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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然而此时再分辩对错已无意义,邵道长从包里拎出了斩运刀,遥指对方:“邵宗严在此,特来向诸位讨个公道!”

    他身随语动,如同一只毫无份量的纸鸢般眨眼飞上高空,长刀不取性命,却斩向那些人身上勾连的气运之线!

    第一刀,斩向站在人群最当中的万剑门大公子谢倚云。

    他脱手便把摄影真形器扔上去,磕到了斩运刀刃上。这法器不亏是花了气运买的,斩运刀砍上去竟毫无损伤,只是砍飞了几米运,落到一名埋伏在后的弟子身边,被他悄然收了起来。

    那把刀不过稍稍一晃,再度劈了下去。刀尖先触到缠结在他身上的浓厚气运光茧,便丝丝缕缕地吸收起来,斩断一条条通往掌门之路,成为江湖耆宿的光辉未来。气运之丝越来越少,他的未来也越来越暗淡。谢倚云冥冥间感应到自己正在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连忙出剑拦开斩运刀。

    旁边还有人出手相助,引走了那刀。刀尖连上另外一股气运,便也同样鲸吞蚕食起来,放过了谢倚云最后一丝可怜的气运。

    他的身体虽未受伤,心里却恐慌不定,再想想旁边还在冷眼观战的晏寒江,那股不安感就越发沉重,咬咬牙从袖囊里掏出了凌霄道长炼制的金丹。

    纵有什么副作用,也就是回去多找几个女人抒泄的事,总比在这里被那两人擒下,被迫写检讨、照照片,身败名裂得好!

    他眼前一片血丝,嘶声道:“各位,把能用的手段都用上,咱们跟这两个魔头拼了!”

    这么一掏,那几名和邵宗严缠斗着,同样因为气运流失而一阵阵心慌的人也想起了这药,掏出来便往嘴里塞。有的想到药性亢烈,只啃掉了一半,有的则整颗塞进口中,当场便觉体内点起了一把火,烧得全身真气如同沸开的水,几乎要破体而出。

    众人立刻运转内功,各执兵刃冲向邵宗严。唯有谢倚云因为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太强,不敢再靠近他,索性选了晏寒江做对手,高声呐喊着提剑冲去。

    可是没跑几步,一股奇异的、令人恐惧的强烈愉悦却直冲头顶,他的喊声突然发生转折,变成亢奋的尖叫,整个人都抽搐了起来,硬梆梆地倒在地上,身下衣摆已是湿了一大片。

    外面那群弟子仍在按着快门,忠实记录下了场内每一分变化。邵宗严正在那群人当中游走,远远抽取他们的气运,斩断他们同样光辉美好的未来。忽然间,气运之线不用他动手便自动断掉,一条条飘向虚无之处,那些明亮的未来如玻璃般齐齐碎裂,只留下一条条暗色丝线伸向幽暗难辨之处。

    他忙将灵气从眼周推开,用肉眼观看周围,却见那些正与他对战的人已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不停粗声呻吟着,摇摆身体在地上做出不堪入目的姿势。

    这是怎么了?他猛地想起那些人往嘴里塞药的模样,奔到一个记忆里只吃了半颗药的人身边,踩住他,掏出那半颗还带着牙印的金丹,拿指甲刮下一丝。

    清甜浓烈,药性发散极快,正是他们门中的“神仙方”。是哪位师兄……三师兄?四师兄?还是远在京城的大师兄也听说了他们的事?

    邵宗严捻着药,神色温柔地站在那里沉思。

    不只是他,连周围正结着伏魔阵的弟子们也不明所以,只是都慢慢放下摄影真形器,不想再记录师长们这副可怕的模样。

    只在他们身后的山林一隅,有一名道士摸着药瓶腼腆地笑了笑,很快混入其他方士当中偷偷逃走了。

    在他身后有两个人目送着他离开,一个很快便淡漠地收回目光;另一个则从袖子里摸出药瓶,从空中施施然步下,落到那群申吟翻滚的男人当中,将瓶子递给了邵宗严:“怎么早不来找我?你的正式员工福利,等筑基之后到办公室填表,分你一套高级员工宿舍。”

    第69章 重修了一下后半部分

    那个道士!那个于思归于掌门亲自请来的道士!那个一副仙人模样,卖给他们能摄定真形法器的道士!

    居然是妖道邵宗严的同党!

    场外围观的、拍照的、边围观边拍照的弟子们都惊呆了,反应过来时有不少都气破胸脯,恨不能把这对妖道弄死!

    还有那个炼丹的贼道,这丹药的副作用怎么来得这么快,这么烈?那贼道也是居心不良,要暗害他们师长!那些跳大神的、驱鬼的,骗了不知多少钱走,却是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众人去那角落寻找骗人的贼道们,却发现他们都早早儿逃走了,一个肯留下顶缸的都没有。

    果然天下道士都没个好东西!

