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班上组织文综考试，老师去教务处领试卷，班长组织学生布置考场。

    一中是四大名校之首，D市有权有势的人都是挤破头脑把孩子往里头送，关系户不少尖子生也多，每个班五十多个人，平时坐着是绰绰有余，到班上组织考试教室空间就显得不大够，于是教室外的走廊上也安排了一组。

    考号按成绩排，陆柒柒正好是走廊组最后一位，她哈欠连天地把桌椅搬出去，坐下没多久，就开始犯困，右手强撑着脑袋，神志不清地一点一点地小鸡啄米。

    前座的宋廓回过头，扫了眼她眼睫下淡淡的黑眼圈，撸了把她的头，贱兮兮笑道：“677同学，可以啊，够时尚，居然搞起了烟熏妆？”

    跟宋廓在同一个小区做邻居两年，陆柒柒太清楚他爱逗弄人的本性，乏力地挥挥手里的水芯笔，抬眼露出一个坏笑：“小妞，要不要爷给你画一个？买一送一，包君满意。”

    宋廓那张迷死锦南一中无数少女的俊脸上露出“敬谢不敏”的神情，他往前挪挪凳子，摆摆手：“你自己留着吧，你哥哥我素颜已经足够俊美，再锦上添花还让不让别人活。”

    陆柒柒嘴角抽搐着“啧”了声，骂了句“自恋”，不再搭理他。

    开考铃一响，老师开始发试卷，她撑着脑袋继续小鸡啄米。

    一中的老师向来以严厉着称，怕被监考老头骂，所以哪怕陆柒柒已经困到随时可以倒下去，还是强忍着倦意把选择题填涂了，做完两个问答题后眼前都糊得重影了。

    下边那个羞人的部位从起床后就一直隐隐发酸，腿脚酥酥麻麻，陆柒柒又忍不住地在心里把那个讨厌的罪魁祸首骂上一遍。

    陆震远，你这个纵欲的老男人，混蛋！

    好累……

    骂完后她实在熬不住，握着笔的手渐渐松开，她闭着眼软软地趴到桌上，一秒进入睡眠。

    毕竟是在考场上，睡得不大安稳，再醒来的时候还有15分钟下考，陆柒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擦了擦嘴角，翻到答卷的另外一面打算再随便写一写。

    咦？她揉了揉眼睛，见自己的答卷上竟然密密麻麻地填满了答案，字迹有模仿迹象，跟自己七八分相似，清秀的行楷。

    她纳闷地默默打量四周一圈，有些懵。

    哪位好汉帮她写的？

    前边的宋廓丢了个纸团过来，陆柒柒趁着里边老师不注意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悄悄打开，见上边写着:“一顿火锅，你请——手都快写残的救世主宋廓哥哥。”

    陆柒柒翻翻白眼，匆匆几笔，回复个涂着简笔画的断臂猪头。

    放学跟宋廓去学校附近吃火锅，刚排上座点上锅底，那个人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陆柒柒把调料碗搁到酱料的旁边，走到窗边上，接起电话。

    那边陆震远特意推掉几个饭局，刚从公司车库把车开出来，正打算去学校接她吃晚饭。

    他嗓音里难掩宠溺：“小乖，放学了吧？”

    陆柒柒心不在焉地望着巨大落地窗外的江景，点了点头，“嗯，好会儿了。”

    “在哪儿？我来接你。”

    他低哑的声音使陆柒柒身体某些记忆一触即发，双腿不受控地微微战栗。

    她羞赧地稳住心神，斟酌着措辞：“一个同学今天帮了我忙，请他吃火锅呢，可能要八点才回来……我自己打车回……”

    那边沉默了小会儿，却足够让陆柒柒一颗心七上八下。

    陆震远最近其实有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过度干涉陆柒柒的生活，小乖毕竟是个大女孩了，虽然是自己的女人，但她的确需要有她的私人空间，自己不能把她逼得太紧。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不放心地问了句，“女同学？”

    陆柒柒背上凉飕飕的，回想起他上次在自己书包里翻到男生情书后折腾她一晚上的变态模样还有些心有余悸，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硬着头皮撒谎，“嗯。”

    “多吃点，我的小乖再胖点更好看。”陆震远点开微信里置顶的红衣女孩头像，顺手给她转了一万块钱，接着在前边将车掉头，“待会把地址发给我，我七点五十来接你。”

    陆柒柒正要说不用了，那边等急了的宋廓敲着桌面朝她嚷嚷道：“677，磨蹭啥呢，快给哥滚过来，五花肉都煮烂了！”

    这一声那叫一个气势如虹，陆柒柒吓得魂飞魄散，回头朝最近桌的宋廓狠狠地瞪一眼，气急败坏地做了个“嘘”的手势。

    宋廓脸一黑，嘴里的五花肉突然不香了，他低声问：“陆叔啊？”

    陆柒柒瘪瘪嘴，苦瓜脸已经证识了宋廓的猜想。

    陆震远冰冰冷冷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宋家那小子？”

    陆柒柒听出他的不高兴不爽快。

    他总是这样，自念辰哥哥以后，无论她和哪个男性走近点都要草木皆兵，这让她心烦意乱。

    火锅店开着暖气，几十张餐桌上缭绕着锅底蒸出的白雾，陆柒柒闷得鼻头冒汗，电话那头沉默的男人却又让她觉得打心底发冷。

    她握着发烫的手机，支支吾吾地解释：“…我……刚刚骗了你，不是女同学，就、就宋廓……不过你知道的，我心里真把他当成女同学，比女同学还女。”

    “他可没把你当男的！”陆镇远刚往公司方向开回几百米，此刻又飞快掉转个头，面无表情地问，“火锅店什么名字？”

    陆柒柒郁闷地坐回餐桌前，朝宋廓挥了挥手里的拳头，面如土色地回：“江枫渔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