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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节

      尚武的皇帝借着酒意去竹林里演练功夫,互相舞剑看。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刘彻、刘病已、刘备、孙权、李渊、李世民、李治、李隆基、李倓、李炎、赵匡胤、朱元璋、朱棣,都是内行。

    就从各朝刀剑制形的不同聊到剑招的变化差异,再依次演练一番,真是偏重点不一样。

    不那么端庄的皇后们坐在一起喝酒,评论到底是谁的丈夫更多才多艺,这种评价有些主观,也有些暧昧,其才艺的优劣还要算上对谁展示这份才艺,如果是喜欢和歌姬舞女一起玩不带着皇后的,那就算没有。

    想说自己的丈夫优秀,这对皇帝来说又不是什么好评价,那就说梨园行两位祖师爷最强吧,李隆基和李存勖,这二位毫无争议。

    朱瞻基在旁边铺开画案,开始绘今日的《诸帝行乐图》。也有几个人围在旁边看着他画画,画得不错。

    没什么才艺的皇帝们做了围观群众,又到一旁去吃烤梨,没吃过烤梨的帝后则在人的推荐下试一试:“若拿作品说话,宋徽宗是真不错,可惜了,等朱祁镇下来,准能和他好好聊聊俘虏的生活。”

    “他可未必能说话,你看明太*祖。”

    所有人看起来比朱元璋更高兴,他的神色还是很严峻,还有点淡淡的愤怒。

    朱元璋和朱棣有点不能理解,自己的朝代保住了,这帮人为什么如此快乐,竟然一对对的跳起舞来。难道是因为自己亡国了,不希望后面的朝代亡国,这是何等的仁心,父子对视一眼,觉得有些惭愧,在这帮人刚回来时,还以为是来幸灾乐祸的。

    他们不知道改朝换代会带来多少工作量。

    李世民拉着他:“单凭朱祁钰这一次临危受命,应该提前给他盖个房子,以示奖励。”

    明朝的皇帝们表示同意,哥哥理应下油锅,弟弟理应有一套房子。

    一直庆祝到入夜时分,越玩越嗨的皇帝们开始跳舞,吹笙、吹笛子、怀抱琵琶、二胡都不耽误他们扭起来,胡旋舞又一次普及开来——谁不喜欢转圈圈呢。

    扶苏和刘盈回来时,只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欢歌笑语的嘈杂声:“我来晚了!”

    “你抱的什么?”

    “让人做的烟花。”

    皇帝们什么都带了,唯独忘了买烟花。扶苏和刘盈什么都没带,就带了两筐烟花。

    真乃火树银花不夜天,畅饮整夜,各作歌诗辞赋,评比了一番高下,

    次日清晨划着船去买酒。民间大批卖酒的酒店就开设在河边,搬上船就能走。

    回家去又炫耀起自己新买的铜胎掐丝珐琅,这东西在元朝时才被创造出来,艳丽浓烈精致,非常美丽,和瓷器刻花不一样,很有立体感。

    (后代称为景泰蓝,只是因为景泰年间生产的最精美。朱祁钰的年号就是景泰。)

    狂欢持续了三天,游玩总是令人不知疲倦。

    树上的梨都被人摘干净烤着吃了,唐朝最流行的甜点莫过于烤梨,别的水果也没剩下多少,留下一个恢复了干净和清净的街道。

    朱元璋憋了三天,和和气气的庆祝了一番自己没有亡国,虽然也被人看出来他心情不佳,但好歹憋住了没有生气。等人们散尽之后,开始怒视朱棣:“之前是谁说的?朱祁镇,能永镇太平?两千年来,朕头一次听说投敌叛国,叛逃到敌国麾下,为敌人叫阵的皇帝!!”

    朱棣格外恼火,咬牙咬的腮帮子更宽了。多亏朱允炆已经离开这里,要不然他必然要嚣张炫耀起来,他自焚而死都可以算是有气节!

    “朕又何尝不是,想不到天下竟有这等厚颜无耻的皇帝。”

    朱高炽和朱瞻基已经机智的躲了起来,眼不见心不烦,别骂我们俩,要骂就骂朱祁镇。

    朱元璋憋了一肚子的话,就等着朱祁镇下来,问问他:陛下何故投敌叛国?

    次年朱祁镇因为毫无价值,诈不开城门,要不来太多的钱,明朝的态度很坚决也不会给岁币,就给送回京城。打不过就和解嘛,互市还是很重要的,。

    朱元璋寄语朱祁钰:“快杀了你哥!”

