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长长一队人，排的都拐了弯了，起码得有二三十号人，比那天排队面试的阵势不在以下。

    其实这几天，来找我看病的，已经不全是那些莫名衰老的了，有些根本就没什么毛病，但是听说有美容效果，也会过来求个纸人，而之前赵师傅卖出去的那个天价纸人，也根本就不是遇到妖邪的，纯粹就是没病瞎折腾，希望求个纸人能让自己更漂亮，而且也不知道她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其它原因，后来居然还给我们反馈说效果不错。

    搞得我都有点心中有愧了，本来什么都没作，也就是成本几分钱的纸人，白挣她好几万块钱，她还过来谢我们，但是赵师傅却是心安理得的很，跟我说：“漂亮这个东西，本来就没有什么固定的标准，那姑娘家里有钱，又会保养，底子还好，已经相当漂亮了，她要的只是自己心里的一个感觉而已，你的纸人让她觉得自己变得更漂亮了，她心情好就更加的脸都变得会发光了，确实是看着比以前更惹眼，也不能说没效果。”

    我没他对女人那么多的研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但心理是还觉得不那么踏实，感觉就跟自己是个骗子似的。

    来找我求纸人的大部分都是女人，不过偶尔也有男人和小孩，一般都是被家里人怀疑中邪了，被押着来的，确实有小孩是真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了，导致发烧，诊所里打针输液都不好，赵师傅也让我给他纸人了，我忐忑了一下午，晚上还打电话回访了一下，那孩子居然真的退烧了。

    后来我问赵师傅：“那撞客的小孩子发高烧，真的是我的纸人给治好的，还是他身上不干净的东西自己走了？”

    赵师傅说是我的纸人起了作用，但是具体什么原理也没有给我解释，按昨天赵宇峰的说法，应该也是我拿自己的寿命替这孩子挡灾了吧，这么一想，我收他几千块钱还真不算多。

    现在从照片里看到的队伍中，这几种人都有，以什么毛病都没有，单纯想来美容的居多，脸上基本都没有什么太明显的衰老迹象，想来经过我前几天的努力奋斗，已经把倩娘的那些傀儡人的路子都堵的差不多了。

    傀儡人虽然精力充沛，那方面的能力非常的强，但是这总归是在人类的世界，他们的行为还是需要有所收敛的，总不能随便大街上拉个女的就那啥，那样估计到不了完成任务，就只能去号子里作妖了。

    从我这几天的就诊记录分析，他们大多还是从自己身边的人下手的，虽然有些关系属于违背伦常，但基本也都是能这些非人正常能够得着的女人，路子被我越堵越少，最后逼得倩娘就直接找上我了。

    而这次照片让我吃惊的是，站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长发女子，虽然照片上只能看到她一个侧身，还是半低着头，下垂的头发几乎把整半张脸都遮住了，但是她站立的那个姿势，还有手指的动作，都跟周围的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虽然衣着打扮都是现代人，但我还是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跟在城隍庙旅馆哭泣的圆圆是一模一样。

    我去，这女鬼大白天的就敢四处乱窜啊！

    看到这些，我哪里还淡定的了，随便找个地方，胡乱吃一口，就火烧屁股似的，赶紧滚回纸扎店去了。

    我刚打完电话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赵师傅明显吃了一惊，但也没说什么，只是一脸笑容的看着我。

    我问他有没有登记那些女人的信息？

    赵师傅道：“不是一直都是到你看病的时候才登记的吗，一边问诊一边当面记录并分析情况，这样她们能有被重视的感觉，认为每个纸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我如果集体收集了姓名八字，然后集体发纸人，他们会觉得这是批量生产的东西，就掉价了。”

    我现在也不想跟他讨论这生意经，自己钻小屋里调出大厅里的监控记录，开始一个人慢慢研究。

    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是上午十点五十分进的店，今天是大晴天，外面阳光非常灿烂，而且从上午十点到下午两点是一天中阳气最集中的时间段，如果真是圆圆的话，她一个鬼是如何解决这大太阳的问题的？

    我想要找一个合适的镜头，仔细辨认一下面容，但她进店的时候，是戴着帽子墨镜口罩的，进店之后她就默默的站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我拖着进度条来回来去拉了半天，终于找到她要摘墨镜的镜头，但接下来屏幕一阵抖动，人物全都上窜下跳了起来，我急得啪啪直拍显示器，但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刚想叫小慧过来帮我看看这监控录像上出了什么问题，就听外面有人喊：“会看病的人呢，赶紧出来！老子要治病。”

    我一听这语气，怎么就跟赵宇杰他们家那爷俩似的，起身出了监控室，刚到大厅就看到那俩耷拉这胳膊的“僵尸人”还真来了。我算是服了气了，也不知道这几个镇怎么就医疗水平差到这个程度，就是胳膊脱个臼，居然没人给治得了，最后跑到纸扎店来找神医了。

    赵师傅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大厅里就小慧一个人在，小慧看了他们俩一眼，语气也不怎么友好：“会看病的人中午休息呢，一点钟开始应诊，等着吧。”

    赵宇杰的姐夫道：“你会说人话不？生病还有掐着点生的啊，人快死了还得等你们上班的点啊？”

    小慧道：“你能自己走着进来就表示没病到那个程度，而且我们这里不接急疹，相等就等，不等拉倒。”

    赵宇杰他爹道：“跟她一个小丫头费什么话，让她先把医生给叫出来。”

    我赶紧过去，小声跟小慧道：“还是打发他们走吧，他们是来看肩膀脱臼的，这个我可不会治，到时候万一耽误的时间长了，他们落下残废，咱们还得担责任。”

    小慧说：“放心，这么点小事情，用不着你这大神医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