节约手段……有全球监控存在，你丢了工业或者料理机制作的食物，那可是不可能不留下痕迹的，被发现的话，可是要复杂狂欢之后全城的卫生打扫的……没人敢承担这个后果以身试法。

    然而上有政策自然下有对策，所有有心参加的人，都会提前好久就开始制作“弹药”，因为丢变质有毒食物也是违法的，所以发酵食物成为了储备的首选——这就是桑都司父母热衷手工起司的原因，他们会做一堆干奶酪，然后节日那天配合自己种的番茄批量生产披萨——纯面饼杀伤力弱了，必须加上粘稠的“战斗部”之后才能展现出惊人的威力。

    父母做出的弹药，当然也会提供给桑都司使用的。

    节日假期为四天，第一天是准备时间，第二、三天是狂欢，第四天就是打扫卫生了。一般来说，除了第四天外，其实第一天就可以开始丢食物了，对于早有准备的人来说，战争早就开始了……攻击那些匆匆开始做准备，外出购买食材的路人，那种战略上的碾压局，是至高的享受。

    “哦！嘟嘟回来了啊！”

    雷尔诺里向桑都司打招呼，他正和玛莎纳一起，把一块块人脸大的披萨饼装包，准备出门去狩猎了。

    “又是一大早的就开始吗？”桑都司表情有点无奈，但还是在门关上之后，走到桌边开始帮忙，随便撕扯着柔软丝滑的起司面饼吃起来，“真是浪费啊，直接用面饼不一样吗。”

    玛莎纳：“那种单纯的面饼是对节日的亵渎！”

    雷尔诺里：“隔壁克里斯家甚至年年做蛋挞呢，那玩意真是破坏力爆炸啊。”

    玛莎纳丢了雷尔诺里一个眼神，然后捂嘴斜兜着自己儿子娇笑起来：“但这些年来咱们可都是跟克里斯家结盟的哦……汀娜没跟你一起吗？”

    想到自己的小女友，桑都司傻笑了一下：“下午换班之后她就会回来过节……”

    雷尔诺里：“那好！我们先去堵社区商店，打爆那些懒蛋！”

    玛莎纳：“明天就不准堵商店了哦……”明天轮到她值班。

    雷尔诺里：“知道的啦！走吧儿子！咱们先去把隔壁的克里斯夫人叫上，她负责给我们制作面包盔甲的……今年你是不是又变结实了？成为棒小伙了啊。”

    雷尔诺里拍着甚至比他还有高上一点点了的桑都司感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