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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试探

      “你再去查一个人,我要知道是何人送她入的宫。”

    “遵命。”

    雨水下了一场又一场,藏书阁的典籍连着几个夜里发了潮气,孝历帝听闻后表现的不惊不怒,语气平平地吩咐穆忠临领着他手底下的一帮干儿子去擦拭那一排排冗厚的书籍护封。

    偌大的北府厂宫终于空出一大片,除了几个当值的宫人其他人都搬去了藏书阁边上的侧殿,男不男女不女闹哄哄的一大帮子太监挤在侧殿那张席子上,倒也玩的欢快。

    三更刚至,顾斓笙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浸了水的眸子左右看了眼,悄无声息的抬脚溜出去,摸了摸头上的巧士冠急步沿着抄手游廊绕过了她住的东暖阁,往西南角的北府厂宫所去。

    谁知道穿过御花园迎面就碰到穿着件黑色穿云锦披风的指挥使大人,甚至他身后还有两个锦衣卫。

    跑是来不及了,皇城重地,锦衣卫巡逻本是件极正常的事,可他身后这两个明显是女扮男装的。

    三更半夜,又都是暗怀鬼胎,顾斓笙识相的后退两步打算绕道走。

    “小公公看到在下不打声招呼吗?”清泉击石般清越的声音幽幽响起。

    顾斓笙犹豫了会,硬着头皮挪过去,低垂着头规规矩矩地见完礼,正要退下。

    沉稳有力的皂靴就这么闯进她的眼底,步步紧逼。

    她退,他跟着退。

    “大人,”她不得已出了声,“更深露重,您还有什么吩咐?”

    “抬起头来。”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顾斓笙心头微征,袖摆下的双手动了动,顺着他的意思朝上看去,宫殿四周的行灯照过来,让他们的对视毫无障碍。

    那两个锦衣卫早就隐身不见了,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认出她了,眼波流动,就在她以为他要叫出她的名字时,他突然收回视线侧过身单手背在身后,“身为内官,夜里私自外出你可知罪。”

    “我……”

    他不记得她了,人总是很奇怪,怕他认出,又怕他认不出。

    “知不知道御膳房在哪?”

    她还在措词,他已然撇下她,大步流星去了她来时的方向,语气随意又不容拒绝,顾斓笙擦掉手心的湿意抬脚跟上。

    宫里的御膳房白天最热闹,晚上永远清冷森寂,黑峻峻的处在一角等待第二日的曙光。

    李宸煜三两下撬开外面的大门,点了道火折子熟门熟路地领着她进去,膳房里的菜香还没有散去,多闻了几下,胃里很快生出饿意。

    “过来。”

    李宸煜站在一张干净的桌台边回手招她,她也好奇一丁点功夫他找到了什么吃食。

    桌上全是些精致小巧的糕点,有她喜欢吃的糯米凉糕和鸽子玻璃糕,装在鲜亮的盘子里,色泽瑰丽,还有一小壶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酒。

    “大人经常来这?”

    “在这京城,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让我死?”他说死的时候,语调寡淡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眼里甚至带着微末自嘲的意思,“就连宫里平日为我准备的三餐饮食也不放过,你说我该当如何?”

    顾斓笙没料到他会跟她说这些,但看的出来他心情不好,抿了抿唇角,小心答话,“以大人的才智必然不会真的吃那些有毒的食物?”

    “那我岂不饿死?”他递过来一块糕点,单腿坐在桌子上,手里拎着酒壶偏头看她。

    顾斓笙没说话,接过凉糕咬了一小口:“大人何不将实情禀明皇上,当今皇上乃万民期待的明君,定能为大人讨回一个公道。”

    “公道?你以为他不知道。”

    “若是皇上指使,伤了大人只会令萧平王寒心,君臣不睦于社稷无益,皇上不会不顾及这些。”

    最主要的是,新朝初立,孝历帝根基尚且不稳,自然不会在此时翻动一方王候,又不愿见其气焰日渐庞盛,只能挟质子以顾权衡。

    她说完才惊觉不对,抬眼看时发现他盯她良久,酒水润过的唇角带着玩味的笑意。

    “你一个小小内官怎懂得这些,莫非你跟在下一样还有另一重身份?”

    顾斓笙一时失言惊觉不妥,正要跪下请罪,一只手突然伸向她将她拦腰抱过去放在腿上,措手不及的动作令她直接撞进他怀里,心跳骤然加快。

    “大人!”

    “慌什么?我又不是皇上,动不动就要治人的罪。”李宸煜另一只手直接抓在她手腕处,伸着脖子吃掉了她指尖的半块糕点。

    他吃糕点的同时眼睛一直盯着她,不曾离开半分,“还是说小公公有什么事是瞒着在下的,嗯?”

    顾斓笙坐在他腿上本能的挣扎了下,指尖突然一湿。

    他居然舔掉了沾在她指腹上的油花。

    “是大人领了奴婢来这里,奴婢所言皆是大人想让奴婢说的,奴婢失口坦言,不曾有所隐瞒,大人还是放了奴婢吧。”

    听她一口一个奴婢,李宸煜听着直皱眉,“我听钟粹宫的人都叫你笙儿,可是哪两个字?”

    “大人还是容奴婢下去说话。”

    “我如果不了?”

    顾斓笙是真急了,不说他们目前的身份实在不便如此,更何况他已有了两位红粉随侍竟还这样欺负她。

    挣扎换来的是更紧的接触,胸前虽束了抹胸,可若真让他碰到了,身份定当败露,宫里人心诡谲难保他不会借此大做文章,她还不能出事,更不能连累肖府上下。

    李宸煜的手从她腰上环上去,倒没碰胸口,反而伸向她的脖子。

    “你一点也不像男人。”低语般嘀咕了一声,抚摸着她的后颈,垂眸看着她的眼睛,“细皮嫩肉,弱不禁风。”

    冷不防被他一碰,顾斓笙一惊,想动,却被按了个死紧。

    “大人!”

    “嗯,我在。”李宸煜眸子里满是幽蓝的光,看着她道:“你别动,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很久了。”

    顾斓笙莫名觉得紧张,瞪大眼看着他:“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的衣裳,衣襟总是特别深?将脖子都挡住了。”他边说,边伸手到她领口:“看得人好想扯开。”

    “……”

    顾斓笙不敢再动了,顺着他的意思在他手心写了笙儿两字。

    软腻的指尖轻轻划在他手心,像羽毛挠在他心上,李宸煜还是没忍住,低头压向她的唇,用力堵住。

    (没来得及开船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