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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庵主放心,现在这世上除了些傻子,没人敢得罪我们风月庵去写那鬼话本,最近我们安插在黯魂门的眼线回报,近半年黎珠只收到一本话本,我已经在彻查来源了,最短半个月就能捉到那个要钱不要命的傻子。”

    宋涟衣嗯了一声,“收拾一下,明日上天水宗。”说到这,他看了下自己的手指,眼里浮着笑意,“许久没有涂蔻丹了,今日涂一下吧。”

    *

    宋涟衣换了几身衣服才勉强选好一套,站在落地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展颜笑了一下,可才笑了一下,他就立刻把笑容收了起来,又重新笑了一下。

    怎么笑都不满意,宋涟衣恼了,直接一掌打碎了面前的镜子。

    击碎镜子后,他冷眼转过身,大步踏出了里间,一路往偏厅的内间去。

    第一百零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前一章的一个点,就是宋涟衣只知道方潮舟隐姓埋名,缺钱,猜测是方潮舟出了事还想报复天水宗,但没有猜到失忆。】

    轻轻的,明天早上的7点更新飞了~

    它应该去到明天下午或者晚上了~

    对不起,咳咳。

    刚走到内间, 宋涟衣就在门外看见了他的两个侍女。

    侍女对他点点头,他眨了下眼,便进了内间隔壁的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非常独特, 是他让手下人花两天时间改造的。两间相连房间的中间墙被打通一大块, 铺上琉璃画。

    琉璃画是一种法器, 通常用在房事当中,有些爱好特殊的人会喜欢偷窥他人而获得快感。

    用法术, 太容易被发现, 在窗户上或者墙上弄一个小孔, 看得不够清楚, 所以就有了此物。

    此物特殊, 正面看,它就是由琉璃组成的画, 而反面看, 则它是透明的, 可以让人透过此物,把另外一边看得清清楚楚。

    宋涟衣刚在琉璃画的反面停下, 就看到了另外一个房间里的人。

    那人没有坐在床上, 而是选择坐在凳子上,因为有一只脚鞋袜被脱,他此时正翘起那只脚丫子, 眼神往门口那边张望。

    宋涟衣目光从对方的脸上一寸寸扫过,再落到那只足上。

    隐姓埋名,换容貌, 换身形的皆有,但换脚模样的,几乎没有。没人认为有人可以靠认脚就能认出一个人,但他可以。

    在将那只脚的模样尽数收入眼底,连细节都没有错过时,宋涟衣呼吸都快了许多。他身体微微颤栗,不错眼地盯着那只脚看,新涂了蔻丹的两只手不自觉地纠缠在一块。

    他兴奋了。

    *

    方潮舟在房里等了一会,越等越觉得有点奇怪,他是不是想错第三轮的测试了?真的是测试脾气吗?

    那几个侍女请他过来,让他脱了鞋袜,说是要去清洗,弄干后会和赔的吃食一起送过来,让他在这里稍等片刻。

    可这一等,就等了这么久,都快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吧。

    心觉蹊跷的方潮舟终于坐不住了,把觉得累就搭在旁边凳子上的脚挪下来,脚心刚贴上冰凉的地砖,还未站起来,就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听到声响,方潮舟又连忙坐了下来,因为觉得进来的人肯定是女子,他缩了缩脚,用衣袍掩住。

    “我的鞋子干净了吗?”他微微提声问。

    没有人回答,只有脚步声接近。

    方潮舟看到垂着纱幔后出现一道身影,因为隔着层层纱幔,他只看清那人身形,并没看清脸。

    青葱玉指轻轻挑开纱幔,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脸。

    方潮舟冷不丁看到一个陌生的华服女子,愣了一下,不由站了起来,“你是?”

    宋涟衣听到方潮舟问的话,低头轻轻一笑,踱步进入纱幔后,“你不知道我是谁?”

    方潮舟更愣了,这语气听上去有些奇怪,好像他们认识?

    “不认识,你是谁?”

    宋涟衣又是一笑,不过这次他抬起了头,“这是我的真容,你好好看看。”说完,他见方潮舟还是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唇角的笑意渐褪,“方潮舟,你别装傻。”

    方潮舟听到这个突然出现的美人喊出他的真名时,不仅是愣,更是惊愕。不过很快,他就说:“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什么方潮舟,我不认识。”

    “你想骗我,还要再过几百年。”宋涟衣没了耐心,大步走到方潮舟的面前,而方潮舟见他突然逼近,不由往后退了几步,还连忙说:“男女授受不亲,现在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是个男人倒没什么,可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宋涟衣的脚步猛地一停,他眼神奇怪地盯着方潮舟看,“你不认识我?”

    “我是不认识你,你是?”方潮舟迟疑着问,这话他已经问了三遍了,一遍比一遍迟疑。

    宋涟衣紧盯着方潮舟不放,一点神情上的细微变化都没有错过。方才他叫出“方潮舟”这个名字的时候,对方明显有反应,证明他没有认错人,可是对方看他的眼神很陌生,好像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方潮舟虽然没见过他的真容,可当初他变成魔偶的时候,用的可是这张脸的小时候。他小时候跟现在基本没什么很大区别,一眼就能看得出是同一个人,就算方潮舟眼瞎,不可能到了这里,听了他这些话,还不知道他是宋涟衣。

    那瞬间,宋涟衣脑海里闪过很多信息。

    为什么方潮舟会隐姓埋名?

