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续卿,你不能像之前一样,叫朕的名字吗?”
续卿的双唇仍是紧闭,她吸了口气,回过身,想从文德的手里接过自己的衣摆。
“续卿,昨夜之事,是朕不好,” 文德皱了眉,虽然不擅长安抚他人,但她还是尽量和缓了语气,“但你,能不能不要再一口一个皇上,一口一个臣妾的叫了,”
“你和朕之间,不该是如此生分。”
续卿微转过身,没有坐下,她站在文德身前,一手轻扶着桌缘。
“过去,是臣妾僭越了,以为自己在皇上心中,有足够的份量。” 她那一双清澈皎洁的双眼,直视文德。
“现在,臣妾知道,皇上的名字,并不是臣妾所可以随意唤道的。”
经过一整日的沉淀,续卿的情绪已较昨夜回复地多。她觉得,虽然文德的心是另有所属,但毕竟自己是皇后,无论发生什麽事情,在这宫中,只要礼法尚存,自己仍是一人之下,有些细节,事关皇后的尊严体面,实在是不能退让。
所以,即使心里伤心难过,但在文德面前,她仍尽量清楚明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和立场。
文德并不是个爱摆架子的人,自从跟续卿成婚以来,一直十分尊重她的意见。既然续卿话说的坚决,现下她也只能妥协,没有再深究如何称呼之事。
文德放下了手,原在她手上的衣摆顺着桌缘滑落。
两人重新回到沈默,在无声的氛围中,续卿稍微抖身顺了衣裳,行了礼,再次往房外走去。
即将转出房门时,文德的一席话,像是天上飞鹰的猎爪,攫住了她。
“你要怎麽叫朕,朕随都你,” 文德还是坐在桌前,她直盯着续卿,眼神深邃。这一瞬间,她像是回到了那个坐在朝堂上的皇帝,不是平常的独孤文德。
“可是,朕是独孤氏的子孙,不能不遵守先祖立下的宫规,”
续卿心里一震。
“朕记得你曾和朕说过,既在宫中,凡事都有所应为。宫规如此,你既是皇后,即使不愿,也应该遵守。”
文德的意思,显而易见,再清楚不过。
续卿深吸了一口气。
“今晚吗?” 她背对她,轻声问。
“恩” 文德应了一声,在用晚膳前,她便已净身沐浴,答案不言可喻。
“朕在房里等你。” 这句话說的低沈,不是文德以往温柔的语调。
“臣妾遵旨。” 续卿在门前定了许久,终於回头说道。轻言淡语间,眼里是文德读不出的思绪。
文德之所以想尽快解决续卿,是有原因的。她心里存着一丝侥幸,并不希望让安康发现有这条宫规的存在。
宫里的内官,行事低调,平日若无事,几乎感觉不到她们的存在。
要是她们一群人,三天两头的到正殿来候着,或是每日都要彻底检查皇后的身子,传出去,不要说安康那边瞒不住,怕是连朝臣都要有意见了。
与其如此,不如趁着还没人察觉,赶紧先把这件事给了结了。这些内官守口如瓶,只要过了明日,宫里就绝不会有人再提及此事。就算日後真的被安康发觉,也是长痛不如短痛,总比一直这样拖下去要好。
文德走到床榻边,拿起小桌上摆放的青石。现下已是初冬,青石微冰。文德琢磨了一会儿,将手上的青石放进被中。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快步走出房门,对守在门外的侍女,仔细交代了几句。侍女恭敬地听着,屈身领命,按文德所说的前去准备。
侍女离去後,文德回到房中,掩上房门。她放下自己的长发,坐在床缘,双肘靠在自己的膝盖上,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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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一切都准备稳妥了。”
晚风微露,夜莺啼鸣,霜月在续卿身旁,谨心擦拭皇后的身子,抹上香脂凝露。
续卿坐在妆台前,微微点头,起身让霜月为她换上丝衬薄纱。夜里,天冷风大,在薄纱外,霜月还为她另外覆上一件黑色的貂裘大褂。
霜月护送续卿,来到了文德的房门外。
“走吧” 续卿看了霜月一眼,轻声说道。
霜月的脸上,尽是担忧的神色,续卿看在眼里,露出了个久违的笑容,“你别多想。” 她说。
但是霜月怎能不担心,她感觉得出来,皇上今晚的语气不是太好,对皇后的态度也是反覆不定,她和皇后从小一起长大,皇后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沉默寡言,但自尊心高,如今皇上要为了几个内官,息事宁人,皇后的心里一定不是滋味。
“你放心,本宫自有想法。” 见霜月还是放不下自己,续卿再说道。
主仆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霜月抬头看她,终於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续卿推门,走进房中。不用霜月替她烦忧,究竟要争,还是不争,在走进房的那一霎挪前,她的心里早就决定了。
续卿定睛看了一眼,文德站在窗前,长发已经放了下来。房内摆设并无什麽特殊之处,唯一不同的,是桌上摆着一壶新酒,和两个成双的玉杯。
文德走上前来,替她关上了门。
“先坐吧,” 文德说。
“大婚那夜,朕遇刺昏了过去,” 文德见续卿对桌上的酒感到疑惑,向她说道,
“这交杯酒,是朕欠你的。” 文德一边说,一边替她斟满了酒杯。
