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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被允许留在王府照顾北宫千宁后,也不见钟天媛询问任何北宫千宁的伤势,相反的,她竟然直接站在百里和治身边,连自己位置也没坐回去。

    这时,门房处再传来消息,说是又有人进王府了。

    照理说,王府有客人来了,钟俊达一家就应该告辞了,可他们一家人居然大刺刺的就坐在花厅里,一点儿也没有要来的意思。

    钟俊达夫妇这番做派,是在尚未出门前,在自个家里就已经想好了的,他们一是欺负三皇子没有待客经验,二是摆出三皇子舅父舅母的半个主人架势。

    而钟天媛被留在王府,这是他们的意外之喜,这会儿他们坐着不动,就是让别人看见,三皇子对自己舅父一家对表妹是另眼相待的,别的人在身份上已经输了几分。

    这第二波到达三皇子府的,是国子监祭酒呂德越的夫人墨氏和女儿吕欣然。

    墨氏和吕欣然见到国舅爷一家,显然有些失望,因为她们觉得自己已经够早的,哪知钟家还更早起。

    咦,那个钟天媛怎么回事?她为何站在三皇子身份?三皇子不是不近女色吗?三皇子之前不是不跟钟家亲近吗?看来三皇子是转性子了。

    想到钟天媛可能已成为三皇子侧妃人选,墨氏立即拉着女儿的手,把女儿往三皇子面前推:“三殿下,昨夜听说您击退了北狄太子,为大夏国立下大功,欣儿担心殿下伤势,她可是彻夜未眠,早早的就——”

    “娘。”吕欣然娇娇柔柔地喊了一句娘,打断了墨氏的话,然后自己跟百里和治说:“让三殿下见笑了,母亲她就是爱取笑人。”

    百里和治看着吕欣然,并未听清她说了什么,他在想,呂德越的儿子是别的皇子的伴读,他有没有可能是北宫千宁的小哥哥?今日墨氏没有带儿子前来王府,不能让他窥探真相,真是太可惜了。

    没听到百里和治出生,吕欣然并未气馁,她锲而不舍道:“上次前来王府拜访,未曾见到殿下,欣儿——”

    “吕欣然,你是不是搞错了?上次我表哥让你进王府,又不是他自己要见客,那是北宫千宁在接待客人。”钟天媛一听吕欣然的话,十分不舒服,便毫不犹豫地分辨起来。

    钟夫人李氏也毫不示弱,立即加入分辨的队伍:“是啊,三殿下之前从未接待客人,吕小姐真是想多了。三殿下是我们钟家的外甥,我们钟家最清楚他的为人。”

    墨氏很看不惯李氏的做派,但是想到好不容易有机会进入三皇子府,她岂能这么容易就放弃呢?于是她把话题转到钟天媛身上:“本夫人看钟小姐一直站在三殿下身边,不知钟小姐……”

    钟俊达夫妇假装听不见,钟泰清不会掺和夫人小姐之间的谈话。

    钟天媛则是心中十分得意,可嘴上说的话却十分谦虚:“王府人手不够,表哥便让我留下来帮忙,都是一家人,我只好勉为其难了。”

    百里和治神色一变,是这样吗?他怎么觉得不对劲啊?

    卢公公心中冷哼道:“好你个钟天媛,掐头去尾的话,说得好像是那么回事一样,还真能欺骗人。”

    “哼,都是一家人?我看未必吧?之前三皇子还一文不值的时候,钟小姐在漪兰轩可是接受了四皇子的邀请,跟他同桌吃饭;现在三皇子一鸣惊人了,你们钟家就说跟三皇子是一家人了,此等趋炎附势的墙头草,怎么好意思说勉为其难地帮助王府?说得好像三皇子府还要依仗你们钟家才有饭吃一样。”突然,一个醇厚的声音,一边走进花厅,一边说着尖酸刻薄的话。

    “什么人胆敢在王府放肆?”钟天媛怒喝一声。

    “前太傅周修明,皇帝的老师。”进入花厅的,是前太傅周修明,也就是周欣兰的祖父,更在他身后的,还有儿子周鸿飞夫妇、孙女周欣兰。

    来者身份不凡,但是百里和治也只是平淡说道:“周太傅请坐。”

    周修明也不在乎,带领家人在钟家下首坐下,然后看着钟天媛问道:“钟小姐对老夫呵斥,请问钟小姐是以什么身份发话?”

    李氏是国子监祭酒夫人,才学和见识也是不俗的,她瞬间听明白了周太傅的意思,立即接着说:“钟小姐说王府人手不够,三殿下便让他留下来帮忙,钟小姐还说都是一家人,她只好勉为其难留下来帮忙。”

    “哦,请请恕老夫无礼,敢问三殿下,是否真有其事?”周太傅仗着自己做过先帝帝师,虽然百里和治展露了实力,周太傅依然不把他当回事。

    百里和治倒是不介意这个,他正好需要人挑钟家的刺,便实话实说:“也对,也不对。是钟小姐想留下来照顾郡主,本王看郡主伤势和情绪都太好,便同意了。”

