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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节

      宋迟迟依旧没有说话,从宋松远和神君他们进来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

    宋松远着急项链的去处,连忙抓住迟迟的手,问:“迟迟,项链在何处?你先前不是一直带在脖子上的吗?那项链是你娘亲的遗物,你……不会乱丢了吧?”

    他的手才刚碰到宋迟迟,那始终一声不吭的宋迟迟,却突然脸色一变,胃里剧烈的翻腾。

    “呕……”

    她直接就吐了出来。

    这一吐就一发不可收拾,她扒着床沿狂吐不止,因为没吃什么东西,胃里根本没东西可吐,所以吐出来的都是血。

    这一幕叫牧长渊看得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变回本尊。

    “迟迟!!”

    一时间,整个寝宫都是人仰马翻,叫治疗师的叫治疗师,安慰的安慰,倒水的倒水。

    可宋迟迟却依旧狂吐不止,原本就惨白的俏脸,此刻更是白得跟纸一样。

    宋松远也没办法再估计项链的去处了:“迟迟,喝点水,喝点水……”

    他想给宋迟迟喂水,还未靠近就听宋迟迟喊着:“都别过来!”

    一下子,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动了。

    没有人看见,在她身上的木雕小人,正在不动声色的往她身体里输送力量。

    或许是那霸道的力量给了宋迟迟一点慰藉,她没有再吐了,却依旧趴在床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她没有哭出声音,就像是个呆呆的木偶,趴在那里,眼泪却跟决堤了一样,泪流不止。

    “小迟儿……”宋霜沉开口,这一开口,其他人就发现宋霜沉眼眶也是红的,声音带着点哽咽。

    宋霜沉似乎想说什么安慰一下她,可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太了解迟迟的心情了。

    那是他们的父亲啊。

    他们从小到大就一直敬重的,敬爱的,将他当做一座山去依靠的父亲。

    他在自己开始怀疑父亲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到无比的痛苦,而现在,将这个血淋淋的事实摆在小迟儿的眼前,她如何能受得了。

    气氛莫名的压抑,宋松远脸上也全是心疼:“好好好,我们都不过来,可是小迟儿,你得告诉我们你哪里难受,不然我们怎么帮你……”

    他回过头去,想叫儿子帮忙说两句,一转头却见宋霜沉眼里有泪,他微微一怔:“沉儿,你怎么哭了。”

    宋霜沉移开目光,拭去眼角的泪水,声音沙哑:“没有,就是……心疼迟迟。”

    也不明白您,究竟是怎么狠下心的。

    宋松远只好转移目标,想叫神君或者时景麟一起想个办法。

    这一转头,却见神君父子俩也红了眼眶。

    宋松远:“……你们怎么也哭了?”

    神君尴尬的移开视线:“没有……本君、本君是眼睛进东西了。”

    话是如此说的,可心里简直尴尬得快炸毛了。

    神君掐着自己大腿,对自己很是无语,他要怎么说啊!说自己看见小迟儿这般模样,只觉得心痛得不行,不由自主的就跟着哭了?

    这说出去太损神君的威严了!

    倒是时景麟并不觉得有啥:“我见迟迟妹妹这般难过,我心里也难受,她是我干妹妹。”

    后面那句说出来后,就更加的理直气壮了。

    宋松远皱皱眉,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就听宋迟迟声音清清冷冷的道:“我想睡了,可以让我睡一会儿吗?”

    言下之意,是要让他们都离开的意思了。

    宋松远:“迟迟……”

    宋迟迟说:“爹,项链我收起来了,因为睡觉的时候压着有些不舒服,就取下来了,等下我再戴回去。”

    听见项链还在,宋松远眉宇间微微松了松,但嘴上却说:“别管那项链了呢,你先好好休息,真的不要治疗师过来吗?”

    宋迟迟摇摇头:“不用,我睡一觉就好了。”

    “好好好。”宋松远一如既往的支持她的任何要求:“那爹和神君他们就先走了。”

    神君和时景麟都有些无法放下心,可作为一个外人,他们也不好留下来,只能依依不舍的跟着宋松远离开,眼里全是担忧。

    等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整个寝宫都安静下来了,牧长渊才变了回来。

    他将宋迟迟抱在了怀里。

    宋迟迟咬唇说:“不是他的,对不对?”

    牧长渊没吭声。

    对于不确定的事情,他不会去直白的说什么。

    宋迟迟整个人都蜷缩在他怀里,神情茫然中全是无助:“我不相信……牧哥,他一定也不知道这项链有问题的……他亲手给我的啊,他说这是我娘的遗物,说娘一直带在身边的,现在我要嫁人了,他才转交给我的啊……从小到大,他那么疼我……我不相信……”

    牧长渊眼里寒光一闪,他将迟迟的脸抬了起来,吻去她脸颊的泪水,低声说:“你有没有想过,或许……”

    他停顿了一下,有些不忍心,却还是打算长痛不如短痛地说:“他并非真的疼你?”

