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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节

      “阿政怎么不说话?”

    嬴政心中悲喜交加, 一边是只差一个笨蛋陈叔宝就能一统天下,估计杨坚可以做到,自己登基在即……另一边则是为扶苏的单纯感到悲伤。我的儿子为什么这么傻!皇帝们大多在三两左右(有一两多的被他忽视了),智囊团甚至逼近四两的重量,只有我的傻儿子……你要是再傻一点,像是那些一辈子严以律己、德行感化一方的百姓一样,可以称为神鬼,或是好好修行,不用阎君赏赐丹药,可以直接去青石山中修行。要是再聪明一点,我也能更放心。

    “没什么,想起当年做判官的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统一天下。”

    “你当年说那话干啥。啧,你也是真倒霉,从古至今就没有混乱这么久的时候。”

    商周两代名义上都尊周天子,是统一的!虽然互相打仗,越打人越多,但理论上是一个统一的国家。

    嬴政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再说了,一脸肝痛的站起身:“我出去走走。”喝某个神秘部门提供的能千变万化的水都不能缓解现在的心情。

    出了大殿,顺风飘到城里,看着街上许多东施效颦的男子,穿着秦汉时的衣服走来走去,却不会梳当时的发式。书馆里再卖新搜神记,《(阴)世说(13)》,《神鬼全传》、《文心雕龙》、《四子论道经》、《齐民要术食单》、《陶渊明全集》和各种文人全集,人世间被焚毁的书阴间不仅都有,还卖的非常好,每一个没下地狱的文人都想买那些失传的书。看到有些儒生扛着三贯钱来买书,这是他最近赚的,都买了书不用买吃的,饿着肚子看书也很满足。

    路上所售的糕点和以前大不相同,新的品种非常多,令人目不暇接。百姓看起来很富裕,很闲的没事干想找事的样子,路边有青年男女对唱情歌打情骂俏,还有大批闲人一把一把的扔钱给他们。

    有女人怀抱一只花猫傲视众人的走过来,专门挑人多的地方的走,众人都投以艳羡的目光——不是羡慕她有猫,这不可能是被打死、毒死陪葬的宠物,一定是那家小店里明码标价,一千钱一个时辰,一万钱一整天的可以带出去炫耀的猫。这大姐真有钱!

    看到一个戴着斗笠美貌男子带着儿女在买东西,吸引了大量注意力,众人都屏息凝神的看着他。高长恭虽然带了斗笠,奈何身高较高,矮子们只要一缩脖子就能把他看的清清楚楚。

    十几岁模样的高百岁和十几岁的斛律太子妃恰似一对欢乐的年少夫妻,根本看不出生前一个被叔父打死,另一个恸哭而亡。

    门口的秤旁边有好多人依次上去称重,重量相等的夫妻都很快乐,觉得很相配,重量不相等甚至差距过大的立刻吵起来。和尚们劝开他们,一个个跳到秤上。

    这秤杆是固定在架子上的,不需要人手提,拴着秤砣的绳子在秤杆上滑动,在细绳的阻挠下显出非常准确的数字,站在秤上就能看到。现在一两以下是好事,说明有修行,二两以上,说明足够聪明,只有一两多的人有点尴尬且普通。

    始皇正要往前走,进门之后忽然发现里面的人比外面的人还多。

    蠢儿子和哭哭唧唧的阿盈、以及没什么存在感的阿嫣正神采飞扬的坐在房檐上鼓掌叫好,台上有两尊机关小人正在挥剑互砍,有很多人都在狂热的看着这一幕,所有的房顶上都站满了人。

    扶苏对自己的重量挺满意的,张嫣难得的出关,从青石山中回来,特意提前举行了第四次机关人格斗,让她看个热闹。

    嬴政更生气了,绕过一众愚蠢狂热吱哇乱叫的鬼魂,走到扶苏的书房中,翻看他桌上的手稿。

    除了一篇写的是人间局势的议论,另外几篇是计算的账目和总结用料的不同,以及关于这次秤试验的简述,还有关于机关小人的分析,硬木和普通木料的优劣以及几种包甲和。条理清晰,前因后果记叙的非常清晰,好像不是很傻。

    再往下一看,是关于登基祭坛和祭天仪式的摘抄总结。

    嬴政忽然想起来,扶苏输在不工于心计,不够心狠手辣,倒不是傻,他还记得他爹期待已久的登基呢。(╯▽╰)好吧。

    门口的仆役看他走进去就觉得眼熟,似乎是之前来过几次,大匠说过不可阻拦的人之一。突然想起来,这是大匠的老父亲。赶紧一溜烟跑过去通知他。

    扶苏随手搂着刘盈,刘盈就在第三次大赛时赢了一次,这次拿出精心设计的机械小人,因为用料太沉还加了金属铠甲,竟然卡死了……不战而败,让他气哭。扶苏现在的注意力全都在擂台上,民间这些精妙的设计甚至能让机关小人循环的从三个方向挥舞短剑,像是成套的剑法一样。

