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就好，现在拜托你安静点，别再讲话了。”许零冷冷说道。

    （用不着担心，念语并不需要依靠身体动作……现在听好了。波涛冲破了我等设下的结界，正往山脚下冲去。）

    雪龙接着娓娓道来。

    波涛痛恨村民，此行恐怕是前去复仇。

    （波涛身上潜藏着极为强大的力量，当初一见到她，我等无不万分惊恐，几乎忘记同胞遇害所带来的愤怒，一致认为“这小女孩一旦留在外界，势必会招来毁灭”。）

    所以波涛被隔离在深山里，张起结界便是为了防止她偷跑下山。

    （然而讽刺的是，我等的顾虑反而使得波涛性情大变。她下山后，必会屠杀村民，找寻亲生母亲。不过，她不可能认得出来，说不定还会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杀死自己的母亲。）

    “这话是什么意思？”

    （百灵花的魔力扭曲了这座山里的时间，山中一日相当于外界两天，十年就是二十年。波涛的母亲此时已经成了老太婆，她怎么可能认得出来？对了……前一阵子波涛也没认出跑进深山找寻自己的父亲，亲手杀死了他。）

    另一边的波涛狂奔着。

    自己一击击倒了过去惧怕的雪龙，冲破结界就和撕纸一样容易。再也没有事物可以阻止自己，束缚的枷锁消失了，自己总算恢复自由之身，终于能与母亲和妹妹重逢，能向村民报仇。

    ——多么令人神清气爽的感觉啊。

    波涛笑了。

    喝下李雅给的药后，波涛潜藏的力量完全释放，以超越生物的速度奔向山脚。只是她毕竟支撑不住超越极限的力量，身体与精神逐渐崩毁。

    她全身的筋肉受损，骨头碎裂，头痛、想吐又目眩。不过，破坏的冲动远远凌驾这些痛楚，只有快感在脑中翻腾。

    好高兴，能回家了，回到那个村子，重回那些杀死父亲的人身边。

    ——啊啊，好想杀了他们，把那些人大卸八块，斩成碎片，砍得他们不成人形，再随处丢弃。

    攻击、破坏、烧毁、砍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杀杀杀——

    然后，她终于望见了魂牵梦萦的家乡。

    一到村子，她见人就杀，马上有五十个人丧命在她手下。

    （我只不过轻轻挥了下手便夺去他们的性命，多么脆弱啊，就是这些家伙杀死父亲的吗？母亲和妹妹还平安吗？该不会连她们也惨遭毒手了吧？如果她们遇害，那就让这些村民死上一次再复活，再遭到一次屠杀。）

    要是能这么做该有多美妙啊，光想像就让人雀跃不已。

    波涛的口中吼出近似咆哮又像狂喜的叫声。这一吼，冰雪蒸发，熊熊大火吞噬整座村庄。

    恍惚之中，她只想将眼前事物破坏殆尽，早已分不清自己是来找家人，来报仇，还是单纯跑来大闹一番。

    然后，她闯进其中一间屋子，屋里有个老婆婆正躺在床上。

    她正想走上前去，冷不胜防一个女子突然冲了上来，挡住她的去路。“别、别过来！”照理来说，女子还来不及出声就会遭到杀害，波涛却没这么做。因为这名女子就是她寻觅的母亲，至少看在她眼里，女子和她记忆中的母亲身影如出一辙。

    “妈妈！”分隔十年，光是这一见就足以让她泪流满面。

    不过，母亲回应她的不是拥抱，而是飞刀。母亲腰间藏着十几把飞刀，飞刀击中波涛的腹部，流出鲜血。

    “妈、妈妈……？”

    ——好不容易才能重逢，为什么？

    “别过来，你这怪物！”

    第二支，第三支，飞刀一支接着一支击出，击中她的肩膀，她的双脚，她的全身……

    波涛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不停往前走。

    她感觉心痛发狂，不停往前走。

    自己前来找谁，又是为杀谁而来，她再也不管。她甩乱一头秀发，任凭泪水濡湿歪斜的脸庞，并在脚下展开术法。

    全灭、歼灭、消灭。

    不管是这座村子、家人还是回忆——“全化为灰烬吧！”波涛哭喊。

    ……

    作者:e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