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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1

    栀子是悯之的花名,进会所时金姐取的,谐她的之字。十五岁到二十岁,泥潭深陷,宋悯之早已放弃挣扎。遇到周亦行是个意外,却不止一次感谢这个意外。他是上天对她的格外开恩,是暗室里一簇将灭未灭的灯火。1997年7月1日香港回归,举国同庆,她的人生却从那一天开始沉浸在绝望里。

    悯之母亲是在生她的时候去世的,父亲宋海沉迷赌博输了钱就喝得烂醉打她出气。悯之有一个梦,她想总有一天她是要出人头地的,到时候离开这个从没有给过她温暖的家。要不是陈琳的出现,她可能真的会实现那个称之为梦的想法。

    陈琳是宋海嫖娼带回家的一个小姐,他们当着悯之的面调情,仿佛她是个透明的一样。宋海没钱赎陈琳回家就借高利贷去嫖,多讽刺,他那样爱赌的人为了个小姐连赌资都舍了。

    直到有一天高利贷的人追债追到了家里,那天悯之放学回家家里已经被砸的乱七八糟,但凡值点钱的东西全被拿走了。宋海和陈琳两人都落得十分狼狈,衣服被撕扯的不成样子。她没心思搭理他们俩,径直跑到自己房间找到藏钱的小盒子。

    果然,连个钢镚都没剩下。她不知该笑还是该哭,那是她打零工攒下的生活费,这下全没了。怔楞的瞬间没发现宋海进来,头皮一阵生疼宋海狠狠抓住了她的马尾,她不得不使劲往他身上靠以确保自己能好受些。

    “死丫头,居然敢背着老子藏钱,我这次非打死你不可。”他说着就要往她脸上扇耳光,陈琳过来喊住他:“哎,别打了,打坏了没法跟那边交代。”

    宋海揪着她的头发不甘地拍了拍她的脸“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老子就打死你了。”

    悯之心里一沉,他们两个肯定背着她在算计什么。许是看出了她存着要跑的心思,陈琳道:“现在就带过去吧,省的时间长了惹麻烦。”

    他们这是要,把她卖了?意识到这点的悯之开始挣扎:“爸,求你,不要把我卖给他们,我是你女儿啊。”她开始哭喊,陈琳却笑了:“宋海,你这女儿倒是个不傻的。”

    “傻不傻都是个拖油瓶。”悯之死命地挣扎,宋海干脆一掌劈在她后颈上将她打晕过去。

    悯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除了身下的一张床什么都没有。她知道,自己已经被宋海和陈琳卖了。从床上坐起来头还晕乎乎的,她强撑着走到门前:“来人啊放我出去”。就这么叫喊了一会也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人听见,实在没有力气了她停下。

    她不知道这是哪可是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困境,想到这心里愈发难受,终于忍不住掉了眼泪。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开门的声音,她忙后退了几步。门打开,是一个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虽然人到中年却可以看出年轻时颇具姿色,身后还守着几个壮硕的男人。金红看着眼前如小豆芽一般青嫰的女孩子,说道:“宋悯之,倒是个惹人怜悯的长相。”

    她紧咬唇肉憋着眼中的泪水,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谁?”金红嗤笑了声“我叫金红,奥莱你应该听说过吧”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呢不可能的”她如同失了魂强怔怔地摇头。怎么会没听说过呢,霖市休闲业的翘楚,但凡有点身份的人都会来这里找乐子。说是休闲场所,背地里却干着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

    “丫头,认命吧宋海那个老王八蛋为了陈琳把你卖给了姐姐我,你呢就在我这好好干,我保证,只要你听话好处少不了”金红靠在门边好不惬意地把玩着自己新做的指甲。

    悯之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金姐,求求你求你放了我。我爸爸欠你的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求你放了我吧,我还在上学我不能在这里的。"金红翘着手指轻抹了一把悯之脸上的泪水“瞅这可怜见的,傻丫头你拿什么还呢,你那混蛋老子都没办法你又能怎么办呢”

    “我,我会考上大学,我”

    “哎”金红打断了她“你不要给我承诺那些,我可告诉你,到了我这里你就断了再出去的念头。如今你只有养好了身子等着金主,眼下你除了这条路其他的想都别想。”她掐着悯之的下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宋悯之是吧,从今天起,你就叫栀子,怎么对自己最好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说完甩开了悯之的脸,踩着她尖细的高跟鞋离开。

    门又被上了锁,悯之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无助而又绝望地抽泣。

    奥莱会所里面有一个被称为“特约茶室”的地方,是一个官员取得名字,说是陈长庆在一本书里也提到过“特约茶室”的存在,附庸风雅一番。其实就是供他们宣泄自己生理欲望的场所。

    悯之就那样待了两天后金姐给她安排了客人,换好衣服化完妆被带去茶室的途中她仔细观察了周围的环境,要跑出去很难,每个房间外面都有人守着,似乎是专门守那些不规矩的女孩子的。尽管机会渺茫,总要试一试,她想。

    茶室里等着的是两个穿的一本正经却道貌岸然的中年男人,一人旁边腻歪着几个小姐。

    金姐笑得谄媚:“方总,王总,这是栀子,新来的,你们可千万客气点”

    两人满脸色相地打量着悯之,一人说道:“未成年?长得倒是不错”

    “还有一个月呢,我们栀子这是没长开,再过两年您两位且看着这小模样绝对是赛过那貂蝉西施啊”

    “说得我都心痒痒了”靠近门口的那个人伸手一把扯过悯之坐到他腿上就要亲。悯之害怕地挣扎,眼泪刷地就掉了下来“放开我放开我”。男人喜出望外地看向金红,“是个硬骨头啊”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也顾不上其他的女人了把悯之扛在肩上就要往外走。

    “方总可真是迫不及待啊”王总调侃。“对不住啊老兄我先行一步了”说完扛着悯之去了旁边的休息室。

    悯之大声哭喊,身上的人只顾自己享受,她叫的越厉害他越兴奋。嫖客什么时候在意过妓女的感受。终于悯之喊累了她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躺在男人身下任他操纵。以前听班里早熟的女同学说起她们的第一次是疼痛夹杂着愉悦,如今悯之觉得自己只有疼痛,要疼死了。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她侧过头避开男人恶心的嘴脸看到一旁柜子上放着的钟表:1997年7月1日。

    从此以后她再也回不去自己本来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