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有一天现实和倒影颠倒了顺序。

    地球将陷入浩劫中。

    纽约大战, 奥创之劫, 甚至大都会的灾难。

    他们披上超级英雄的战衣，拯救了地球一次又一次。但星际那头或许还有更强大的敌人在宇宙中窥视着这颗蓝色星球。

    他们会一直赢下去吗？

    即使是坚定不移的史蒂夫，偶尔也会有这样的忧虑。

    城市在毁灭性的灾难里坍塌, 又在废墟之上重新苏醒, 但在灾难中死去的人永远也不可能苏醒过来。

    别有用心的人借着这一点攻击超级英雄们，讽刺他们同样是为地球带来苦难的罪魁祸首之一。

    他们沉默, 不反驳，再下一次危险降临的时候只能选择继续战斗。

    直到死亡。

    战场才是英雄最后的归宿。

    托尼双眼注视着坐在椅子上神情淡然的斯特兰奇，他笑得就像流连在光影交错的宴会上的焦点, 像是和平常一样赴一场他最喜欢的声势热闹的party，但托尼脸上连续几天积攒的疲惫，即使是他和往常一样明快疏狂的笑容也没有办法掩盖住。

    可他的眼睛依然很亮。

    “master，考虑下加入复仇者联盟？”

    斯特兰奇偏过头，十指交叉轻搭在大腿上。托尼的邀请让他有些兴味地挑了挑眉梢。

    “原因？”

    托尼迈开腿，走过斯特兰奇身边，没有插裤兜口袋的那只手拍了拍坐着的法师的肩膀。他对斯特兰奇笑了笑：“我只是感觉, 我们的团队多一个法师听起来不错。”

    斯特兰奇没有拂开他的手，反而转头问了身边的温妮一句：“他也和你说过类似的话？”

    温妮点了点头。

    “她拒绝了这个不知道有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我可不会再问她一次了。”

    托尼双手一摊，看起来有些傲慢地垂着眼帘，棕色的眸子和长睫阴影交错着，狭促的意味从中流露出来。

    这个问题托尼之前确实半开玩笑地和温妮说过一次，但温妮并不觉得自己能拯救地球，她对自己的能力到底在什么程度相当有自知之明。

    温妮觉得保持目前这样和大家的关系就很好。

    他们要是偶尔需要她熬点魔药，她并不介意这样的帮忙，但挥着魔杖和复仇者们一起打外星人，温妮光是想象了下那个画面，背就抖了抖。

    当她郑重地回绝了托尼的时候，反而被对方嗤笑她的态度好严肃。

    温妮险些当场就要把魔杖掏出来给这个让人情绪起伏的家伙来个恶咒。

    斯特兰奇见温妮的脸上没有因为托尼的话出现遗憾的情绪，明白以她的性格大概是真的没有加入复仇者的打算。

    而他也猜到了这会是她的回复。

    斯特兰奇对托尼的邀请有些意动，当拥有共同为之努力的目标时，强强联合往往是聪明人的选择。

    不过，斯特兰奇并没有立刻在口头上答应托尼。

    “我会考虑的。”

    斯特兰奇的性格孤傲自负，这却不代表他是个目光粗浅的蠢蛋，相反，因为他敏锐的判断和聪明的才智，他的性格才有了倚仗。

    他对未来的世界境况有种隐约的猜想，而这种猜想或许得要更多的人联合在一起。

    光从对未来的预判这一点来说，斯特兰奇和托尼的身上有某些相同的特质。甚至这份相像可能在其他层面上也有迹可循。有着相似之处的聪明人，似乎永远都会在潜意识里有种对于对方这份相似的竞争心态。

    托尼耸了耸肩：“你随意法师，只要不是考虑了三五年。”

    但托尼有预感，最后斯特兰奇也一定会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对于准队友，托尼在态度上明显比之前多了一份关心，他目光瞥到斯特兰奇伤疤纵横的双手，托尼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温妮最开始和他达成协议时让他帮忙找的关于斯特兰奇车祸的资料。

    这双手现在依旧呈现着车祸后留下的伤痕。

    托尼皱着眉，他显得很惊讶，依照温妮当时对斯特兰奇表现出来的在乎不可能让斯特兰奇的手迟迟耽搁。几乎是下意识，他看着温妮直接问道：“斯特兰奇的手难道没有办法像你治疗詹姆斯那样？”

    托尼完全没想到他下意识问出来的这个问题实际上在和斯特兰奇并不熟悉的情况下可能会触及到对方的底线。托尼也没有想过可能存在的不妥，他从不存在委婉的时候。

    斯特兰奇只是轻皱了皱眉，看上去轻微地只像是根本没有掺杂情绪的一个简单的动作而已。这个动作并不具有怒意。

    经历过的困苦是灵魂的磨砺。

    斯特兰奇不会再把这份失去双手的痛苦始终挂在心尖上了。

    不过显然，有人比他的反应要大得多。

    温妮灰蓝色的眼睛猛然地抬起看向托尼，眸子里猛然迸发出强烈的情绪，她的反应有些过度，托尼本人在和她的目光对视上后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可能在当事人面前提了不妥当的话。

    托尼当即对坐在一旁的斯特兰奇扬起无奈地笑容，表示他的无心。

    这束为了他而含杂着不满和怒意的目光，斯特兰奇看了心里却畅快得不得了，他觉得温妮现在的目光里有一团跳动的火焰，生生不息。斯特兰奇很少看到她这样强硬起来的样子，和以往的温妮都不一样。

    这簇跃动窜生的火焰在斯特兰奇这里就像个散发着温暖的小火苗。

    即使现在北半球正处夏末，气候炎热，斯特兰奇也觉得这团小火苗熨帖得他心里柔软极了。

    对角巷时和史蒂芬关于手而引发的问题在温妮的脑海里还历历在目，她对于托尼的话几乎是立刻反应过度。

    曾经属于另一个人的心上刺转而扎进了她的心脏。

    当托尼对她旁边的斯特兰奇委婉地表达了歉意后，这份燎原烈火才从她的心尖上消退，它来势迅猛，退得也快，残留下的情绪痕迹霸占着最后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