    弟子们痛骂那些拿了钱不干事,搞砸了就跑得比兔子还快的道士,可也不敢真的上去对付徐江苑。他卖的摄影真形器虽不能伤人,却是实打实的仙家之物,他们自己也试过不少回了。何况那道士抽了不少人的气运走,万一得罪了他,回头他用这气运作法报复怎么办?

    看看地上那些曾名动江湖的侠士,以后还有办法见人吗?

    大部分人在原地犹豫,少数被师长们的丑态吓走,或是因为敌人太过强大而摧折心志,痛哭流涕地跪下求饶,也有几名忠心弟子走过去搀扶自家师长。可那些服了药的人毫无神智,只要有人过去碰他们,就会拉扯着人共赴极乐,将寥寥几个不要命的忠心弟子不是吓跑便是压倒了。

    所以当万仙盟员工和家属走出这片染血之地时,没有一个人敢阻拦他们。晏寒江挥袖收起了地上飘散的照片,徐江苑也跟着收了一些,不过是最开始那些人排好阵势后的图片,边看边说:“晏道友真不加入我们万仙盟?你拍的那些照片可是极大促进了我们照相机的销售和在本世界的名声,要是加入的话,立刻就有员工奖可拿。”

    晏寒江始终不为所动,淡然道:“我暂时没有工作的打算,有邵宗严养我就够了。”

    徐江苑恨铁不成钢,又挑拨起了自家员工:“你就乐意养他?就让他什么也不干啃着你?”

    ……其实他还挺乐意的,最好能像之前晏兄被雷劈了时那样,天天把他装兜儿里带着走呢。想是这么想,当着领导肯定不能说出这么没出息的理想,邵道长便扯了另一件事来转移视线:“那我以后还能跟晏兄住到别的世界吗?我们都在那边有买卖了,住得也挺方便的。”

    徐江苑一副已经看透了他倒贴本性的神色,挑着眉挥了挥手:“你们怎么住是你们的事,我就管分房。快点筑基吧,我这儿缺人手缺得要死,你这还只么点修为,灵气厚重点的世界的工作都不敢让你上,好多售后都是上面的领导自己跑的。”

    当然他也没少跑。

    千蜃阁是纯女修门派,只能负责女玩家的售后,男的全部外包给万仙盟。他们这些外派到小千世界开办事处的员工也都兼当着客服,时不时就要撂下自己这一摊子去别处工作。幸好邵宗严气运滔天,前程远大,还有个修为高的家属,筑基之后就能承受更高难度的工作,他也能抽出更多时间忙万仙门这边的推广了。

    而且他还在这儿遇见了一个也挺有前途的年轻人……

    徐江苑摸着下巴,暗自笑了笑,亲切和蔼问邵宗严:“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凌霄的道士?”

    凌霄?骆凌霄?四师兄?

    邵道长一激动揪住了上司的领子,把他整个人都拎到了自己面前,急切地追问道:“是不是个娃娃脸,显得特别腼腆面嫩的道士?那个金丹是他炼的,我们宗门出来的东西,不会错的,效果就是这么立竿见影!”

    仿佛为了证明他的话,身后一片动情的申吟声更高亢了。亏得晏寒江在旁边盯着,及时解救下了领导,免得他一激动用力过大,犯下什么原则性错误。

    徐江苑被人拎上来拎下去的,还很有涵养,面色不异,拢着领子“啧啧”感叹道:“当初你要是也用这么一颗药,那些追杀你的人早解决了,还用躲躲藏藏的这么久不回来干活?”

    “那时候不一样……”那时心态不同,他还把自己放在罪人的位置上,卑微到了尘埃里,哪敢伤害这些高高在上的正义大侠?

    骆师兄敢作敢为,比他强多了。

    他微笑着叹了口气,问徐江苑:“江苑兄是怎么遇到骆师兄的?”

    徐江苑摇了摇头,神神秘秘地说:“等你筑基了到办公室找我,或许到那时就能见着他了。”

    他一挥袖子,整个人就像融在水中的墨滴一样渐渐散化入风中。邵宗严与他挥手作别,握着那瓶筑基丹问晏寒江:“晏兄,咱们现在要给他们解了毒性,再让他们写检查吗?”

