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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枉我们张山十年

      秦救暂时接替了铲屎官的工作,每天准时背着猫包进出杜予声的酒吧,把猫包放在吧台后撑在胳膊弯腰伏脸,好声好气地把猫大爷从包里哄出来。

    有一次他哄猫的样子被来酒吧玩的女孩录了下来发到了网上,还小范围地火了一下,女孩第二天邀功般地把视频给他看,他看着视频里温声细语地喊着“老舅”然后把猫小心翼翼抱出来的自己,觉得整个视频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诡异。

    见他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女孩子在旁边解释道:“你不懂,在我们女生眼里,一个不苟言笑的大帅哥哄小猫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反差萌好吗!”

    为了应证自己说的话,女孩把评论区点开,秦救就被上面满屏的“啊啊啊”闪到了眼。

    【好帅啊啊啊啊!】

    【我日这是什么神仙男孩啊啊啊】

    【好温柔啊啊啊啊啊qaq】

    【楼上的别想了这是假象,昨天我去过这家吧,这个小哥哥成天瘫这个脸也不说话,超冷漠的,顶多对猫笑一笑,一脸“女人你不配”的样子......为什么感觉更迷人了?】

    【啧,这男人竟该死的甜美】

    秦救默默地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他觉得自己再这么看下去得尴尬到牙酸。

    “杜......杜老板哄猫的样子你们怎么不拍?”秦救问。

    女孩故作嫌弃地挥挥手:“算了吧,他才不哄呢,杜老板帅则帅矣,但是太凶了,每次直接把猫猫从包里拎着脖子提出来就完事了,肯定是个死直男。”

    秦救嘴角微微一抽,忍着没笑出来。

    “不过杜老板也是好男人啦,又帅又幽默,虽然有时候凶了点,”刚过十八岁的女孩捧着脸,花痴模样地感叹道,“能嫁给他这样的我也就满足啦。”

    秦救看着她浅浅地笑了笑:“他知道你想嫁给他吗?”

    女孩颇为羞赧地瞪了他一眼:“害,我就说说,而且我也不是没暗示过我有点意思......”

    “然后呢?”秦救坐下来轻声问。

    女孩撅撅嘴,一脸无奈:“他让我好好学习。”

    “是得好好学习,”秦救说,“我才来这儿不到一周,就一共见到你四次了。”

    “啊呀离家出走懂不懂?”女孩鼓起一边腮帮子咕囔道,“在家父母说我就算了,在外面你俩还说我,别以为你们帅我就能原谅你们!”

    “离家出走?”

    “其实就是找个理由出来透透气,过两天就回去了,不然都十八岁了还没一个人旅游过,那多惨啊。”

    女孩像是怕秦救接着盘问似的,低下头开始刷手机,秦救也识趣地没继续问,不过刚过一会儿女孩滑手机的手指突然顿住了,然后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秦救:“杜老板家是在重庆吧?”

    秦救点点头。

    女孩把手机屏幕转过来对着他:“重庆地震了......”

    脑子嗡得一声响,秦救的脸瞬间白了,他的眼睛只锁定了屏幕上几个关键的词语“今日下午”“重庆”“地震”,这几个词在脑海里卷起一阵惊涛骇浪后,他从椅子上跳起来朝酒吧二楼跑去,一步四阶地飞奔上去后一拳砸在了杂货间的门上。

    正在里面收拾东西的小张一脸惊恐地把门打开,手里的抹布都没来得及放下:“怎么了?起火了?”

    “杜予声电话号码多少?”秦救急促地问。

    小张愣了愣:“你没有?”

    “没有,快点发给我!”秦救顿了一秒改口道,“手机给我!”

    秦救的面色难看到有些狰狞,直勾勾的注视把小张吓出了一头冷汗,小张慌乱地翻了口袋然后把手机递过去,秦救接过来极用力戳了两下,啧了一声塞了回去:“解锁!”

    小张连忙摁了指纹,秦救直接把手机夺过迅速地在通讯列表找到“杜老板”三个字,然后拨了过去。

    无人接通。

    秦救狂跳不止的心脏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不动了,浑身无意识地战栗起来,他花了好大的力气站稳才没当着小张的面摔下去,他用发颤的指尖打开自己的手机,连敲错了好几个字母才把“重庆地震”四个字输进去,只是地震刚刚发生不久,没有几条新闻。

    他一边用自己的手机搜相关消息,一边用小张的手机不停地拨打杜予声的电话,小张站在他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他的腿都站麻了才揣揣不安地问:“发生啥事儿了?”