    现在匠作监中有不少匠人看着天下太平,死后时间长太无聊,纷纷跑去投胎。这几次比赛中正好可以选拔那些优秀且有巧思,但是非常矜持不请不肯来的木匠,最近把空缺的名额都补全了。

    “大匠,您阿爹来了。”

    扶苏笑呵呵的面孔为之一僵,瞪大眼睛,站起身:“阿盈阿嫣跟我来吗?”

    刘盈:“我不去。”

    张嫣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飘着,双手伸平,假装自己是一只可爱的纸鸢。

    扶苏回头刚要说话,被她吓了一跳:“真淘气。”

    张嫣笑嘻嘻的围着他转了一圈:“这里如果有风,我要被吹走了。”

    赶忙进书房,嬴政正拿着太史记录的历史和扶苏自己记录的历史对照着看,和蔼可亲的抬头笑了笑:“写的不错。”

    人间的历史分为《史稿》《皇帝起居注》,前者是把朝野内外的大事和天相天灾全部记下来,后者是追着皇帝记录他的言行,都是国史的资料。而正式的史书都要等到一个朝代结束之后,由新的朝代,新的君王下令编撰,如萧道成下令,让沈约为刘裕的宋国编撰《宋书》,没有任何一个朝代正式修自己的史书。

    扶苏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要因为重量太轻而被责备,要被嫌过于怀柔迂腐,甚至要举苻坚做例子。自从分居两地,各自有了职务,父亲渐渐恢复了原先那种冷漠严肃的气质,令人越发敬畏。

    苻坚虽然走了,却永远留在人们口中——强抢美男子会遭报应+慈心生祸害。

    张嫣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小声问:“你们为什么都不开心呢?以前住在小镇里,穷穷的,都很开心。现在陛下重新称帝,扶苏哥哥位列高官,怎么会更烦闷呢?”

    嬴政拍了拍席子,示意她飘过来。三尺高的小美人,神仙姿容,穿着轻盈又精致的时新人间衣裳,闪闪发光的素锦紧紧裹着上臂,到手肘时忽然垂下飘逸的袖口,u形领口露出锁骨又带了一串珍珠项链,宽腰带紧紧裹着纤腰,环绕身体的是飞飞扬扬的杂裾,似一朵倒着开的莲花。很好看,叫吕雉也穿这样的衣服来看看,张嫣年纪小,穿着像个小仙女,吕雉若穿上,一定美艳动人。“好久没打刘邦,有点烦闷。”

    张嫣鼓了鼓腮帮子,脸上写满了:好吧你不想说那我就信了。

    嬴政皱着眉头,指头轻轻描摹着桌边的兽面纹:“我亦难免被虚名所困。不问世事能清心寡欲,却和萧衍一样对国运没有益处。”

    我没统一六国的时候,没有称帝,不论多么强盛都只称秦王,自称为孤。一直等到灭掉最后一个,立下不世功勋,才称帝以彰威仪。现在这些不要脸的东西,大的有个小国家,小的占领了人家都城就敢举行仪式称帝。即便是稍微冷静一点,知道自己分量的人,也不肯称王,要称天王。呵。来送蟠桃树的神仙才是天王,那是何等的神威,这群凡人,那同僚的话说是‘没见过直溜黄瓜,瞅见蒿子秆还以为是碧玉簪呢’。

    你能在这儿好好修道,因为有阎君们维持地府的稳定和平,个人的命运永远被国运裹挟。而人间的国运,阴间的工作量,完全系与一个——投胎技能优秀的鬼魂手里。

    张嫣能说什么呢,好像是说她不对?