    朱棣叹息的拍案:“不要犹豫,犹豫就会败北。”会有人试图拥立皇帝复位,这可是大功一件,凭借此功,将来可以控制锦衣卫,从此为所欲为。

    我的张辅啊!他来到地府才二十七年,死在土木堡之变的很多官员,都是他当时看重的年轻人。国家和人才是留给子孙后代最重要的东西,被糟蹋太多了。如今虽然知道王振已经下地狱,还是难消心头之恨。

    朱祁镇:“关进凤阳高墙里!”这俩都是他亲儿子,哪一个当皇帝,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朱祁镇只是子以母贵外加先出生,他是真喜欢孙氏。

    很可惜朱祁钰没有感受到祖宗们的激情澎湃,淡定的把国事托付给于谦,自己在宫里,筹划换太子,朱见深(朱见濬)毕竟不是亲儿子,我的儿子凭什么不能当皇帝呢?不论是为自己还是为国家,大哥还是呆着的好。

    年仅五岁的太子被卷在皇帝亲自下场的夺嫡之中,婶母汪皇后被废,太子精神压力重如山海,又见不到父母,只能见到祖母,唯一可靠一点的,就是高大健壮的万贞儿,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这位二十多岁的宫女一样,给他温暖和可以依偎的感觉。

    ……

    诸葛亮很乐于结交新的友人,但也和三国时期的人物有单独的聚会:“张三丰真是神仙。”

    周瑜:“嗯?此话从何说来?”

    “他还在人间,还活着,只是修炼到了一定程度,生魂可以离体而出,游览三界。有几位老神仙都说他们生前就能做到,只是不能炫耀。一旦新生炫耀,就破了修行。”

    “非得锦衣夜行不可。”

    “哈!”孙策大笑:“难怪这群人蹲守多年,始终没等到张三丰。”

    庞统悠然叹气:“原来如此。”

    谈笑良久,忽然听见隔壁包厢中从小声探讨甘罗和鲁肃谁更强,突然转为大声争吵:“诸葛亮死的时候周瑜为什么没去吊孝?是不是瞧不起人”

    周瑜急用袖子挡住脸,一口酒半点没浪费,都喷在袖子上了。看对面的诸葛亮也是一样,他还没喝进去,手一抖撒了半盏。

    二人都很有见识,只是实在没想到人能傻到这种程度,傻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孙权一拍大腿:“我这才听明白,他们说的不是甘罗是甘宁!”

    ……

    太监谋反帮着上皇夺回皇位,称为夺门之变,文武百官去上朝时都惊呆了,这皇帝怎么突然换了一个人?怎么又是这个人!可怕!

    只是大势所趋,不敢不从。

    朱元璋气的咬牙,唯恐他再去亲征瓦剌报仇,一不小心把牙咬碎了。张着嘴等了一会,牙齿自动恢复原状。

    朱祁钰在病中听说兄长复辟的消息,甚是感慨。没几天就到了地府,见到了祖宗们。

    朱瞻基脸上还有点青,坐在旁边看最健壮的二人摔跤互相泄愤:“我的儿,你是被杀的吧?”

    朱祁钰面带凄惶,点了点头:“万岁?”恍惚记得是我爹。

    “叫爹。”朱瞻基不禁落泪:“我就当没他那个儿子。”他已经后悔到思念胡皇后了,在母亲去世的次年胡氏也去世了,只是没有来见他,也没见张太后,去向成谜。

    朱元璋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朱祁镇?养虎成患的道理,你没听说过吗?”

    朱棣:“这可能是和您学的,重视骨肉亲情。”气走了朱元璋之后,转过脸才用一模一样的话把朱祁钰训斥了一番。“你留着朱祁镇有何用?你无子,一旦你死,就是他继位!”

    朱祁钰执政八年,基本上没有错误,就安安静静的住在新房子里,见到自己太子的生母,他却更为思念被逼殉葬的唐贵妃,最终按照礼仪,换她来到这里。

    二十多天后,朱祁镇和他的党羽各怀心思,等着于谦的死讯。

    狱尉和大部分都尉都请假离开地府,包括历代的神鬼们,以及还不会御风就搭了个顺风的鬼们,都来旁边静候。

    阴云蔽日,百姓们窃窃私语,说这是天地同悲。

    无人不知其冤,就连朱祁镇也知道于谦有功,只不过功劳不是效忠自己,虽然朱祁钰已死又绝嗣,还是得杀了他的朝廷柱石。

    朱见深:“太,太,太可惜了。”没错,心理压力过大,他结巴了。

    于谦平时急切强硬,自从入狱之后确很平静,还笑了笑:“这一腔热血,终究撒在崇文门外!”