    回首看去,满目荒淫,耳中也一阵高似一阵地轻吟浪语。不过玄炼宗本来就是研究房中术的妖道门派,不同于那些三观崩溃、羞耻地逃离此地的江湖人,这些景象在邵宗严看来就和法医解剖尸体差不多,没有那么深刻的感觉。

    更令他感慨的其实是这个地方。这里是他被人追杀到绝境的地方,眼前的人是将他逼到绝境,令他许久没能摆脱心魔的恐惧来源。而他今天就在这里斩断了那些人对他心灵的压制,劈开那个困住他心灵的茧子,重获新生。

    压在邵宗严心底最后一丝恐惧和不安都随着这场决战散去,胸中浊气除尽而清气更生,一道细碎的响声自胸口开始绵绵不绝地响起。像是有个裹着他身体的无形蛋壳一点点碎裂开,从壳外透进清新舒缓的灵力,像水流般汩汩涌入,冲刷着他的经脉。

    在栖华小世界修行多日,他的积累其实已经足够深厚,只是心里一直积着太多负罪、不安和恐惧,心障未破,修行关卡自然无法突破。如今他已经打破了对所有伤害过他的人的恐惧,迈出了那段经历带来的阴影,心开天籁,自自然然地打破关卡,摸到了天人之际。

    越来越多灵力涌入,在那道壳内盘旋转动,一点点压进他体内,经过经脉穴窍汇入丹田。不必服用筑基丹,他脸上自然泛起一层淡淡宝光,那股米分红色的劫运也随着灵气增强而扩大,强势地压制住所有接近的人。

    晏寒江却扯开那片缠人的气运,毫不介意地走近他,放纵那些气运缠在自己身上,化作一道道艳红丝线牵扯上他本身的气运。

    “放心晋升吧,我给你护法。”他一掌压到邵宗严头顶,压得他就地坐下,自然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不借外药之力便开始了这次蜕变。

    灵气汹涌流入,裹在他体外的蛋壳在大潮冲击下碎裂消散,邵宗严整个身体都被灵气洗过,经脉盛不下的被运处丹田里,点点滴滴积蓄下来,凝成一滴浓稠透明的灵气珠。

    他的灵魂好像已经站在更高的地方俯视身体,闭上眼睛就能看见身上的血肉、经脉、骨骼,一层层无比清晰生动,也不会互相干扰。他看到自己全身穴窍打开,一同在吞吸灵气,口鼻吸入的也不再是普通空气,竟像是装了个漏子一样只吸入灵气。

    那些灵气也不进入肺部,而是逆行河车搬运的路径,从脑后下至丹田,再由丹田中那滴水珠分出一丝灵气运转全身。从血液和各大器官中带出的废物被灵气包裹着吐出,化散在空中,如此运转了几个周天,身体就像自内而外洗了澡似的,通透清爽。

    可是体内循环都变了,他还算人吗?

    邵道长连定都没出就考虑起了这深奥的生物学知识,越观察、越思考,就越深深担心自己筑基没筑好,才会连物种都变了。

    算了……外表没变就行。反正他跟晏兄打一开始就是跨越种族之恋,现在顶多跨度再大一点,凑合凑合得了。

    邵道长徐徐吐息,睁开眼就对上了晏寒江清俊的脸庞——他说要护法,竟就一直盘坐在他对面等着。见他睁开眼,便即问道:“怎样,筑基关已破,感觉如何?”

    “……好像出了点岔子,把呼吸系统弄错了。”他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烦恼,对面那条草鱼精竟然毫无同情心地大笑了起来:“那不是呼吸系统出了问题,而是你的身体炼成了无漏道体,不需要靠空气和食物等外物维持生机了。”

    到了这一步,体内一点灵机便是立身根本,已经和凡人完全不同了。只要灵源未散,这具身体就能不吃、不喝、不喘气地活上许久,不像凡人那样必须靠着外界输入的营养和空气生存。

    从今以后,上天下海,宇宙空间,无处再不能去了。晏寒江牵着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满意地微笑着:“所以你们领导天天见面就催你筑基呢,筑基之后能干的工作就多多了。而且以后你不用饮食,咱们也有很多事可以痛快干了,省得每次都要掐着时间……”

    咳!

    邵道长捂着嘴唇轻咳了几下,提醒他这里是公共场所,说话要注意和谐。

    其实后面那些人比他们还不和谐呢。

    晏寒江挥手降下寒雨,把那些人身上的药力冲掉,然后托着邵宗严步上云头,自半空中吩咐道:“起来之后每人交三万字不重复的检讨送到万仙阁。要求彻底检讨自己的思想和做法,不许抄袭、不许找人代写,否则你们就要满天下看见自己的艳照了。”

    艳照这个词很陌生,但艳诗、艳遇却是自古以来就有的。那些衣着不整、满身狼籍的侠士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顿时悔得死去活来,可是他们自己吩咐弟子拍的照片反成了自家把柄,就正握在魔头手里,他们现在是想死都不敢。