    第573章 为何可以这么狠心

    人,其实都是很奇怪的。

    如果一个人,从未拥有过某种东西的话,就不会去期待那个东西,也不会想去拥有。

    因为他不知道拥有这个东西是什么感觉。

    可一旦他拥有过了那个东西,他就会变得贪婪,贪婪的想要更多。也会变得害怕,害怕失去自己曾经拥有过的那个东西。

    宋迟迟此刻就是如此。

    如果从一开始,就告诉她,她爹从来没有对她好好,她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都是为了最后要剥她的皮削她的骨的,那么她哪怕失去了,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

    可过去这一百年里,不,应该说,算上上辈子的时间,应该是两百年。

    她得到了整整两百多年的宠爱,在摘星阁的无忧无虑,至今依旧在脑海里清晰可见,那些都是自己实实在在的亲身经历过的。

    现在却告诉她,都是假的。

    其实跳出了那个‘宠爱’的表面之后,再去看这件事情,宋迟迟自己也能发现不一样的地方。

    一如牧哥所言那般,她的哥哥姐姐从小就很优秀,可明明都那么优秀了,她爹对哥哥姐姐依旧十分严厉,和对自己的放养是完全不一样的。

    以前她只觉得这是因为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所以她爹最疼她,什么都不让她做,也是很正常的。

    但跳出了‘当局者迷’,用一个旁观者角度去看待这件事情的时候,她自己也能明白这其中的不正常。

    没有一个人是想要自己的孩子平凡的过一生,尤其是在有两个那么优秀的哥哥姐姐衬托下,会显得她更加无能和平庸。

    所以他爹是从一开始就在打算了。

    他的计划是从她一出生就开始了吗?

    “为什么?”宋迟迟喃喃自语,又似乎在问牧长渊:“就因为我有神骨,他可以隐忍至此,连亲生女儿都可以步步为营,筹谋两百年吗?”

    此刻再回想上辈子死之前,自己听见的那些话。

    ——你们三兄妹里,我从小就最疼你了,对不对?

    宋迟迟更觉得一胃里一阵翻腾。

    “为什么他可以……可以这么狠心?”

    这个问题不仅是宋迟迟在问,殿外的宋霜沉和易澜也在问。

    他们和宋松远一起离开之后,很快又折返回来了,他们太想知道迟迟上辈子是怎么死的,太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太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宋松远了。

    因此很快就回来了。

    只是在要进殿的时候,易澜忽然拦下了宋霜沉。

    宋霜沉脸色阴沉:“我想进去和迟迟说些……”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易澜打断。

    易澜轻声说:“先别进去。”

    他不等宋霜沉询问为什么,就将放出了一只小傀儡。

    这是一只特别小的傀儡,小到只有易澜指甲大小,可如果仔细查看的话,就可以发现,这是一只蚂蚁形态的傀儡,虽然小,可是却栩栩如生,雕工尤为的精致。

    易澜放出了这只傀儡,让它顺着门缝爬入了内殿,随后才跟宋霜沉解释说:“迟迟一直不肯告诉我们她的事情,如今又……只怕更不愿意说。”

    但牧长渊肯定会说什么。

    他们亲自去问牧长渊的话,对方肯定更不可能会告诉他们,既然如此,不如自己去听。

    他们也想知道一个为什么。

    傀儡蚂蚁进入内殿之后,易澜就透过蚂蚁傀儡的眼睛看见了迟迟和牧长渊两人。

    牧长渊似乎发现了蚂蚁傀儡的存在,但仅仅只是看了它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似乎是猜出了是他。

    易澜原本以为,牧长渊发现自己之后,就不会让迟迟再说她上辈子死之前的事情了,没想到他居然没有阻止。

    也因此,易澜听见了迟迟口中的‘神骨’二字。

    神骨。

    作为一名傀儡师,哪怕现在整个神界很有可能就只有他一名傀儡师了,可谁都知道,傀儡师是神界最古老的一个势力之一。

    傀儡师的存在可以一直追溯到十几万年前,他们傀儡师的传承是非常悠远的,知道的事情自然就多。

    易澜很小以前就知道,是有永恒之神的存在的,永恒之神,一身神骨,真正的永生。

    他没想到,迟迟的体内,竟然拥有神骨。

    易澜眼神复杂,若真是如此的话……他显然也能明白宋松远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如何?你听到了什么?”宋霜沉心里着急,四肢五骸都在泛着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