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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曲2

      出院那天是个大晴天,但气温并不高,甚至还有点清凉的小风在耳边吹。

    姜蒙办完出院手续,薛眠主动要来单据,请她提供一个收款账号,好把这几天的一应开销都给她转过去。

    姜蒙像是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只说非凡和云汉有合同,薛老师既然是出差生的病,一应花销都该算在“工伤”一栏里,由云汉承担是再合理不过,婉言谢绝了他的还款。

    对于两家公司间的合同条款,薛眠是既没见过也没研究过,那是老板们的事,不该他去关注。但现在姜蒙不肯给账号,又拿这么个理由来堵他,薛眠一时无法,只能先应下,私下给崔绍群发了个微信,一是告知他自己今天回云州,明天去公司报到,二来也就合同条款里有没有工伤一说做个求证。老崔的回复倒是来得快,给了薛眠一句准话——还真有。

    回程方式依旧选的开车,从昼山到云州还剩五百公里的路程,快的话四个小时就能抵达。

    路上薛眠精神头充足,估摸是病了一场后人就像是休息足了重新启动的马达一样,又焕发出源源不断的新鲜动力。他坐在车上无事可做,想了想,翻出笔记本准备看会儿充电类的资料。所谓活到老学到老,特别是干他们这一行,平时的积累尤为重要。

    刚开机还没浏览完半篇文章,耳边就传来了一个声音:“好了伤疤忘了疼。”

    心里一声咯噔,薛眠盯着屏幕眨巴了两下眼睛,埋下头对着键盘小声咕哝道:“就看个文章而已,又不是体力劳动,这么上纲上线的……”

    费南渡拿过薛眠放在扶手上的手机看了一眼,道:“那就计个时,半小时后关机。”

    “好啊,”薛眠可算轻松了:“到点了叫我。”

    一路向东,一行人下午两点抵达云州。司机因为不是本地人,路上都是靠导航带路,费南渡报了一处地名,姜蒙调切换好导航地址,司机正要按指引走,薛眠听到地名却愣了一下:“……是先送我回家?”

    费南渡转过脸看他:“不然?”

    薛眠本想说在深圳的时候你不还提到说回云州是有急事要办,现在既然回来了,那不该马不停蹄的往云汉赶才对?

    然而很快又醒过味来,觉出了什么“不对劲”。

    “没有。”薛眠心不在焉的应付了一句,想起还在等他的司机,便问:“师傅是从深圳过来的,他要怎么回去?”

    前座的姜蒙回头道:“这个薛老师不用担心,车和司机都是我找租赁公司租的,宋师傅把我们送到后休息一天,明天再开回去就行。”说着望向司机老宋:“宋师傅,你们公司我已经打过招呼,虽然是长途,回去的路上也不要急。我付了七天的租金,你开慢点不耽误事情,安全第一。”

    宋师傅感谢的朝她点了点头。

    今天不是周末,这会儿也不是高峰期,没过多久车就开到了薛眠小区楼下。按理该请车上的人上楼喝杯水,但费南渡这一路抬表看了好几次时间,大约是真有急事等他回去处理,所以谢绝了邀请,只叮嘱薛眠肠胃毛病得空了尽快去医院看看,别回头不痛不痒的又忘了,那才是真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薛眠拖着个行李箱,被人当众这么耳提面命的像在训导闹脾气躲着不肯去看病的小孩子,实在又羞又臊,简直难为情道家了。囫囵“嗯”了一声后二话不说偏过头,摇手跟姜蒙还有老宋道别,眼睛再不肯往后座那边移半寸,拽着箱子就往楼口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薛眠泡在非凡带病上班。“带病上班”是崔绍群定义的,说什么既然住了院,那就不是小毛病;既然不是小毛病,轻易就不能放他出差办外地案子,还是留在非凡蹲他眼皮子底下保险点,好歹有个照应。

    这一天,薛眠带着薛小觅去上书法兴趣班。

    关于兴趣班的选择薛眠没干涉过,全看孩子自己的兴趣。本以为以小觅这样的活泼性格,最起码也该选个泥塑、皮球、跆拳道什么的,结果孩子却选了书法班,小朋友的心思还真是深不可测。