    那片乌云妖风离去,众人才慢慢从泥泞中爬起,面对着刚刚颠倒过不知几回的同道和弟子们,谁也说不出话来。

    陵山这一战名动江湖。

    各家宗派当家做主的人都陷入了可怕的丑闻中,弟子纷纷逃散,回到家中也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自己被神仙抓出来处置。这么大的事终究瞒不住,流言日复一日地暄嚣尘上,描述得有鼻子有眼的,将陵山之战牵扯到的所有人都挟裹了进去。

    一开始还有各派弟子为了给师长报仇而到处搜寻凌霄道长,到后来他们自顾不暇,也没心思再为了洗脱别人的罪名而奔忙了。

    万剑门的谢掌门已经不敢接纳儿子,直接把他的名字从祠堂划去,宁可另选弟子栽培成掌门,而其他各派掌门也被门中长老公议夺位。众人才从失‘身的惊惧中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连执掌多年的权柄都丢了,身败名裂,下场可以想见会是怎样的凄惨。

    可他们还得写检查。

    人类的讨伐只能伤害他们的生命,要是得罪了神仙。将来那些艳照会被发布出去不说,神魂都给人家摄下了,说不准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

    可他们的照片已经被徐道长放大了几十倍挂在万仙阁外,当是卖摄影真形器的招贴画。陵山这一带的人很快都了认识他们的模样,结合着一些江湖流言,就都知道他们也和之前那些写检查的人一样诬陷无辜的邵道长勾引自家妻妾。时至今日,明知是错还不肯承认,还抱着团想要杀人灭口,却因为服食了烈性兴奋剂成倒在了陵山脚下。

    那天他们胡天胡地的声音,都传到几里外的农田里了!

    呸,真无耻!

    这群人在野地里苦熬了几天,好容易熬得能站起身了,到城里想买点吃的,换身衣服回门派修养,却发现所有摊贩都不肯卖他们吃的。那些小贩虽然怕江湖人强抢,却也都有气节地把摊子一收,留下一口唾沫转身就走。

    去大酒楼更是这样,从主人家到食客见了他们都是一副鄙夷的目光,故意大声谈论陵山一战——

    “真不要脸,明明自己有错,还好意思埋伏人家,又打不过人家,要靠吃药提神,结果自己药吃多了,就嘿嘿嘿……”

    “太丢人了,要不八卦门贴了告示,宣布把于思归和他带走的弟子们都清出本门呢?”

    “不只他们家,万剑门也是,万老门主去衙门断绝父子关系了!”

    声声句句不仅打了他们的脸,更打了他们那颗被权势浸染多年的心。没有面子还可以忍,没了权势他们怎么过活!

    被点到名的两人顾不上掀桌,当即就抱拳和众人道别,要回各自门派看看事情怎么会到这一步的。没被点到名的也不敢放松,几人各自分手,忍着饥肠向自家门派飞驰去。

    然而这仅仅是灾难的开始。谢倚云回到门派后还没来得及质问父亲为何抛弃自己,就被弟子们扔出门外。谢老掌门扶着大弟子的手出来,冷眼看着这个曾经令他信任的儿子,眼神一动,又命人扔出一人来。

    正是他曾最信重,却在那天出事后就急急逃回万剑门的几名弟子之一。

    谢掌门厉声道:“说!把你前几天说过的再给这孽子说一遍!”

    那人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迷迷糊糊地看了谢倚云一眼,眼泪就下来了:“谢师兄,你当初怎么会看上那妖道,那不是咱们能惹的人啊!!你要是早早改了主意,不过是写篇检查,何至于落到这一步!”

    老门主气得须发贲张,喝道:“我还以为你这孽子真是为我着想,原来却是为了这种见不得人的念头!我谢家没有你这种荒唐的儿子,万仙门没有你这种惹祸招灾的弟子!给我打!打剩一口气就行,扔到万仙阁赔罪!”

    怎么会,爹只有他一个儿子,怎么舍得如此对他!

    谢倚云不愿相信,可那些师兄弟眼露狠戾光芒朝他扑来时,他还是果断选择了转身便逃。众多曾追随他的万剑门弟子在身后无情地追逐着,却不再是为了得他一声奖励,而是为了要他的命。

    心头不安和恐惧的阴云越笼越沉,他就像当年的邵宗严一样,被人追得无处栖身,只能在野外扒些果子和兽肉吃,肉食都是烤不熟的,也常有几天吃不上饭的时候。

    被追杀的路上,他还遇到了曾经意气风发,一同追杀邵宗严的人,也像他一样落魄,连州府都不敢接近。这样的日子过得太久,消磨了他原有的俊秀风姿和处于高位的气质,也消磨了他的雄心胆气。

    他终于体验到了当初邵宗严过得多惨,也真心忏悔了自己的罪过。因为没有笔墨,他就咬破指尖,在追杀间隙里用写书写在衣服上,凑足三万字后,怀着一丝希望偷偷潜入陵城,敲开了万仙阁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