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升起时，许零等人也准备从教堂出发。假如波涛的话没错，百灵花就在这座山的山顶。

    “这条围巾真的要给我吗？”许零问道。

    “对，那只是我为了排遣无聊而织的！”

    “咦，这是你亲手织的围巾吗？”贼缺钱注视着围巾，眼神里尽是羡慕。

    “只有零先生有呢，真好，这个奸诈小人。”

    “哎呀，贼缺钱已经有围巾了啊。”波涛朝消沉的贼缺钱嫣然一笑，美丽的笑容连站在一旁的裴勇都不禁看得入迷。

    “这次真不好意思，贼缺钱小姐。下次再有机会见面的话，我会准备更美味的料理。”

    “太棒了！”真是个只要一听到食物就兴高采烈的少女。

    “下山后我会再来打扰的。”

    离去时，裴勇等人悠哉地朝波涛挥手道别，相对之下许零的心情就没那么轻松了。

    波涛与波达两人陈述的事实相差十年，而且矛盾还不只这一点。

    波涛表示由于雪龙在山的周围设下结界，自己无法下山。如果真是这样，自己等人为何能轻易闯入结界？既然雪龙掳走波涛守山，其实只要设下防止外界入侵的结界就能达到相同效果，为什么反倒设了完全相反方向的结界？

    “我们快走吧。”许零开口说道。

    “咦？为什么？”

    “别问了，我有不祥的预感。”无可言喻的不安感猛烈袭来，许零握紧了脖子上的围巾。

    ……

    昨天夜里，桃运用符箓炸开雪，挖出一个雪洞，与里姬两人相拥入眠。

    在桃运出生的漂浮大陆，他们称这样的雪洞为雪窑。雪窑里头意外暖和，除了可以阻挡寒风，狭小的空间又能阻止空气流通，把人体散发出的体温留在窑内。

    接着桃运又交给里姬一张符箓，作用是让她的身体能长时间保持在一定的体温。

    里姬的衣服散发出腐臭的血腥味，但桃运对于各种苦痛大多没感觉，也就不在乎这么一点臭味。

    第二天早上阳光普照，她走到雪窑外，为里姬掸去身上的积雪。这时，里姬突然抱住她，抱得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呵呵，我整晚和桃运姐姐黏在一起，分不开了。”里姬说着，露出天真的笑容，桃运止不住面红耳赤。

    ——啊啊，多可爱的小女孩啊。居然有人强迫她杀人。

    “久等了，桃运小姐。里姬有乖乖听话吗？”这时，墨渊出现，招手把里姬叫到自己身边。

    ——我不会把她交给你。我会保护这孩子。

    这句话要是能说出口该有多好，但她实在开不了口，因为杀光这孩子亲朋好友的凶手也许正是自己和贝克屎。

    里姬不愿离开桃运，但还是战战兢兢地放开她，走向墨渊。

    “我这就带您去见另一位同伴，我们走吧。”

    墨渊牵着里姬的手迈开步伐，桃运跟在他们后头，里姬则是一再回头，目光哀伤地望着她。

    桃运觉得胸口一阵绞痛。

    如果在这里从墨渊手中抢走里姬，可以逃到哪里去呢？该逃到哪里？而且这么做真的是为里姬着想吗？

    过去桃运从未自己做过决定，只是任由母亲鞭打，在一旁冷眼观望贝克屎屠杀，但是此刻没有人可以为她下决定。

    ——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到目的地。那里是一间小教堂，敲门后，从里头走出一位年轻的修女。

    “早安，波涛小姐。目标按照预定计划出发了吗？”

    “他们已经走了……这些人是？”

    这位名叫波涛的修女望向里姬与桃运，目光冷漠如冰，令桃运忍不住觉得真是个让人火大的女人。

    “噢，她们是这次一起行动的伙伴，这位是里姬，那位是桃运小姐。”

    “我知道了……倒是你们在来这里的路上有碰到费柴吗？它一整个早上都没出现……”

    “费柴？噢，您饲养的那头雪龙吗？抱歉，我完全忘了那是您的宠物，不小心杀死它了。”

    “咦？”波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所以说啰，它已经被杀死了。因为我和里姬在过来这里的路上突然遭到袭击，也可以说是避免不了的意外事故。”

    啪的一声，波涛掴了墨渊一个耳光，然而墨渊脸上那故作亲切的笑容一点也没蒙上阴影。

    “哎呀，您生气啦？这么说来，我记得费柴是您抚养长大的吧？我能体谅您失去相处十年的好友而感到哀伤，还请节哀顺变。不过，您不是想杀了麦山的雪龙吗？要是每杀一头雪龙，就得挨您一个巴掌，我可受不了。”

    “说……说的也是……抱歉。”恶狠狠地吐出这句话后，修女使力咬紧了下唇。

    “您能明白就好，毕竟我们是共同行动的伙伴，要是起了内哄，就算原本能达成的目标也会功亏一篑。对了，请问可以向您借条毛巾吗？我想把溅到里姬身上的血擦干净。”

    “好，请进吧。”

    波涛脸上又恢复冷若冰霜的表情，把三人带进教堂。暖炉里生着火，烘暖了整间教堂。波涛到里头拿毛巾，墨渊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里姬一脸茫然地站在一旁，桃运则是不自觉地站到里姬身边。

    “桃运姐姐，怎么了吗？”娇小的女孩杀了龙，溅得满身龙血，脸上浮现的却是天真无邪的笑颜。

    这种时候该怎么做才好？

    桃运心生迷惘，又静静地摸了下里姬的头。过没多久，波涛拿着毛巾回来了。桃运取过毛巾，擦掉里姬身上的血，只是干涸的血迹怎么也擦不掉。

    即使如此，里姬脸上的笑容始终不曾敛去。看着这样的笑容，桃运忍不住一阵心痛，明白里姬此时心里其实痛苦不已。

    “喏，桃运姐姐。你会永远在我身边，以后也会对我这么温柔吗？”

    听了这话，桃运终于察觉到里姬笑容背后隐藏的真实情感。这孩子在讨好台己，因为不想被讨厌，不想被抛弃。她在见到墨渊时是这样的笑容，面对自己那名主人一定也是一样。

    让十二岁女孩的态度变得如此卑微，她不禁怀疑墨渊究竟是如何对待里姬。

    ……

    作者:e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