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宸王的恻隐之心
石婉彤对着他阿谀献媚道:“小女相信殿下一定会为小女讨回公道的。”
她这神情若是放在平时,还算是个可观的模样。
可当下她的脸上了药,贴着白纱,本就颜面受损了,再加上她生的样貌虽然美,却是张扬跋扈的美,如今做着楚楚可怜的样子,直让人顿生出了几分的不适来。
筎果是那个最不适的人,她哆嗦了一下,抬手将裘衣的袖子往手臂上卷起,白净的肌肤上密密的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石二小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马管家站在萧芜暝的身后,出声问了一句。
石唯语缓缓地抬起头,众人这才看到她素净疲惫的脸上,那双眼眸红肿不堪,应是哭了一夜的样子。
她抿了抿唇,牙齿又轻轻咬了咬下唇,话还没有说出口,眼泪就落了下来,滑过她的脸庞,滴落在了手背上。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有受害者,有人证,本王觉得再寻什么借口也都只是满口的荒唐。”
萧芜暝懒懒地斜靠在椅背上,手里端着一杯取了杯盖的茶杯,他敛眉低头,轻轻地吹了几口,白气顺着杯缘朝着前方散去。
少年将拿着杯子的手抬起,筎果便接了过去,她轻抿了一口,眉头微蹙,“还是很烫,继续。”
小丫头将茶杯递了回去,萧芜暝接过后,也是轻抿浅尝,抬眸时便扫了身旁正浅笑着的筎果,又将茶递到了她的面前,“小祖宗,你是不是躁得慌?”
他薄唇上扬的弧度带着某种暗示的意味深长。
这人分明就是暗指她今早咬他下颚一事!
筎果原本还没觉得什么,只当是兴致来了,与他闹得好玩,可当下他堂而皇之地在众人面前暗示着她,她倒真的有些躁得慌,脸颊传来的热度让她忍不住抬手扇了扇风。
明明行调戏之事的人是她,怎么凭着这人的三言两语,她莫名生出一种她才是那个被调戏之人。
萧芜暝行此事,可真谓是无师自通,相比之下,她每每调戏他之前,都要做一番研究,参考数本话本子都不算是个事。
马管家见他们二人之间暗波涌动,忍不住地咳嗽了几声,开口道:“王爷,您觉得该如何办石二小姐?”
闻言,石唯语几乎是慌乱地跪在地上,双膝摩擦地面地爬到萧芜暝的面前。
依旧是那张我见犹怜的清丽脸蛋,她一声“王爷,”眼泪应声夺眶而出。
这就是石唯语隐在骨子里的天赋了,她身上有一种与身自来的凄楚之态,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将她所有的野心都藏在眼泪里,不被人察觉。
装可怜几乎是装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这样难得的人,让人忍不住为她鼓掌。
众人有些讶异地看着萧芜暝,他闲适敷衍地拍了拍手,“你不必担心,本王都为你想好了。”
二房夫人一听,欣喜之色呈在了面上,她得意地扫一了一眼大房众人,随后便脚步轻盈地上前,对着萧芜暝行了礼。
“民妇代小女感谢王爷的恻隐之心。”
这话说的真的是太讨巧了!
石唯语犯得可是陷害不成,毁人面容的罪,这在北戎律例里虽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可但凡女子行了这等谋害之事,传了出去,别人也都会说她是蛇蝎心肠,不肯放过外戚,且还要谋害自家亲姐。
一句恻隐之心,便是将石唯语与萧芜暝牵连了起来,外人听了去,还以为这二人之间有什么不可说的私通之情。
许是想起了方才萧芜暝与筎果共用一个茶杯的亲密之举,这二房夫人对萧芜暝道谢后,抬眸便是朝着筎果看了过去,眸中不乏不用言明的得意之色。
筎果被她看了这么一眼,当下觉得太莫名其妙了,这二房夫人真以为凭着她拙劣的演技,别人就真的以为她,石唯语,同萧芜暝之间的关系微妙?
但傻子总归是有的,就比如那个兵长。
他正一脸了然地望着这三人,眼睛不断在地萧芜暝,筎果还有石唯语之间流转着,面上隐隐约约显露出的激动之色怎么也压不下,满脸的他知道了一个天大八卦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
少女的胳膊随意地搭在了萧芜暝的肩膀上,她懒懒地靠着少年,唇畔浅笑,“萧护卫,你卖什么关子?我也很好奇,你帮她想了什么后路。”
“按照律例,石二小姐的两条罪名加起来,少说要判个三年,不过……”
萧芜暝微微蹙眉,低头抿了口茶,才又继续说道:“不过本王觉着,这案子情节恶劣,名声与容貌对于一个人而言,都是最重要的,石唯语心狠手辣,此事说到底,是她想陷害一个小小的丫鬟于不义。”
连一个丫鬟都不肯放过的人,当真算不上是个什么好人。
石唯语面色一下子就煞白了,她本就一夜未睡,又在祠堂里从半夜跪倒了现在,眼底下的一片阴影愈发深了。
她脸庞轮廓都僵硬了起来,下意识地双手握拳,掌心感受到的是她指尖的凉意。
“我不是这个心思,不管王爷你信不信。”石唯语直起了身板,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萧芜暝,理直气壮的很。
萧芜暝轻呵了一声,眉梢微微挑起的弧度里满满地蓄着讥讽。
“本王当然知道,你本意不是这个。”
石唯语有些古怪地看着他,方才还眉头微蹙,做着可怜冤枉模样,现在那张惨白的脸已是面无表情。
“你去陷害一个丫鬟,让她毁你肌肤,可一个丫鬟与你无冤无仇,她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敢害石家二小姐?”
萧芜暝上扬的唇角蔓延着层层的冷意,“此事你若是做成了,众人只会往那丫鬟的主子身上去想,只有主子指使,做下人的才敢行事,你意图陷人于不顾的,是本王的小祖宗。”
“真是天大的胆子,连本王的主子,你也敢动心思。”
少年幽深不可测的眸底掠过极重的湛湛戾气,他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搁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