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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日余烬许文远

      许文远最近害了牙疼。

    在会议室里,他用疼得发肿的脸,口齿不清地讲完了一中的历史。枯燥如木屑。

    底下响起掌声。

    许文远心里发怵地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人。

    和周遭带着虚伪笑意的人不同,他脸上是缄默。干净的缄默。

    许文远不用翻校友册就知道他的名字。

    陈沦。

    许文远按了按发疼的智齿,咳了一声,把百年校庆的纪念册挨个发下去。

    纪念册里印了毕业合照。

    许文远把纪念册发给陈沦,对着他的手,愣了一下。

    陈沦的手偏瘦,冷白。指甲修剪地整齐干净,骨节上甚至带着很浅的粉,但不女气。他手上的骨节经络带着金属丝般的力量。

    陈沦有一双很好看的手,而他左手的无名指上,带着戒指。很简单的白金戒指,线条干净。

    许文远有些诧异,他侄子和陈沦曾是同学,并没有听闻陈沦结婚的消息。且陈沦现在左不过二十四的年纪。

    也许那只是装饰性的戒指。

    陈沦接过纪念册,翻到毕业合照的那一页,垂目看着。他垂头的幅度是漠漠然的。

    合照里的他和现在是差不多的模样,眉眼漆黑,在人群最是出挑。他局外人般,眼神松落落地看着前面。

    站在他旁边的女生倒是微红着脸笑着。

    陈沦的食指从合照里他的那一处一直向右移,直到另一端,停住。

    他用食指轻轻点了点照片里的人。

    许文远看了看表,到时间了。

    他领着会议室里的那帮子杰出校友去了礼堂,看校庆汇演。

    许文远坐在陈沦边上,他往旁边让让,离陈沦远了些。他放松下来,一手捂着腮帮子,表情恹恹的,牙疼极了。

    他明明知道疼的是智齿,却仍是忍不住地去按着。

    另一边的陈沦手斜斜地撑在腮边,面上的神色敛着,敷衍着旁边一个试图和他搭讪的政客。

    陈沦手上仍然拿着那本纪念册。食指夹在合照那一页。

    过了一会,他又看了一眼合照,脸上的表情不算好,也像是害了牙疼,疼得厉害。

    许文远闷哼一声,他方才按智齿按得用力了些。疼得要命。

    疼痛间,许文远突然想起来,前几天没收的一本书里,东野圭吾形容明知没有结果的爱时,这么说着:就像故意去按发痛的智齿,获得疼痛中莫名的快感。

    许文远再去看陈沦,他已经撑着头睡着了,眼下微微发青。即使睡着了,食指仍然卡在那一页上。

    由于陈沦姿势的缘故,他的脖颈下方稍微露出了一点。

    喉结上是淡红。而锁骨上几寸的白皙皮肤上,有深暗的红。

    那暗红里,还结有一圈厚而黑的痂。痂边交叠着牙印。

    吓。看不出来啊。

    许文远缩了缩脑袋。

    校庆结束已是六点。要入冬了,温度直降了几度。

    许文远从礼堂走出去,不禁瑟缩了一下。

    眼镜校长和那些杰出校友走在远前方,乌泱泱的,相互吹捧着。他们还有晚饭要一起吃。

    其中不见陈沦。

    许文远今天没有晚自习要值,直接回家。他坐进车里,把一本《糖霜谱》放在一旁的车座上,去还书。这本书是他在许斯年的书房里翻来的,读起来颇有趣味。

    许斯年是他弟弟,二十九岁,在高校里教书,刚升了教授。认识许斯年的人都是对他赞不绝口的,讲他温润有礼,为人谦逊。父母也是偏爱许斯年的,但最近却是闹翻了。

    许斯年住在一栋高级公寓里,地板可以照见人影。

    许文远站在门前,按了三次门铃。无人来。

    他皱眉,正要按第四次,她来开门了。许文远不禁往后退一步。

    搭在门上的是一只幼白的手。

    她微侧着头看他,并不说话。眼下有泪痣。

    许文远看不出她年纪,也许二十出头,也许更小。

    房间内打足了暖气,她身上只穿着着一件薄薄的吊带裙,颜色像傍晚。里面没穿内衣。她的胸可并不小。

    她锁骨上有着一连串的吻痕。许文远耳边尤能听到许斯年吻她时低声压抑的喘息。

    “我找许斯年,我是他哥哥。”许文远听见自己这么对她说。

    “哦。”她说。“他过一会回来,你先进来。”她侧身往里面让了让,许文远避着她,同手同脚地走了进去。

    许文远坐到沙发上,她帮他倒了杯水。

    她显然不会怎么会做事,水倒地太满,放到茶几上时,洒出来了一点。

    她坐在他斜侧,小小的,缩在沙发里,垂着头,抿着唇,全神贯注地在看一本画册。脚趾有时蜷着,有时舒展。

    许文远看了那画册一眼。是丰子恺的漫画,里面有小人,有小狗,有杨柳。

    她翻书的手上戴着戒指。虽然是完全妥帖合适的戒指,但在她手上就有一种小孩子偷戴的感觉。

    许文远先前从未见过这个小女人。许斯年也是前几天才和家里人说,自己和她挑了戒指,订了婚。

    在母亲哭哭啼啼的吵闹声里,许文远没听清她的名字。

    许斯年从来是个规矩的人。用女孩子的话讲,就是禁欲。然而却爱上了一个相识不过两个月的女人。

    门上传来响声,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她放下手里的书,赤着脚跑过去。身上的裙流动着。

    蹬蹬蹬。

    她足踵是笨笨的浅红。

    许斯年拔下门上的钥匙,搂过她的腰,含笑看着她。他低下头,欲吻她。

    那小女人捂住他的嘴,笑着用手点点坐在沙发上的许文远。

    许文远忙把身边的书举起来,示意他是过来还书的。

    许斯年没说什么,只把西装外套拖下来盖在她肩上,裹得严实。

    许斯年坐到沙发上,女人窝在许斯年臂弯里,依旧看着那本画册。她托着腮,偶尔睇许文远几眼,神情像一只恃宠而骄的猫。

    许文远只觉得尴尬,说出来的话也干巴巴的。后来索性不怎么说话,低头喝着水。

    一杯水很快见了底。许斯年拿了水壶过来帮他续。他手上白金的戒指发着冷冷的光。款式有些眼熟。

    他俯身替许文远倒水时,偶然间,许文远抬头看见他衬衫领口内的咬痕。几处咬痕交叠在一起,有些地方咬重了,破了皮,结了痂。

    许文远吓了一跳。他转头看向那女人,正对上她的眼。许文远背上冒出一点冷汗。

    许文远无心再坐下去,只是草草喝了几口水,找了个借口走了。

    他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女人攀着许斯年,白嫩的手臂缠着他,红红的嘴对着他的耳朵说着话。许斯年极有兴味地听着。

    许文远叹了口气,关上门。

    许文远一路闷闷地走着,坐进车里,发动汽车。引擎响起时,许文远“啊”了一声。

    难怪眼熟。那枚戒指,他是见过的。

    陈沦手上戴着和许斯年一摸一样的戒指。

    许斯年说过,那戒指是女人挑的。

    室内。

    许斯年搂着她,轻轻的问:“小满,你今天在家里做了什么。”

    陆满笑了笑,“想你。”

    她解开许斯年衬衫上的纽扣,他仰头,配合着。

    她确实想念他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