    好嘛,假装没听见,低眉顺目的准备飘走。

    被抓着袖子拽了回来:“你也在青石山中修行,有什么心得?很久没听你讲经了。”现在不能随意派人去青石山中叫一个修行人来进宫侍讲,同僚们修行的不差,就是嘴太碎了,总看不出神仙姿态。只有阿嫣既可以召来讲道,又像个小神仙,说话的声音清脆悦耳,语气也令人舒缓。

    扶苏心里想知道外面对战的结果,自己看好的队伍赢了没有,还得端端正正的跪坐在旁边,陪着。

    ……

    好战地狱最终商议的结果是:非常好!但不够独特,不足以单独成立一个地狱。

    所以暂时由深坑地狱和蜃楼地狱并行添加这个地狱。单独挖一个大坑,让新来的罪鬼不再是互相啃食,而是互相交战。蜃楼地狱中简单的多,直接让那些好战的将领和一翻嘴皮就让人去舍生忘死打仗的宗室官宦全部变成小兵,去变成舍生忘死、互相碰撞屠杀的一部分。

    孙膑的黑水潭地狱都差点和深坑地狱合并了——大坑里灌满水,由山中隐士加上咒语让人出不来就是黑水潭地狱嘛。他每次都能说服阎君。

    谢道韫就在人间的小县城继续当城隍,花木兰的计划失败,本来有人看上了她,有提亲的也有想许以百夫长职务的,但她又觉得留在故乡很好,不是每一个鬼都能留在故乡。

    根据谢安谢玄的休息时间约好了阖家团聚的时间,花木兰也顺便回去见见正在当门卒的弟弟,她弟弟不用请假,站在城门口就可以聊天。

    谢玄:“人间时有风流之事,如今的故事是雀屏中选。听说过么?”

    “宇文邕的外甥女窦氏选择丈夫时,宾客盈门,来往提亲的年轻俊杰不计其数。”

    谢道韫想起来了:“我听说过这件事,李渊射中了屏风上的孔雀双目,因此中选。”

    “很好。”

    经过良久的尴尬的沉默之后,谢玄慢条斯理的说:“花木兰这个人呢,我们暗中查访过。其人胸无点墨(读书太少了,写作能力不行),亦没有大志向。生前不足以青史留名,又非大族,传名至今全靠《木兰辞》。”

    谢道韫直皱眉,说这些干什么呢?

    谢安:“地府的风俗不好,随意嫁娶,不问出身,又可以一言不合随意合离。你不可学他们那样轻浮狂妄。我看你与她情深意切,似要成就鹣蝶,这未免……”虽然王献之是个混蛋玩意,但你也不能就此自暴自弃,在那些连士族都算不上的人家找吧?就算是相处时间长了,为之心动,也……是吧?官卑职小,出身不行,这和男女没有关系,你到底看上她什么了?地府的阎君高官中有不少历代的著名才女,你怎么不看看她们呢?

    谢安夫人:“这话不假!你现在看她年轻可爱,将来日子长了,就知道愚鲁匹夫,咳”

    “我愚鲁,请伯父直言相告。”

    谢玄就直说了:“你若要与花木兰私下相好,秘不示人,那挺好。若要效法其他人,同性相爱也要举行婚礼,通知亲朋好友,以夫妻相称,那我们也弄一个雀屏中选,得让人知道她虽然出身寒门,却很有本事。”

    谢道韫震惊的险些失态:“……不必了,我们是师生之谊,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谢安心满意足的点头:“那好。”看你的表情也不像,夫人和谢玄非说有点像。

    谢道韫反倒不爽,她看花木兰挺好了,勤恳寡言好学不倦,凑够这四个标准的人都很好。以前读书不多,可那不是懒惰不爱读书,是穷,是没机会读书:“将来我若倾心于她,一定置下雀屏让她俩射,以此招亲。”

    花木兰和弟弟聊了一会,顺手拿走了一包松子糖一包薄荷糕,还有两个麻团,一边吃一边走,又顺手买了一碗蜜红豆加刨冰,坐在路边快乐的吃了起来。顺便观察路上每一个人,猜测人们的生前的职业以及是哪一个朝代的人。老兵的眼光都比较敏锐,见多识广,只可惜现在不是过去,猜完之后没法过去问。

    忽然听见有人谈论:“我觉得花木兰不行。”正有些不愉,转头看过去,看到她们生的貌美,一个白白胖胖的丰满温柔,笑起来甜如蜜糖,旁边那婀娜艳丽的水蛇腰女子正在和她争论,看的她心中更加生气。

    赵合德问:“你怎么能断言她不会舞剑呢?”

    “哎呀我的傻妹妹~你白死了这么多年!舞剑的有几个会打仗,打仗的将军咱们也不是没见过,除了大将军之外,带兵的那些都笨笨的,手指头和棒槌一样,还能会舞剑?”

    “男人都像个棒槌,女人即便是习武打仗也比男人好看。”

    赵飞燕大笑:“哈!哈!哈!是谁眼巴巴的想看高长恭和韩子高的容貌?”