    两节课就快结束,等下课的间隙薛眠掏出手机看时间,发现里头躺着条短信,可能是刚刚在跟老师说话,所以没听到响声。

    晚上有空的话,带你去参观秦笛牌厨房。

    来信显示是半个小时前,薛眠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那次费南渡背后揶揄秦笛开餐厅的事,没忍住笑了一声,编了条短信回过去,简单的一个“好”字。

    短信发出去后一直没回音,时间和见面地点都还没说清楚,薛眠微微纳闷,总得再有两个来回才算合理吧?

    那边小觅的课结束了,距离短信发出去也已过了二十多分钟。薛眠背上书包,牵着薛小觅坐电梯准备回家,又想起刚刚答应的那个约,那小觅就不能往自己那儿带了,还是得送陈姨那边去。可是对方突然没了回音的状态又让他吃不准后面该怎么安排,到底去是不去,还是临时有了什么变卦?

    薛眠皱了皱眉,蹲下身摸着薛小觅的头道:“小觅先等一下爸爸,爸爸去那边打个电话,好吗?”

    薛小觅乖巧点头,薛眠把他带回培训班让老师帮忙看着,自己往走廊那边走去。

    手机通讯录里的“f”都快被他看出重影了。

    不比回短信时的痛快,要让他主动拨电话过去,薛眠难免感到有些紧张。严格算下来,他和费南渡之间其实没通过几次电话,而由薛眠主动打过去的,除了几个月前去费宅时意外遇到费西瀿那次,其它还真没有了。

    时间不等人,薛眠在心里鼓了鼓劲,按下拨号键,把手机举到了耳朵边。

    “嘟——嘟——嘟——”

    “我在开会。”电话突然接通,一个略微压低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

    冷不丁冒出的人声差点没把薛眠吓得扔掉手机,当听清对方说的是“在开会”后,薛眠不待思考,迅速接上话:“那你先忙,我就是发了信息没等到回复,以为……”

    “我看到了。”费南渡的声音依旧没抬很高,但话说得很自然,也不像要挂断的样子:“临时有事忘了回,你在家等我吧,大概七点,我去接你。”

    电话那头除了他的声音,薛眠隐约还听到有其他人在发言,但离得有点远,远到有点像是会议室里对角线位置的那种距离。既然是在开会,薛眠也不好意思耽误时间,便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忙吧,挂了,拜拜。”

    一秒不耽误的挂断电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可能是对这通不合时宜的电话影响了别人的正常工作而感到抱歉,也可能是这么多天没联系,乍一听到那个人的声音,总还是有些不习惯。

    打也打了,话也交代明白了,薛眠摇摇头,决定不再纠结,回身去接小觅。

    将孩子送到陈姨那边,又陪着画了会儿画。陈姨留他吃晚饭,薛眠只道晚上要陪个客户吃饭,别的没多说,也没细究自己干嘛要对陈姨说谎。

    六点驱车回到住处,见距离七点还有好一会儿,八月酷暑天气燥热,决定洗个澡再出门。

    洗完澡,对着落地镜试了两套衣服。夏天的款式有限,不是休闲装就是运动服,但晚上这顿不是工作餐,没必要穿太正式。最后薛眠挑了一件清爽的白t配休闲裤,鞋子是经典款的板鞋,头发吹干,抹了一点有定型效果的发油,一看时间差不多了,拿着手机这就准备下楼。

    可刚把门打开又顿了一下——对方还没发来消息,自己这么着急先下楼去等是什么个意思?

    薛眠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薛眠叹了口气,给自己稳定稳定,“咔”的一声又关上了门,重新坐回沙发里。打开电视随便选了个频道放出点背景音,眼睛却不在看节目,全程都落在手机上。

    18:54。

    屏幕目前为止一片干干净净,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

    所以“大概”七点……

    应该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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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嘿欸嘿,今天来得晚了点,但绝不会缺席哒!

    周末见!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