斛光倒影中,续卿的双眸清澈动人,就连文德也必须承认,她的姿色,并不逊於安康多少。
文德举杯,一口喝了下去。续卿在旁看着,轻笑了一声。
“怎麽了” 文德问。
“交杯酒是这样喝的吗” 续卿微笑着说,她拿起斟满的酒杯,伸向文德。
“交杯酒怎麽喝,朕当然知道,只是朕以为,你是不想和朕行这交杯酒的。”
文德重新再满了一杯,弯住续卿伸向自己的手。两人彼此对视,勾住了手,各自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
终於是完成了这迟上好些日子的大婚仪式。
文德抿了抿嘴,卷起袖子拭了嘴角,对续卿投以一个温款的笑容,一汪似水的眼睛又是那样旖旎。
续卿想起,那日在逝去的母亲坟前,她也是这样看着自己。
这一刻,续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身为大魏的皇后,独孤文德名义上的正妻,还有为了自己的感情,独孤文德的温柔,她决心要争,要放手一搏地去争。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大抵还是能够拿的了文德的几分性子。既然决意要争,这一晚,便是孤注一掷。
续卿明白,若是今晚,让文德把自己看低了,摸透了,便再无机会。只有先声夺人,占得先机,才能夺势,令文德对自己另眼相待。
文德没有浪费时间,她把房内的烛火灭了,独留床头边的一盏,在床缘边坐了下来。
续卿手上拿着空杯,眼神随着文德移动。待文德坐下後,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续卿不是小女子了,这交杯酒的学问,自然明白。纵然一饮而下後,才起身走向文德。
“不全灭了吗” 续卿站在文德身前,轻扶文德的双肩,抬眉问道。
文德因为坐着,续卿胸前的轮廓,几乎是直接地贴在她眼前,可以清楚勾勒。只是几杯酒,文德没醉,但她还是不自觉地抬起头,盯着皇后。
续卿的视线由上而下,她向着床前,微微倾身,和文德的脸贴得很近。即使只剩下一盏微弱的烛火,在一片幽暗中,文德仍能轻易察觉她双颊间浮上的鲜晪羞红。
文德侧头一抬,满是邪气地一笑, “连盏烛火都不留,你是不让朕探路了”
续卿会过她话中意涵,瞬时霞雾弥漫,脸上的羞赧越发通红。
文德见她如此,熟练地把她拉向自己,手臂稍微使力,续卿便跨坐在了文德的腿上,**环着文德的腰际。
“文德......”
“终於肯叫朕的名字了” 文德坦然道,在酒意的助燃下,眼里已是兴致盎然。
续卿睁开眼,弭去眼前薄雾。
从她这个高度和角度,直望过去,映入眼帘的,就是文德脖子上的红痕。
她下唇一咬,再无二话,双手环住文德的後背,朝着眼前红痕,倾头就是一咬。
“续卿—”
续卿的双唇来的突然,文德没躲开,想往後退,却又使不上力。待文德能够向後挣脱时,脖子上的红痕已变成青紫色的了。
这是续卿宣告主权的方式,她是向自己未知的敌人,正式宣战了。
没有理会文德眼神中的诧异,续卿一手拨下自己身上的貂皮大褂,眼中映着烛光,星眸微转。
她挺直腰,将自己散落在耳边的几缕发丝勾在耳後,剩馀的,只是轻身侧头一甩,便都落在了身後。
举止间尽是轻柔妩媚,文德看傻了眼。
还没放过,续卿柔嫩的指尖滑过文德脖子上青紫色的印痕,来回抚拭。另一手则是扶着文德的後颈,****着文德的尚未反应过来的双唇。
文德全身像是有电流窜过,往後一缩。
截至目前为止,文德都是惊讶大於所有一切情绪。她觉得,就算是盈春阁最会调情的艺女,都没有续卿这样的功力。
“文德,我准备好了,” 续卿靠在文德身上,指尖抚在她的耳旁,两人紧紧相依。
具体过程该如何做,那些女内官们在今早验身时,又都向续卿讲解了一遍,续卿想忘都难。
“恩,朕知道了。”
文德的手伸向被中,摸出那光滑透亮,也因为窝着许久而早已温热的青莲石。
“会有些疼,” 文德担心地说,“你若是受不住,别忍着,朕会停下的。”
续卿俯身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轻应着声,没再多言,只是用力地紧紧抱住文德。
今晚的月色皎洁,霜月自愿和值夜的宫女换了班,她提着灯笼,守在院外,仰头望着夜空,不停搓着双手,口中吐着白烟。
也不知皇后和皇上如何了,房里微弱的烛光,到现在都还没灭下,一点动静也没有,她心里焦急,实在放不下。
突然,宁静的黑夜中,传来一声女子的嘶鸣。
是皇后。
霜月惊喜地看向皇上的房中,虽然猜的到发生什麽,但她一颗心还是悬着。等到再过一会儿,房内一黑,似是熄下了最後的蜡烛,霜月的心才算是真的落了地。
这一刻,霜月不知等了多久......
续卿坐在文德身上,手心冒汗,痛楚使她几乎要昏厥过去。文德抱着她,用尽毕生所学的话语,在耳边柔声安抚。
长夜漫漫,续卿几乎未曾阖眼,她只要稍微一动,**便感受到撕裂般的剧痛。
内宫们和她说过会疼,但没想到竟是这样疼。
拂晓,几个女内官很快就被召进了正殿,在文德的监看下,完成了确认的程序。青莲石还是一样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只是丹水覆於其上,青红相接,看上去就像是一块血纹玉石,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闪动着晶莹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