    赵合德横了她一个媚眼:“棒槌也有可爱之处。况且俊郎君怎么能算棒槌呢。”

    赵飞燕思考妹妹是不是在开黄腔,是她猥琐还是我想歪了?“你自己说的。”

    “就当我没说过。”

    花木兰:“哈哈哈哈哈!”为了适应环境,她可是一脸淡定的听了无数‘小寡妇爱光棍’‘大户人家主母和家丁偷情’‘狐狸精都受不了’‘柔然风俗是碰上就干,凭什么人家战马长得好?因为草地中遍布精华’这类的故事,一起当兵的有几个人打仗不行吹牛一流,从入伍当天就听他们说从小媳妇到老寡妇都跟他们睡过,那描摹的绘声绘色,能讲几百个故事不重样,等到战死的时候才叫嚷着,一辈子没碰过女人太亏了。

    赵飞燕快步走过来:“你笑什么?你见过高长恭?”

    花木兰:“没见过,听说他和袁绍一样隐居”

    “不一样!”赵飞燕立刻辟谣,她熟练掌握几十个美男子的住址,用以调剂生活,感觉自己有那个谁,王羲之他儿子那个乘兴而去尽兴而归的故事一样高尚:“袁绍在青石山中隐居修道,谁都找不到他,高长恭住在边境小镇中,和亲戚一起牧牛为生。当兵的,告诉我你笑什么?”

    花木兰:“你怎么知道我是当兵人?”

    “你先说。”

    “棒槌太好笑了。不知道你们说的是直愣,还是捣东西用。”

    赵飞燕脸上爆红:“呸!流氓!”

    “哈哈哈哈”花木兰想想自己对不认识的女人说这样的话,好像有点过分,起身拱手:“有几分醉意,胡言乱语,还请见谅。夫人慧眼独具,如何看出我的根底?”

    赵合德把姐姐扒拉到自己身后:“浑身上下都能看出来。”

    文人喜欢歪歪斜斜的坐着,装作风流随意,平民都有点驼背含胸,坐的端正挺拔还有点霸气的人要么是皇帝的仪仗队,要么就是普通的将校。

    赵飞燕:“你是男人还是女人?”看穿了一身男装,肩宽背厚,容光焕发又有些矫健,好像是男人,长得挺好,可是这年头雌雄莫辩的男人太多了,我瞅着你好像有胸啊。

    “女子~我请你们吃冰,算是赔礼道歉,如何?我很久没和漂亮姐姐聊天了。”整个衙门里就没有几个好打扮,爱说爱笑的女人,谢道韫虽然貌美却端庄儒雅,花木兰与她相处近百年,都不敢跟她讲低俗笑话。

    赵飞燕刚要答应,赵合德把她抱走了,警告的瞪了一眼花木兰:这不是你能染指的女人。

    花木兰:我就想闲聊一会,天天听谢城隍的阳春白雪,可让我听点低俗且有烟火气的东西吧。

    转脸和小摊主父子闲聊,一样很快乐。

    ……

    小帝镇的皇帝们对于被软禁这件事,都是理解的。

    结合自身经历,当然可以理解。

    自从三国归晋之后,那十六国的末帝、南朝的宋齐梁陈,北朝的魏齐周,没有一个有好下场,都是被杀的。还有几个都把前朝的宗室杀干净了,那还是顺帝、献帝、末帝呢,一点用没有只能束手就擒的小孩。而现在这些年富力强、威望极高的明君,只是被软禁过下一个朝代,是怀柔,阎君也算是温柔明君,比他们好不少,比苻坚狠一点点。

    苻坚总是作为宽纵前朝余孽的反面例子出现。

    之前冯太后和她的丈夫、儿孙都得到了出门的许可,元善见也自由了。几人时常出去溜达,但还不打算服役或是做个低等小官,于是都留在小帝镇中,好好装修自己的房屋。

    虽然高洋一家表示不服,但他们也理解自己被软禁的原因,理解完继续挖地道、互相掣肘,想办法逃出去。

    但陈霸先和宇文邕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下棋,打发时间,交流种地的经验,交流如何殴打末帝。像高家对高玮那样吧,过于凶残了,俩人扪心自问,实在难以亲手把人剁成一地肉末。如果只是砍头或殴打就结束,又有些太过宽纵。

    宇文赟在思考自己五个皇后的结果如何,讨厌的杨坚果然谋反了,老东西还不让人说,非说是我把他逼反的。别人怎么宁愿去死也不谋反呢?怎么就他谋反呢?杨丽华肯定改嫁去了,另外三个大概要被人分了,不知道那打了一仗杀了一个宗亲才抢到手的尉迟炽繁会如何。

    还叫什么隋朝……哼,从古至今哪有叫这个的朝代。

    正在思考间,都尉带兵奉命送来了名单:齐帝中只有高殷一个、北周宇文邕和他两个哥哥,都可以自由出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