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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童被侍女领到了浴池,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古罗马式的浴池——室内宽敞得像一个室内泳池,光滑的白灰大理石铺满整个浴场,同样纹样的石柱围在浴池周围耸入高顶,浴场的顶部呈圆拱形,巨大的壁画铺满了整个顶端,画着任童看不懂的暖色调宗教画。

    白烟袅袅,温暖的水汽充满整个浴场,在白亮墙壁的反射下,浴场宛如仙境。

    任童蠢蠢欲动,迫不及待想立刻下去洗澡。

    ——她想游暖水澡很久了!

    任童支开侍女,脱光衣服就从池边一跃,池内溅起了巨大的水花,涌出的水浪哗啦啦撞击着石柱。她把整个人都埋在了水下,温热的水瞬间包裹着皮肤,毛孔全张,把水里的任童舒服得抖了一抖,直到氧气不足时她才从水中探出脑袋。

    “我爱死这个地方了。”任童感叹,无论是水温还是环境,这一切都太符合她的心意了。

    “噗······”就在任童闭着眼享受的时候,白雾深处传来了笑声。

    嗯?

    任童疑惑,睁开眼睛望向浓雾中心,可再努力也只能看到一团黑影,是人是鬼是男是女根本无法判断。

    “你好,这里真的太棒了,不是吗?”任童其实没有很在意,在同一个浴场泡澡,除了是女孩子还能有谁。

    “对。”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低沉,但回答短促,仍然让人觉得雌雄莫辨。

    “你是偷偷跑进来的吧,一般侍女可不能进来。”任童试图搭话,直觉告诉她这是城堡内偷偷泡澡的侍女。

    “······”对方沉默,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任童把对方的沉默理解为紧张,“你放轻松,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脱了衣服人人平等,有谁会拒绝这么大的浴池呢。”

    “谢······噗谢······。”那人两字说断断续续的,其中还夹杂着气声,听起来像在忍耐些什么。

    “你没事吧?”这人真奇怪,任童不禁往那边多看了几眼,但白雾缭绕,仍然只能看见池的那边隐约有个影子。

    那人却迟迟没有回答任童,这反而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慢悠悠地划着水,打算去池子的另一头看一看。

    就在那团黑影逐渐明朗的时候,那人说话了,“好了,我的女王,就到这里吧,怎么说我也是您的骑士。”声音硬朗低沉却清朗,似爽口却激烈的朗姆酒。

    任童瞬间僵住,她以为的小侍女根本不是小侍女,是个大男人!

    “您现在是呆住了吗,我可爱的女王?”男人大笑,豪迈却带着包容,让人觉得这是一个豪爽且心宽的人。

    燥热瞬间爬上脸,任童赶紧往回游,可大理石池底十分光滑,让任童一个不小心整个人撞进水里。

    任童吓得呛了好大一口水,扑腾着迅速站起来,眼睛鼻子都灌入了池水,一时间她觉得自己丢脸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吭哧着把水咳出来,鼻子堵得无法呼吸,手胡乱地拨弄着搭在脸上的头发。

    “真是笨的可以。”一把男声在旁边响起,应声抓住了任童乱动的手。

    “别心急。”对方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块布料,他轻轻地把布按压在任童的脸上,在她的眼角处轻柔,把多余的水吸收,随后用布捏着她的鼻子,轻声说,“用嘴慢慢呼吸。”

    任童听话地张开嘴,缓慢呼吸,最后鼻子处难受的感觉消失了大半。

    “还好吗,我的女王?”男人调笑,语气里都是藏不住的逗弄。

    任童抬头,撞进一双刀刻般深邃的眼,那双灰黑的眼宛如星辰大海,盛满风霜。他的眉峰处有一条毛虫大小的刀疤,粉粽软肉横卧在眉骨上更添一份霸气。

    任童不自觉地放缓了呼吸,从雌性动物的角度看,这真是一张充满雄性荷尔蒙的脸。

    男人随意地往后捋了捋银灰短发,额发紧贴脑上,滴落的水珠滚下,沿着蜜色脖颈最终汇入分明的锁骨。

    “还满意你看到的吗,弗兰?”男人促狭地笑。

    任童瞬间回神,熟悉的感觉又来了。记忆翻涌,呈细细河流,最终汇聚到脑海。

    “你是汉斯彼!”任童想起弗兰契斯科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场景——

    “海盗汉斯彼·多尔,你违反了本国海行法,肆意攻击商船,掠劫商品,造成本国损失惨重,你还有什么需要辩解的吗?”

    红绒地毯的尽头、王座上传来的孤傲女声,正是弗兰契斯科。

    当年海盗集团横行,又以汉斯彼·多尔为首,他们蛮横抢占商船的商品,给本国外贸带来极大的危害。当年的弗兰契斯科一声令下,骑士团围剿,却只带回汉斯彼一人。

    脚上的锁链咔咔响,汉斯彼却没有一丝恐慌。

    “当然没有,陛下。”他右手高举,划了几圈,然后落在胸前,眉目低垂,像晚会上邀请淑女跳舞的绅士。

    “你把衣服挂在稻草人上,这样的雾天,骑士团都以为船员在船上,真是被你耍了。”弗兰契斯科冷笑。

    “人头我一个就够了。”汉斯彼说得轻松,麻布材质的船长服破破烂烂,却盖不住他摄人的气势。

    “你真伟大。”弗兰契斯科倚在座位上,单手撑着脸颊,眼里满是不屑。

    “陛下不想知道我只身留下的原因吗?”汉斯彼突然笑出来,觐见厅里仿佛回响着这个男人胸腔里的气息。

    弗兰契斯科眉头一动,但眼里仍然攒着冷意,“继续说。”

    “陛下,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而我,只想留着我的人头。”汉斯彼笑得宽怀,“因为我只会做让我快乐的事。”

    弗兰契斯科没有理他那无来头的一句,“你可是放走了百多个人头,你还有什么资本跟我交易。”

    “我只会做让我快乐的事,我想见见年轻的女王,所以我来了。而现在,我想您放过我的部下们,所以我提出了交易。”汉斯彼站得笔直,灰黑的眼里装着星辰大海。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是特别的,尘埃跟人类,他大概都可以一视同仁吧。但反过来说,他自己就是绝对,自私的人都是享乐主义者。

    ——那是弗兰契斯科对汉斯彼·多尔的第一印象。

    结果来说,汉斯彼活得好好的,他用地下人口贩卖的渠道清单和牵涉到这件事的贵族清单换了一条命,这正是弗兰契斯科当时最头痛的问题,汉斯彼无疑是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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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

    感觉暴露了我喜欢糙汉这个性癖(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