    为什么方潮舟卖掉他送的金铃铛?

    为什么方潮舟会来参加这场招婿,还傻愣愣地在这间房?

    为什么方潮舟不认识他?

    一个可能出现在宋涟衣的脑海里。

    因为那个可能,宋涟衣的眼神变了,让他不得不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的表情,避免方潮舟看出端倪。

    方潮舟见这个突然出现的美人低下了头,以为对方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就准备再说几句,可还没张嘴,对方一双泪眼就把他镇在了原地。

    “方郎,你居然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的涟衣,你的衣衣啊,我找你整整五年,你居然不认识我了?”

    宋涟衣泫然欲泣的模样,堪称芙蓉泣露,任何一个男人看到,都会为之怜惜,而方潮舟被这模样吓住了,眼里全是惊悚。

    她为什么突然哭了?

    他的衣衣是什么东西?

    他们认识?

    宋涟衣看到方潮舟的表情时,嘴角微微一僵,但很快他就掩饰了过去,拿出手帕,抽噎了一声后,直接往方潮舟身上扑。

    但没想到方潮舟一个侧身,躲开了,他扑了个空。

    这次不仅仅是嘴角僵,连脸上的表情都微微一僵,但宋涟衣是什么人?比伪装,几乎没人比他厉害,所以当他转过身时,那泪珠子就跟落雨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方郎,你居然躲我。”他哭得伤心,浑身都在抖,像是下一瞬就能倒在地上。

    方潮舟见状,尴尬地挤出一抹笑,“我不是躲你,只是我真的不认识你。”他顿了一下,迟疑道,“你认识我?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

    宋涟衣用手帕擦了擦泪珠,“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找了你整整五年,你现在说不认识我。”说到这里,他拿出一物,“你不认识我,总该认识这东西,若不是你把我们的定情信物卖了,我也不会知道你回来了。”

    他手心里正是金铃铛。

    方潮舟看见那金铃铛,瞬间哑口无言。

    他之前醒来的时候,发现脚上有金铃铛,问了褐马鸡这是什么,褐马鸡说应该是别人送他的。

    那个别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子?

    这东西还是他们的定情信物?那……那薛丹融呢?褐马鸡明明说薛丹融才是他的姘头。

    方潮舟心里一片混乱,所以都没注意到宋涟衣的接近,等他察觉时,宋涟衣已经站在他的面前,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方郎,我找你找得好辛苦。”随着一声娇滴滴的哭腔,方潮舟感觉身前多了一份重量。

    这份重量,让方潮舟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宋涟衣成功靠在方潮舟的怀里后,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但他很快又哭上了,他的哭非常克制,就是眼圈红了,鼻尖都没红,总之怎么美怎么来。

    “为了找你,我这五年都变丑了好多,这次知道你在这里,我好几天没睡个饱觉,就怕你又消失。”宋涟衣抬起头,看清近在咫尺的脸后,他嫌弃地皱了下眉,继而撒娇道,“我不喜欢你这张脸,方郎,你把脸变回来。”

    方潮舟现在的感觉是他被一条巨蛇缠住了,听到巨蛇跟他说的话,他顿了一下,还想口硬,就听到对方轻声说。

    “你若不变回来,我现在就要亲亲你。”

    话一落,方潮舟就撤掉了易容术。

    宋涟衣看清方潮舟撤掉易容术后的脸时,瞳孔微微一缩,随后身体又开始颤栗,他不自觉地更靠近方潮舟。

    这种不自觉让方潮舟更想躲。

    一个想靠近,一个想躲,宋涟衣见他们离床越来越近,眼神微微一亮,趁人只顾着躲,直接把人摁在床上了。

    他不给方潮舟起来的机会,自己也靠了过去。

    方潮舟突然被摁倒在床上,再见对方也要靠过来,一时紧张,手用力一推,直接把宋涟衣推到了地上。

    推完之后,他看了下自己的手,立刻坐了起来,可是已经晚了。

    被他推在地上的美人哭得像是刚死了道侣,孩子还没人帮忙养。

    “那个……那个,对不起,我……我不习惯跟人那么亲近。”方潮舟结结巴巴地解释,“我不是……不是故意要推你的。”

    他的话说完,哭得伤心的美人转眸看向他,一双泪眼尽是委屈,贝齿轻咬唇瓣,半响,对方对他伸出了手。

    “方郎,抱我,脚刚刚好像扭到了,好疼。”

    第一百零二章

    宋涟衣冲着榻上的青年伸手撒娇, 见对方身体不动,他脸上的表情更加委屈,这般娇柔作态, 怕是勾栏瓦舍里的倌儿都比不过。

    而方潮舟看到这样的宋涟衣, 立刻从床上起了身, 然后噔噔蹬后退了好几步。

    宋涟衣眼里闪过一丝阴翳,但他隐藏得很快, 伸出去的手又往前递了递, 声音更柔, “方郎!”

    可这一声“方郎”喊出口, 人却又后退了一步。

    宋涟衣:“……”

    这么些年, 也就这个家伙每次都是这种反应!

    方潮舟发现方才还梨花带雨的美人脸上的表情有一丝扭曲后,顿了顿, 才小心翼翼地说:“能好好说话吗?你这样说话, 我实在有些受不了。”

    宋涟衣闻言, 脸色不免难看了几分,不过他很快就用手帕捂住了脸, 抽抽噎噎哭上了。哭了一阵子, 余光才瞥到一道身影的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