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

    石天毅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这个自现身以来便沉稳淡定的高大少年，这一刻终于彻底失态了。

    失去一条手臂，他眉毛都未必皱一下，失去一条腿，也未必能让他动容。

    甚至，就算是一贯天之骄子，自出道以来满身荣耀未尝一败的他，真正败在某人手中，他虽然会愤怒，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在滔天怒意之外，更带着几分惊恐。

    这是因为，他的重瞳，是他的立身根本，是他崛起的倚仗，是他强大的源头。

    学任何道法和神通，都可以飞快掌握，是他的重瞳能快速解析其中道理。

    源于小不点石天昊的至尊灵台，也是他的重瞳看破发现。

    这才有了日后被太虚观收入门下，传授无上大道神通。

    实战斗法中，他的重瞳之力也是他最强大的武器之一，帮助他无往不利，元婴初期修为，傲视整个元婴境界，元神之下罕逢敌手。

    重瞳者石天毅，自他出道以来，便被公认为年轻一代中最出色的天才，震动整个天元大世界，注定史书留名，成为当世传奇的人物。

    石天毅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他承认在自己真正成长起来之前，会遇到比他更强的对手，但他坚信，只要有这对重瞳在，哪怕一时受挫，他也终将重新崛起，更会将昔日敌人踩在脚下。

    可是现在，他的左眼竟然被人打瞎了！

    不是暂时受伤，不是轻微受损，石天毅可以清楚感觉到，他的左眼，彻底瞎了！

    围观的一众修士，也都震惊不已，那个重瞳者竟然败了，不仅败了，更被人打瞎了一只重瞳！

    那仿佛日月交替，散发无尽神光，传说中的重瞳，竟然瞎了一只。

    石天毅只感到自己灵魂深处都一阵颤粟，仿佛全身上下都被极寒包围。

    “卷虚旗，为什么不阻止他？！”

    石天毅感到自己处于发狂的边缘，他身为太虚观最核心弟子之一，是得了太虚观赐下元神法宝护身的，只不过他自视甚高，从来未曾使用。

    而之前的战斗也已经证明，他只凭自身修为就可以败尽敌手，无人能挡。

    但这次他被汪林的奈何桥击破白龙落天剑后，千钧一发之际，随身法宝卷虚旗本应该及时替他挡下汪林随后致命一击，但谁知照天镜竟然完全没有反应。

    哪怕现在石天毅主动呼唤，卷虚旗都没有任何联系。

    并不是卷虚旗不理他，石天毅分明感到自己完全无法与法宝沟通，双方的联系被切断了。

    电光火石间，石天毅不敢有丝毫迟疑，开始疯狂催动一股自己并不能掌控自如的力量。

    他这次必须成功，因为汪林的奈何桥在捅瞎他的眼睛之后，势头完全不停，仍然在疯狂向前，要将他的头颅也打穿！

    “汪林！”石天毅一声怒吼，眉心处突然闪动一道璀璨光华。

    那光华甫一出现，就照亮整片虚空，明晃晃一片白色，震撼诸天。

    光芒并不如何炽烈，可是那恐怖的力量波动，却仿佛使得整个虚空战场都被动摇。

    并非光芒如何强大，而是其中仿佛蕴含了无限可能。

    海量符箓文字在光华中涌现，排成一个又一个玄奥图纹，下一个瞬间猛然打散重组，再化为完全不同的图纹，此起彼伏，循环往复。

    光华从石天毅的眉心中飞射而出，化作一道惊天长虹，虹光内有满天神佛光影闪动，恍如黄钟大吕，动荡天道的颂唱声不绝于耳。

    长虹一闪，直接将汪林的奈何桥斩断成两截！

    汪林闷哼一声，人从断裂的奈何桥上跳下，被劈断的奈何桥化为团团黑雾，消失于空中。

    不同于之前的法术，奈何桥是汪林眼下的最强神通，集合了他一身法力和精气神，连自身神魂都投入其中，这一下被斩断，顿时伤了根本。

    连极道重生都无法瞬间治愈，需要长时间疗养修练才能恢复。

    汪林抬头，目光冰冷，盯着对面的石天毅，他的奈何桥先破白龙落天剑，再破石天毅的重瞳，已经是强弩之末，但对方竟然能一击截断奈何桥，那道神光长虹着实强悍至极。

    尤其是以汪林现在的神魂强度，面对那道长虹都会感到阵阵心悸。

    汪林注视石天毅，石天毅更是在怒视着他。

    石天毅抬手捂着自己的左眼，从指缝之间，殷红鲜血汩汩流下，甚至还闪动着霞光。

    但再多的异象都不能掩盖一件事情，那就是石天毅左眼的重瞳，彻底瞎了！

    汪林的伤势也很重，但他总有复原的一天，而石天毅，就算是再强大的修士，再珍惜的宝物，也无法让他的左眼复明。

    或许可以治好伤势，恢复视力，但左眼重瞳的玄奥力量，永远离石天毅而去了！

    重瞳之力得天独厚，无比强大，但天生天养，一旦被毁，后天却无法恢复，就算是太虚观也无可奈何。

    石天毅瞪着右眼，仿佛择人而噬的恶龙，凶狠的盯着让他变成独眼龙的汪林，一字一顿说道：“玄门天宗，汪林！”