    当年尸横遍野的战场,也不知道我死在这里,会不会见到那年阵亡的士卒百姓。

    嗯?你们都是谁?这么多古人?

    岳飞平时宅在家里,少与人来往,专心修行耕种、习文练武,今日有点生疏的飘到人间。

    苏轼还没成仙,不会御风,但他朋友多,俩人左右搂着他一样可以飘来飘去:“于少保,我为你引荐,这位是岳少保,你们老乡见老乡,真个是两眼泪往往。”

    岳飞不是杭州府人士,却葬在西湖边,岳王庙也在西湖边,宋朝结束之后,热心人士就立了秦桧跪像在门口,迄今为止被踢坏了很多次。

    于谦则生在西湖边的钱塘县,一死一生,差不多算是老乡。

    “岳王!”于谦想起自己儿时曾经去岳王庙祭拜,也踹过庙门口的跪像。这次能见到我最仰慕的文天祥了!

    众人依次介绍了一番,历史书头一次如此直观的展示在他眼前,见到吕后和邓绥太后倒是吓了他一跳。

    于谦现在只想去见景泰帝,给他解释一下,自己没有参与夺门之争,自己根本不知道,还在衙门里工作,次日上朝才知道这件事。又觉得有些汗颜,石亨是他提拔的,徐有贞曾经获罪,也是他赦免的,他不算是施恩,这两个人也不是恩将仇报,但确实是他用人失当——京师里当时真找不到多少人才人了!

    曹吉祥的部下都跑来泼酒祭奠。

    朱祁钰在收到于谦的死讯时,哭了一通:“我今日才知道于少保没有背叛我。”

    等收到李弘转交的致歉奏本时,哭的更大声。

    君臣二人最终在阴间相见。

    朱元璋深深叹气:“你走的太早,你来的太快。”

    他从朱祁钰身上扯下一块佩玉,扔给于谦:“听朱祁钰说你两袖清风,大公无私,洪武一朝就缺你这样的臣子。”虽然有点擅权,但那是皇帝给的,不是自己抢的,还行。

    “臣也很向往洪武朝,皇帝神武,国家强盛。”于谦坦然拜谢,别人都怕活在洪武朝,他不怕,大不了就还是现在这样。

    人间的事,被皇帝交给徐有贞石亨曹吉祥仨人,仨人并没有辜负皇帝,开始进入疯狗状态。

    让朱元璋担心的、朱祁镇想为了一雪前耻再次领兵出征的事没有发生,他对瓦剌非常友善,甚至在想起那位俘虏他又善待他、后来从太师篡位称汗的也先太师在景泰六年遇刺身亡后,给人家在京城中立庙祭祀。

    皇帝们有很多问号:???

    “他知道是因为还有明朝所以也先才厚待他吗?”

    “这人…”

    “赵构一点都不孤单。”

    “赵九好像也没那么差了……”最起码没给金兀术立庙。

    “真觉得不杀他就恩惠了?但凡打破京城,也先能就地登基你们信不信?”

    成吉思汗:“只要耗到各地援兵聚集到京城附近,耗光京城的粮草,就能打破京城。他立庙感谢也先的愚蠢吗?”他当年干掉金国的中都就是这么干的,反向坚壁清野。

    李世民有点头疼,出来度假怎么还是这人的破事:“你没有别的事可说吗?”

    “没有,现在我这里很和平。”

    强有力的统治和整齐划一的忠诚带来和平。

    这是朱祁镇从未拥有的东西,在放纵夺门之变的‘功臣’把满朝文武欺凌一遍,连袁彬都没能幸免之后,他终于感觉到这三个人对自己不那么忠诚。问首辅怎么看。

    首辅李贤:“年号是天顺,却说是‘夺’,夺就说明这不是你的。”

    朱祁镇:“以后不许再提夺门这件事!”

    曹吉祥终于再次谋反,这次不是为了皇帝,是为了自己。

    朱元璋一脚把朱瞻基踹躺下,转脸问朱棣:“当年叫你种草药,推脱不肯,如今怎么样?”直接摘来就可以煎汤,不用请人代购。

    朱棣:“万岁确实英明,但我没有推脱,就种在我家院子里。”

    一口新的大铁锅已经准备好了——不是为了朱祁镇,他不配,旧锅煮他,新锅拿来炒菜用。

    两把菜刀,一把已经磨成匕首,另一把不敢细磨,粗粗的开封即可。这些年不论是谁,只要生气就去磨刀,硬生生把一把镔铁大菜刀磨的尖锐细小,可以给水果雕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