    周太傅乐了,好整以暇地看着钟家人。

    钟家人和钟天媛的假面被揭开,一时间无话可说。

    李氏和吕欣然则十分解气,母女俩对视一下,意思只有她们才明白,那就是,钟天媛并未得到三皇子侧妃之位。

    周欣兰仗着先前得到钟皇后邀请参加赏花宴,便拿出来套近乎:“听闻三皇子府宫女很少,是因为三殿下不喜宫女伺候,若是三皇子府真的缺人手,钟皇后应该让内务府派人下来,钟皇后甚至也亲自派人下来,只是兰儿在进宫参加赏花宴时,并未听到钟皇后提及。”

    这话说的,好像她周欣兰跟钟皇后关系很铁,好像钟皇后十分看重她、什么话都跟她说一样。

    周太傅立即接着说:“钟小姐倒是越过钟皇后,管起三皇子府的事情来了,只不知钟小姐是以什么身份管王府的事呢?奉太后懿旨管理三皇子府的青阳郡主可否知道此事?我大夏国讲究尊卑礼数和孝道,不知钟小姐占了哪条?”

    钟天媛和吕淑然都没有被钟皇后邀请参加赏花宴,她俩听了周欣兰的话之后,立即抢着怼回去。

    钟天媛一脸嘲讽,可说话还是努力保持温柔:“周小姐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很得钟皇后看重一样,可是听说你在芝兰宫宴上难为青阳郡主的事,钟皇后可是很有意见的。”

    有人踩钟天媛,吕欣然及时抓住机会加入战斗:“那日钟皇后举办赏花宴,娘娘自己也说明了,是专门替青阳郡主做脸,周小姐也不过是去做个陪衬,芝兰宫宴上你不念娘娘的恩情,对青阳郡主横加指责,周小姐还好意思提那日的赏花宴吗?”

    周欣兰母亲裴氏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笑笑道:“我们家兰儿确实年少无知,做了一些令皇后娘娘为难的事情,但是她知错就改,她早就像亲自向三殿下和青阳郡主赔罪,这不,一大早上的,听闻三殿下得空见客,她便拉了我们长辈陪她前来赔罪。”

    周太傅很满意儿媳这番话,他适时地加以肯定:“没错,谁家孩子都有犯错的时候,就是当年先帝爷,也曾经惹得自己父皇母后生气,但是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孙女有改错之心,老夫十分乐意陪她前来王府赔罪。”

    钟家被周家和吕家磋磨了好一会儿,钟俊达再也忍不住,便奋起反抗:“错了也是错,怎么赔罪也抹杀不了这段劣迹。我们钟家是三皇子的外家,帮助自己外甥是天经地义,好说占什么礼数,血缘关系便是礼数。”

    钟俊达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周家和吕家倒是一时间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这时,王府下人又来报,说是又有几位秀女在家人的陪同下,前来王府拜访。

    百里和治瞬间觉得头都大了,钟家、吕家、周家只见的唇枪舌剑、互相拆台互相倾轧,已经够他头疼了,再来几家的话,他还怎么活?

    再说了,这些拜访王府的人,似乎多是带着秀女来,并没有带什么公子,他想探知哪个是北宫千宁的小哥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卢公公早就很不耐烦了,他悄声提醒百里和治:“殿下,差不多得了,咱家担心惊扰了郡主养伤。”

    卢公公想说,是担心郡主醋意大发,但是众人在场,他还是不敢使用那个词。

    此时的北宫千宁,已经醒了小半个时辰了,只是为了不影响她的情绪,赵嬷嬷和锦姑等人,并未把前院发生的事,说给她听。

    但是醒来之后的北宫千宁,发现自己是住在三皇子府时,她已经萌生了离开王府的想法。

    北宫千宁决定离家三皇子府有几个原因,原因之一是,这次婚期的推迟,让她猛然发现,自己应该多陪陪家人,要不然以后成亲了,再跟家人团聚就难了。

    原因之二是,她总是住在王府里,不方便开展社交活动。她现在贵为准王妃和郡主,可依旧有人敢对她不敬,就是因为她的娘家不够强大。

    原因之三是,她自己还不够强大。虽说在古代社会里,女人是依靠男人或者,但是她可不这么想,靠男人是靠不住的,她从未想过要一辈子依靠三皇子,她想做的,是让自己变得强大,做一个能够跟三皇子并肩作战的女人。

    吃过早饭后,北宫千宁便让人去找百里和治。

    锦姑看瞒不住了,便把花厅发生的事,详细说给北宫千宁听。

    北宫千宁胸口一窒,该开的还是来了,在这古代社会,一个皇子想要只娶一个女人,还真是天方夜谭。

    “郡主,您别着急,殿下心里是看重您的,就算他现在失忆了,他依然对您很好。殿下见客也不代表他有什么想法啊。”赵嬷嬷猜想北宫千宁可能不高兴,便使劲安慰她。

    “他对我好就行了吗?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与人共侍一夫我做不到!”北宫千宁心道,失忆正好是考验三皇子的绝好时候,他把她养大,她也应该给他选择的机会,而不是一直霸占着他,若是今生他需要她一个人平陪伴,她自然好好待他,如若不然,她只能做他事业上的同伴。

    这个想法,早就在北宫千宁心里形成了,现在正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北宫千宁吩咐锦姑:“我们马上离开王府。”

    “郡主三思啊,郡主您等等啊。”赵嬷嬷吓呆了,立即撒开退跑去找百里和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