    长虹所过之处，将整个虚空一分为二，本就极为不稳定的虚空战场内的空间，顿时更加混乱。

    无数时空开始暴走，相互纠缠在一起，形成一个又一个扭曲而恐怖的黑洞。

    围观之人这时才从方才那场惨烈的大战中醒过神来，看着眼前虚空中的恐怖景象，顿时个个破口大骂：“两个怪物，居然引动了虚空暴流！”

    虚空扭曲，万物暴走，这样的环境就算是元神修士遇上了都危险，众人纷纷逃窜躲避，以防自己被这恐怖天灾殃及。

    石天毅人就在两个黑洞边上，两个黑洞一起挤压，形成巨大力量，顿时将石天毅卷入。

    而就在这时，石天毅突然注意到，汪林最一开始现身的地方，那个可能蕴藏了宝物的虚空黑洞，受到空间暴流的波及，突然破灭裂开，里面宝光四射，露出一块白色玉石。

    白色玉石通体透明，平滑如镜，镜面流光溢彩。

    “照天石！”石天毅闷哼一声，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只感觉自己左眼的伤口越发痛彻心肺。

    那白色玉石，正是他此次进入虚空战场想要得到的宝物！

    他身怀重瞳，破除虚妄，寻找宝物远比常人方便，就这样也费尽周折，结果终于找到自己的目标，东西已经近在咫尺，谁知就这样从他手边滑走了。

    这种感觉，让本来就惊怒交加的石天毅，更是郁闷的想要吐血。

    但空间暴流瞬息万变，容不得他多想下去，人已经被错乱的空间卷走。

    天地间，只留下他一声怒火滔天的长啸：“汪林！”

    虚空中，林锋手掌一挥，诸天界障法术发动，就将一道冲向自己的虚空风暴挡住。

    他面前隔着扭曲的空间，立着一个身穿白衣，衣襟上纹着一朵白云的女子，正是先前在于家祖地和玄霖道尊一同现身的那位太虚观女性道尊。

    她名云嬛道尊，虽然是元神二重已经修成返虚法体的修为，但在林锋面前难越雷池一步。

    这位女性道尊看着林锋，只感觉嘴中苦涩，石天毅马上要与石天昊赌斗，这次进入虚空战场更加不容有失，才劳动她入内护送，谁曾想偏偏遇上林锋，被堵在这里什么作为都没有。

    不仅仅是她，连太虚观赐给石天毅护身的法宝卷虚旗都被林锋一个诸天界障法术封住了。

    “玄门之主，便是如此做派吗？”云嬛道尊寒声问道。

    林锋淡淡说道：“本座无意插手晚辈弟子间的较量切磋，不过，斗法就是斗法，各凭自身修为就是了，倚仗自身事实上发挥不出真正威力的法宝，未免无趣。”

    云嬛道尊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本以为石天毅的实力，不用法宝，只凭自身修为，遇到元神之下的对手都足以横行，却不曾想到汪林竟然如此凶悍，一式奈何桥，硬生生戳瞎了石天毅一只重瞳。

    重瞳不仅对于石天毅来说无比宝贵，对于太虚观来说同样如此。

    偏偏林锋在此，她完全奈何不得。

    云嬛道尊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石天毅已经与你的弟子石天昊订立战约，这种情况下，你另一个弟子却出手消耗石天毅的战力，莫非这就是玄门天宗的底气？”

    林锋立于虚空之中，任身边风暴乱流不停，自身岿然不动：“石天毅瞎了左眼，固然失去了一些东西，但却也因此得到另外的收获，你别跟本座在这里装糊涂。”

    云嬛道尊一窒，林锋继续平静说道：“今天才只是利息，不久之后，本座弟子石天昊将亲手取回属于他的东西。”

    “石天毅方才引动虚空暴流的那一道神光，你清楚那是什么，本座比你更清楚。”

    云嬛道尊神情渐渐平静下来，最后盯着林锋看了一眼，开口说道：“天龙古域内，一切才见分晓”

    话音袅袅，人已经消失在虚空中，却是去寻被卷走的石天毅。

    林锋不在意的一笑，视线转向另外一边：“这又是哪家有不怕死的？”

    就在这一刻，方才和云嬛道尊以及林锋一同隐藏在虚空内的另一个元神强者，突然冲了出去，目标直扑刚刚同石天毅血战一场的汪林！

    那是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手突然一招，便是一个五彩斑斓的巨大漩涡出现，朝着汪林当头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