    “重庆地震了。”秦救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头也不抬地说。

    小张安慰道:“不是一二楼就没大事。”

    秦救的手指僵了一瞬:“他家是平房。”

    小张没想到能在上海开店的人居然住的是平房,连忙改口道:“房子不是很老旧就行。”

    秦救终于抬眸扫了他一眼,眼里蕴着短短几分钟就蔓延开来的血丝,黑色的眼珠也被映得发红,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小张连忙噤声缩了缩脖子,觉得再开口对方可能直接把自己从搂上踹下去。

    秦救把电话不停不歇翻来覆去地打了几十遍,眼神也愈发涣散,小张觉得只要那么轻轻一碰,秦救脸上紧绷着的五官就能立马裂开,跟着皮肤一起坍塌。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秦救硬屏着一口气才没能让支撑着肉体的灵魂飞出体外。

    他脑海里疯狂地滚动着一个念头——只要杜予声没事,他做什么都可以,让他去死都可以。

    他愤恨地咬着牙,如果杜予声说要回重庆的时候,自己直接伸手抱住他该多好,就算不能留他在上海,也要和他一起回重庆,地震来了他还就压在杜予声身上,在巨石砸穿自己的身体前撑在杜予声耳边,告诉他自己还爱他。

    大脑麻木地数着拨电话的次数,等到第五十三个的时候,手机屏幕上终于亮起了时间计数。

    “喂?”杜予声的声音有点喘,但是中气还挺足,秦救一直憋在胸口的气猛地缓过来,脚下微微晃了个趔趄。

    秦救慢慢张开嘴,发现自己吐不出一个音,他觉得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滚了下来,把自己的声音都淹没了。

    杜予声在那边等了会儿发现对面没声音,有些奇怪地问:“小张?怎么了?听得到我说话吗?”

    “杜予声。”秦救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因为过度激动已经有些哑了。

    大概是哑得有些厉害,杜予声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问:“秦救?”

    “是我,你没事吧?”

    “没事,房子都没塌,”杜予声吸了口气,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听到秦救的声音感受到了点劫后余生得真实感,话都多了起来,“卧槽老子刚刚差点没吓死,正睡午觉呢,直接滚床下去了,我现在鞋都没穿,外面还热得要死,烫脚。”

    “你父母呢?”秦救接着问。

    “我连爬带滚地跑出来的时候,我爸抱着我妈在院子里站着看我呢。”杜予声觉得秦救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便有些故作轻松地呵了一声。

    “没事就好,”秦救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没事就好。”

    “我说......”杜予声停顿了下,轻轻问,“你哭了?”

    秦救抬手抹了把眼泪:“嗯。”

    杜予声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坦率地承认了,愣了半天才道:“哟,稀罕,啥模样啊,拍一个给我看看?”

    秦救没理他的调侃,摊开不知道什么时候磨破出血的掌心,盯着上面被伤口断开的掌纹问:“你怕吗?”

    “怕,”杜予声吁出一口气,“谁不怕死呢?”

    “我也怕,”秦救把掌心再慢慢合上,握成拳抵在自己的额角,喉头滚动,哽咽出声,“我很怕,我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怕过。”

    杜予声那边陷入沉默,秦救慢慢地坐在地上,捂住脸断断续续地掉眼泪,刚刚的惊恐、担忧、害怕、懊悔一并倾泻出来,同样被卸下的还有这具常年淡然稳重的皮囊,他毫不顾及形象地瘫倒在地,仿佛刚刚经历生死一线的人是他。

    眼见秦救哭得愈发厉害,连气儿都喘不匀了,杜予声莫名地有些慌了,有些结巴地开口:“哎我靠你别哭了,看看给孩子吓得......嘶,别哭了,我这不好好的吗?我去你大爷的别哭了。”

    杜予声笨拙的安慰下过了好几分钟秦救才慢慢停下来,嗓子已经完全哑了,他胡乱地抹了抹脸,然后扬起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气流灌进肺泡里隐隐发痛,他用手在上面压了压,还能感受到上方心脏鲜活又紊乱的跳跃。

    心脏撞击着手心,是一声声热烈的催促。

    “我爱你。”这句话秦救平生只说过两次,一次是热恋时,一次是分手后,但他每一次都无比真挚,每一次都拼尽全力。

    这阔别已久又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杜予声愣了许久,他在熟悉感和陌生感的交替下问:“你想复合?”

    “复不复合在于你,你要复合我就复合。”秦救说。

    杜予声轻笑一声:“我要是不复合呢?”

    “那我就追你。”秦救毫不犹豫道。

    “你家里人怎么办?”杜予声接着问,“要是还不同意呢?”

    “他们会同意的,”秦救贴紧手机,唯恐杜予声听不清似的,“他们爱我,当然也会爱我爱的人。”

    “......你想清楚了?”

    “杜予声,我今年二十五岁,十八岁那年我花了一瞬间喜欢你,然后花了四年爱上你,又花了三年错过你,你是偶遇,也是命中注定,”秦救语气认真到像在电视前念稿,声音却缓慢地宛若翻开新拆的书页,轻柔又温和,“我人生已经有百分之二十八的时间在证明我爱你,以后这个占比会不断增大,我数学不好,剩下的需要你帮我慢慢数。”

    “我数学也不好,”杜予声的声音隔着话筒远远地传来,透过手机上的小孔细细地吻着秦救的耳朵,“一起数吧。”

    他们隔着一千七百公里,许了四个字长达一生的诺言,至此过去和现在被劈成了两半,眼前亮着明晃晃的未来。

    欢迎回来,新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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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我们唱这首歌 唱这首歌 像每一首你起歌我即和 我们唱到开始变老都不错。”——《不枉我们张山十年》岑宁儿 重圆来了,完结就不远啦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