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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惟愿长醉不复醒

      阳历新年第一天晚上,孟少言被心上人挂了电话,捧着手机呆了两秒,开始变着花样地google“如何让女朋友有一个终身难忘的夜晚”、“如何取悦女朋友”,翻了两页结果。

    然后,他输入搜索框的内容更简单粗暴了,“让双方都舒服的做爱技巧”、“性爱姿势”……点进一个网页,什么龙宛转、鱼比目、燕同心、翡翠交、空翻蝶、临坛竹……少言看着那些个动图,深深惊叹于这些名目——华而不实又让人浮想联翩啊。

    好在干货还是不少,他做了些标注,为求万无一失,又寻找了些“女朋友是第一次,我该注意些什么”类似问题。

    看着看着,他情思难抑,后悔自己没有不语的哪怕一张照片。

    大抵是倾盖如故,再见钟情。孟少言廿载以来,从不曾想过,自己会这么快、这么快就对一个女人思之如狂。

    她甚至不甚美,不温柔。

    他甚至对她全然不了解,就这么沦陷了。

    元月二号,少言闷在家中认真研读《长门》。此前略略看过,现下要细细琢磨。他耐着性看完了原着并做了笔记,已经快晚饭时候了。

    父母几天前结束了旅行,乐不思蜀——工作狂一玩起来就收不住,一个把公司全盘托付给了大儿子,一个把研究所事务丢给了学生,计划着再出行几周避开冬三九。晚饭时,孟母邀请小儿子:“我和你爸打算后天去kimberley探望你令君小姑,看你最近没什么事,飞机上给你留个位子?”

    少言开口:“那可真是太不巧了,我刚接了个戏,时间紧任务重。你们俩好好玩,代我问候小姑。”

    “你大哥说你年前没什么重要的事啊?”

    “就是刚接的嘛,捡漏来的,很难得一个角色,导演是李正老师,演好了可能就成为我事业上的里程碑。”

    陈父道:“那确实挺难得的。演员是一个特殊职业,需要比寻常工作更多的天分和努力。你想做什么,我和你妈从来都是支持的,我们不求你蜚声国内外,但至少要做出点成绩,对得起自己。”

    “是,爸,我会继续努力的”,少言认真道:“我这两天一直在研究剧本,还打算今晚就动身去冬城,明天就去拜访一位老师学习学习。”

    元月三号,姜不语一大早就起来,拎着小箱子先去一家车行取车——沉静朋友的店,可靠——然后前往辋园。在房子里走了两圈,她心里大致有了数,驱车去家具城先挑了要紧的东西回来。接着,贴壁纸、摆家具、洗床品等多管并下,送走最后一位工人时,小小的两居室已经初有几分计划里的样子了。

    她从烘干机里取出床品,铺床的时候却有点犯难。时间仓促,她不及细挑花色,只选了两套素净的,她把两种拍照发给少言:“喜欢藤紫还是月白?”暂时没等到回复,想到人可能还在天上,不语去客厅铺地毯、摆盆栽、给沙发穿衣服……

    等买回来的家居用品都到了该到的位置,不语心中莫名涌动。

    仿佛是自外婆去后,她终于又有了可以凭自己喜好打理、可以肆无忌惮展露自己性情的家。

    即使这里一切都是小小的,小客厅、小卧室、小书房、小卫浴和小厨房。

    ……

    孟少言是被饿醒的。他看了眼手机,时间已近中午,通知栏里还有不语的信息。他看到那张图,也不在意全身的不舒服了,伸展一下身体,飞快下车乘电梯。

    打开门,浓郁的腊梅清香扑鼻,舒适清雅的新客厅盈目,玄关的小小鞋柜上摆着双新棉拖。心,一下子也满了。

    盥洗室水声唰唰,少言走过去,人果然在那里洗着什么。

    他从后面拥住不语。

    不语正在洗睡衣,直到脚步声近在耳边才回头:“你怎么……”

    几个字被他吞下去了。他太过凶狠,直到不语喘不过气拍他,他才把脸埋在她颈上。

    “我刚睡醒看到你的信息就过来了,都好看,你喜欢哪个就用哪个。”

    “下飞机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昨天下午不是说好我去接你的吗?”

    “这里机场明星出没频繁,娱记太多。我昨晚想了想,就自己开车过来了。结果路上堵车,一直堵到天亮,哎。我把车停楼下就睡过去了,刚刚才被饿醒,全身还疼。”

    不语果然很心疼,擦了擦手把他拉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你歇一歇去冲个澡,我去给你买饭,想吃什么?”

    少言拽住人:“别下去了,点个外卖就行,你陪我坐一会儿。”

    不语依言坐到他怀里,却不知时下都用什么软件订外卖。她打算搜索一下,少言看到屏幕轻笑:“你别忙这个了,我来订,你吃点什么?”

    订完餐,不语在他怀里坐的不太自在:“你躺一会儿,我去把衣服洗完。”

    “洗什么?”

    “睡衣。”

    少言拽着她的衣角:“你身上穿的不是有吗?先别洗了,又不急着穿。”

    “你的,给你买的。洗完放烘干机里,过会儿你就有衣服换了。”

    少言忽然想起行李箱还在车里,不过暂时是用不着了。

    他看着她忙碌的侧影,满眼柔情。

    像是寻常过日子,安稳的幸福感。

    转眼到了下午,不语看少言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黏糊糊地贴着她,把人赶去洗澡,自己又驱车去采购。

    冬日的暖阳透过整面墙的落地窗,即使有窗帘的阻隔,卧室内的光线还是很不适合睡眠。不语忙完进卧室,看见少言背对着窗侧躺着,睡前头发应该没擦干,一绺绺地各自为营,水迹洇在枕巾上。

    她找出刚买的吹风机,在客厅打开试了试声音,慢慢走进卧室,凑近床,看他没什么反应,轻轻舒口气,跪坐在床上给他吹头发。

    少言眉目安和,一如初见。他年龄本就小,睡颜更是温和无害,大大弱化了他极有棱角自带气场的脸。

    不语又慢慢换了他的枕头,在落地窗前竖起晾衣架摆上张床单,忽然觉得无限疲惫,亲了亲他的眼角也躺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