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陆离和他们说了两句，就给付允岚打了电话，手机铃声响了半天，那天都没接，最后无人接听，陆离踌躇片刻就又打了周子易的——希望他现在还有精力接电话。

    “喂……”周子易接电话时嗓子都是沙哑的，陆离立刻就道：“子易，你被游旋打什么药了？”

    周子易似乎咽了一口口水，因为喉咙干痛：“没什么药。”

    陆离严肃道：“你别骗我，能刺激性.欲的药，只有迷幻剂。”他看了安娜和金晓晓一眼，压低声音道，“迷.幻剂都是毒.品。你老实告诉我，真没事？”

    周子易似乎呆了一下，然后略有些有气无力地道：“放心吧，真没事……游旋打的可能是——但是医生说没有关系。他不可能真给我打毒.品让我成瘾，他又不找死……”

    “你在医院里？”

    “是啊，只是没和你住隔壁。”

    陆离道：“你搬过来，或者我搬过去。”

    周子易道：“……不用了，我很快就能去看你了。”

    陆离背上虽然痛，但是感觉还是能下地的，只不过动弹的时候背上隐隐发疼，估计动作大了，那处的伤口会裂开。

    “傅秦叔和允岚回家了……你……”

    周子易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听说陆总为了救你被炸伤了，流了很多的血。”

    陆离手指一紧，登时道：“他很危险吗？安娜和晓晓都说他脱离危险了。”他看了一眼吊瓶上的水，估摸着盐水吊完之后，能不能去陆修静的病房。

    如果陆修静住进ICU的话，家属是不能随便什么时间去探望的。

    周子易道：“应该脱离危险了，只不过这次伤得重，陆离，这次事故波及到他，谢家会付出代价。”

    陆离略有些怔然地道：“真的是谢家？谢家，想杀我？”

    周子易笑了一下，有些有气无力地道：“这个可不一定，杀人是犯法的，在这风口浪尖上杀人，他们还想不想继续混下去了？”

    陆离道：“可是……”

    周子易又道：“不过，也许是别人想动手呢？看起来你在某个局里，而我虽然不在局中，却也看不太清楚……”他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陆离，小心些吧。”

    陆离确认周子易没事，就挂了电话，一旁的水还剩下四厘米高，估计还得挂个十几分钟。

    在关心完好友以后，他的全副心思立刻就都到了陆修静的头上，想转开思绪都转开不了。

    焦躁，烦闷，担忧，害怕……

    种种情绪仿佛蛛丝一样把他的心层层包裹了起来，陆离想要强迫自己去想周子易，想他和傅秦叔发生的这些事。可是周子易一句话，就把他转移开的视线又挪了回去。

    脱离危险了，应该是脱离危险了……

    真有事的话，在群里他们也就说了。

    陆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向旁边的吊瓶。

    金晓晓有些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道：“大离，你是不是很烦躁？”

    陆离道：“有一点。”

    金晓晓偷偷看了一眼安娜，安娜正又和人打电话呢，怕吵到陆离，所以走到了门外。

    “你是担心陆总吧，其实陆总真的没事……”说着说着，她又有些感慨地道，“我挺佩服他的，当时他真的流了很多的血，可是他一直撑到医院都不愿意昏睡过去，一直睁着眼睛。”

    陆离垂下眼，道：“他拼起来的时候的确很努力。”小的时候，凯萨还没走入正轨的时候，陆离偶尔五点钟就醒了，才能碰上陆修静一两次。陆修静每天睡眠不足六个小时，早出晚归，这样的日子他至少过了一年。就算到了初中高中，陆修静也不过变成正常人的作息，经常还是会熬得那么晚。

    金晓晓低声道：“大离和他早就认识的吧，而且感情还不错。”

    陆离的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金晓晓道：“最后一处爆炸的时候，我看见陆总跑过去抱着你挡了那一波爆炸……好在□□放得不多，要不然……”

    陆离道：“晓晓。”他忽然打断了金晓晓的话，道，“如果一个人出事的时候，你很担心，又非常地害怕，这是不是说明，你对他的感情特别地深？”

    金晓晓认真地看着他，道：“是！”

    陆离睫毛一颤，视线移到自己插着枕头被胶带绑起来的左手上。

    金晓晓柔声道：“而且如果那个人能舍命救我的话，我对他的感情会更加地深。”

    “……可是感情和感情之间也还是有不小的差别。”

    金晓晓若有所思地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和陆总之间到底有什么过去，可是我觉得，你们两个之间的问题未必有你们想的那么大。大离，有什么事情比生死这门槛还要难跨过去的。”

    陆离原本跳得急促的心脏忽然就和缓了一些，他面色都缓了下来，似有些感慨地道：“是啊，有什么事情比生死这门槛还要难跨过去？”

    等安娜和那边说完后续医疗的事回来，就见到陆离靠在软枕上，而金晓晓在给他盖被子。

    病房里有空调，但是开得并不是很高，陆离的目光还是停留在吊瓶上，但是似乎没有先前那么地急切。

    安娜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此刻的陆离似乎有什么地方改变了。

    ※

    烧灼，流血。

    爆炸的碎片也有不少嵌进陆修静的背上，事实上他之所以会失血过多，就是因为有两块大碎片割进了肉里，擦破了静脉，而其他地方，只不过被热浪烫出些泡来，最多留点儿疤痕，也没那么厉害。

    医院经常血慌，但是陆修静并不是熊猫血，而且对他的身份医院也挺重视。

    治疗有条不紊，些微的感染只不过让他发了一会儿的烧输完血打完针，基本上就脱离了危险。

    陆修静只在中间输血的时候因为疲劳睡了一会儿，医生给他取碎片的时候上了麻药打了点儿镇定剂，让他不用继续强撑。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弄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