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烦躁地靠在走廊的栏杆上，从裤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点燃一根，在烟雾缭绕中开口：“先把蒋千橙的嘴堵上吧，总这么被她背地里捅一刀，迟早要被她捅死。”

    祁恢举起双手：“我的双手和脑袋都赞成这个提议。”

    “还有安少海。”林清野按断通话，低着头不停拨打师睿的电话，同时说了句，“妈的，一定要搞死那个王八蛋。”

    直到下午第一节 课，消失了一上午的师睿才悻悻归来，他们四个人先后请假在卫生间集合，聚在一起商量穆清为师睿解围的目的——之所以师睿能这么快就从周老师手里逃出来，最大功劳当属穆清，他在午休时主动给周老师打电话承认错误，坦白早上的闹架事件因他而起，并将所有罪责都包揽下来。

    其实蒋千橙告状的对象并不只有师睿一人，还有林清野和祁恢以及另一个当事人安少海，只是祁恢和安少海都是家里塞了不少钱进来的富家子弟，普通教师惹不起，林清野又是学校特招进来的优等生，于是只能拿家境一般成绩中等偏上的师睿开刀。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自投罗网的穆清，如果蒋千橙知道这件事的话，肯定会气得半死。

    四个人商量了半天没个结果，悄悄摸回教室，眼尖的祁恢率先看到蒋千橙的位置是空着的，刚要去跟林清野说，忽然听到“砰咚”一声，教室门被人撞开，眼眶通红的蒋千橙一边抹着泪水一边往里面冲，把正在讲课的老师和同学们都吓了一跳。

    第五章

    蒋千橙居然会哭？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祁恢表情夸张得张大嘴巴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在老师和全班同学们齐刷刷的目光中，蒋千橙趴在课桌上哭得不能自己，哭哭啼啼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闷闷回荡，瘦弱的双肩剧烈抖动。

    手足无措的同桌安慰了几句，没有任何效果，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同样迷茫站在讲台上的老师。

    显然老师也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愣了足足半分钟才说：“蒋同学，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可以去医务室看看。”

    蒋千橙一个劲摇头，依然没把脑袋从双臂中抬起来。

    “老师。”祁恢幸灾乐祸举手，“你就别管她啦，失恋中的女生伤不起。”

    闻言有几个女生捂着嘴巴偷笑。

    受了刺激的蒋千橙猛然起身，眼睛红得像兔子似的，狠狠瞪着祁恢，哑着声音几乎是嘶吼道：“祁恢，你有病啊？我招你惹你了吗？你要这么针对我！”

    祁恢不甘示弱站起来，挺起胸膛义正言辞说：“有没有搞错？明明一直都是你在针对我们，隔壁安少海来找茬，看看清野的脸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你却转身就到老周那里告状，添油加醋把我们罪名列出来，你好意思说你是十三班的人吗？”

    陈晨吹了声口哨：“什么叫身在曹营心在汉，不就是蒋千橙吗？”

    班上的人一阵哄笑。

    蒋千橙咬紧牙关，眼里的红仿佛要化成血滴出来，她讨厌死了林清野那个小团体，只要一想到林清野等人处处针对她那么喜欢的穆清，她就忍不住要挑他们的刺，每次看到林清野把穆清怼得毫无还手之力时，她恨不得冲上去扇林清野一巴掌。

    这一刻，她心中的恨到达了巅峰。

    最后这场闹剧在老师的干预下不了了之，下课铃声刚响，蒋千橙怒气冲冲走到祁恢课桌旁边。

    祁恢正在跟师睿和陈晨侃大山，余光中忽然一暗，他转过头，顿时乐呵起来：“哟，蒋班长，有何贵干呀？”

    正在看书的林清野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偏过头去看蒋千橙。

    蒋千橙面色铁青，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她的目光从祁恢身上一扫而过，随后落在林清野身上：“我问你，是不是你威胁了穆清？”

    “我威胁他什么了？”林清野蹙起眉不耐烦道。

    “你威胁他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蒋千橙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恶狠狠的，漂亮的脸蛋在此刻只剩下狰狞，“不然他为什么会突然去老师那儿认罪？他根本没有参与过打架，却主动替你们把错误都包揽了，你说你威胁他什么了！”

    蒋千橙说得振振有词，让林清野都险些怀疑自己真去威胁穆清了。

    “放你娘的屁！”愤怒的祁恢率先跳起来，他简直被蒋千橙颠倒是非的能力震惊到了，骂骂咧咧道，“我说蒋千橙，你他妈脑子遭门夹过是吧？我们威胁穆清什么了？我们有什么好威胁穆清的？他去老师那里承认错误是因为他良心发现，还我们一个公正，而你呢？”

    师睿一本正经接话：“她负责给我们制造不公正。”

    有些平时看不惯蒋千橙作风的女生也加入进来。

    “蒋千橙，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明知道我们班和十二班向来不对付，你总帮着那个穆清做什么？胳膊肘往外拐也不能太明显了吧？”

    “就是，隔壁班的安少海和柏帆都参与了打架呢，凭什么你只告我们班的人啊？”

    “干脆你转到十二班去算了，反正你不喜欢我们班的人，天天对我们横眉竖眼的，去十二班见了穆清你就开心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蒋千橙，不得不说蒋千橙做人挺失败的，到这个时候连一个站出来帮她说话的人都没有，她一张嘴巴哪里敌得过那么多人的数落？没多久，蒋千橙直接被怼哭了。

    这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以前蒋千橙一直以女强人的形象示人，独立霸道，蛮不讲理，从来都是她欺负别人，鲜少有被人说的还不上嘴的时候，而今天她连续哭了两次，吓人一群人不敢再说话了。

    蒋千橙哭得喘不过气来，就像只得了哮喘的驴，林清野被吵得心烦意乱，把课本往桌上一扔，沉声开口：“你要哭出去哭，这里可没人想听你是怎么哭的。”

    等蒋千橙抽噎着跑出去后，紧绷的现场才稍微放松下来，大家作群鸟兽散状。

    坐在前面的女生拍着胸口说：“我觉得蒋千橙是被隔壁班的穆清说了，才拿我们当出气筒想往我们这里撒气呢，幸好我们都不是受气包。”

    祁恢满脸八卦：“穆清说蒋千橙什么了？”

    女生神秘兮兮勾了勾手指头，等祁恢凑过去一些，才压低声音说：“中午我在食堂后面看到他们了，原来穆清约蒋千橙一起吃饭就是想让她去周老师那里说一下，把师睿放出来，结果蒋千橙不肯，还拉着穆清手臂说喜欢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之类的。”

    “然后呢？”祁恢催促。

    “然后穆清说了她一顿，逼着她去周老师办公室承认说谎，不然就把她打碎校长花瓶的事说出去。”女生啧啧道，“蒋千橙胆子挺大的，连校长的宝贝花瓶都敢碰，不过我是没见过穆清那么凶的样子，都赶得上传说中七班的班主任了。”

    *

    下午祁恢在走神，正在刷刷刷做笔记的林清野用手臂撞了他一下，头也不抬低声警告：“认真听课。”

    祁恢心不在焉哦了一声，云里雾里听语文老师讲了一会儿，随后突然想起什么，从桌箱里拿出草稿纸写下一串话递给林清野。

    【你说穆清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帮我们啊？】

    等老师抽人答题时，林清野才瞥了眼草稿纸，迅速写下几个字。

    【不知道】

    闲得无聊的祁恢继续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