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面前又经过一排半大高的童子娃娃,他们手里捧着一堆我不认识的干草干花急匆匆地走着。我伸出手拦下了走在队伍中的最后一个,小童子抬头看向我,他的眼神很空洞,像是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我甚至怀疑他们没有灵魂,都只是一群躯壳而已。
我心里虽打鼓,但还是问向他:“你有见到一只柳树精吗?”
童子娃娃摇头,随即跑着离开,追上走了很远的小队伍,继续像木偶一样前行。
“喂——”我正欲追上去时,突然脚下不稳摔在地上,一个小药瓶从怀中滚出来。我伸手捡起来后站起身,看着这个小药瓶。
打开木塞倒出一粒,放在手心中,红色的药丸,半个指甲大小,闻起来略带芳香,这是什么呢?心中不禁又怀疑起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仙君不说明白?为什么又说我不懂呢?
我将药丸凑近鼻子使劲闻了闻,馥郁的香气瞬间俘获了我的心智,我想都不想便吞了下去。由于吞得太快,还没来得及尝到是什么味道时感到腹中隐隐发热,除此之外,别无他感。
我将白瓷瓶揣回怀中,接着去找柳穿心。接下来,我将这仙宫逛了个遍,别说人了,就连一片柳树叶子都没看见。他跑哪去了?不会又去做什么坏事了吧?
仙宫很大,七拐八拐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一路上尽是童子走来走去,我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现下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越走越累,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门柱后,倚着坐下。我这腿一闲,脑子就开始转。
柳穿心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偷那块什么什么穷奇皮?那块皮有什么用途?仙君为何这么轻易就放了他?难道他们都不调查一下吗?
正想着,这时一阵谈话声传到耳朵里,同时打断了我的疑问。
“仙君,穷奇皮已物归原处,接下来……”这听起来像是那伏青的声音,但是她此时的声音却比同我说话时温柔许多。
“柳穿心动机不纯,你要时刻盯好花菟桃,千万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到她!她不可受伤一分一毫,你要记在心上,不可再鲁莽行事!”这听起来像是白苍仙君的声音。
我越听越疑惑,白苍仙君仿佛对我的安危十分在意。
我伸长了耳朵继续偷听,可是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为了继续听清身子慢慢前倾……突然,重心不稳,脚下一滑,我从柱子侧摔到地上。我没忍住疼,嘴里发出一声闷哼。
“谁!”
白苍仙君一声怒吼,吓得我连滚带爬准备,可我刚迈出一步之际,身体一轻,竟是被白苍仙君隔空抓进了房内。当他看清是我的时候,他眼中的怒火瞬间熄灭,并将我悬于空中的身体缓缓放在地上。
我环顾一圈,这里物什摆放规整,陈列整齐,尤其是墙壁上一排排一列列的酒坛子。
嗯?我在想什么?我现在得先解释一下自己的清白啊。
刚要跪下之际,就见白苍仙君的眉头皱了皱,我登时想起仙君曾告诫过的话。于是我轻咳一声打先是破尴尬的气氛说道:“仙君,苍天在上,我绝对没有偷听的意思,我只是来寻柳穿心的,可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他,所以……我走着走着便走到这里来了。”
伏青几步上前,狐疑地看着我,随着她眼珠一瞪,我后背的伤就开始隐隐作痛。
“以后不要乱跑了。伏青,将她带回去好好安置。”白苍仙君说完眺望向远方,他的眼中还是那么平静。
伏青单手拎着我的肩膀往出走。我使劲挣扎却挣脱不开她的束缚,于是扭着脖子冲着白苍仙君喊道:“这里是你的寝宫吗?我以后可以来这里……”
没等说完,我已经被伏青拎到了门外。我在空中使劲抖落着胳膊和腿,大喊大叫着:
“哎呀,你这个粗暴的女人,能不能放下我,我自己会走。”
伏青显然没有放下我的意思,我被她掐着脖子,十分难受。
“仙君说了不可伤我,你再不松手,我可就被你掐死了。”
伏青听到这句,微微一愣,随即松手。我重重跌到地上。身体陷入松软的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你……”我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拍拍衣裙自己站起来,斜着眼睛瞪向她。哼!什么得道之人,什么不与我一般计较,我这才来多久,都怪我一不小心招惹了她。真是因果报应啊,福神赐我跟随仙君上天,衰神定要派人来找我麻烦。
这不,伏青就是。
我侧着头偷着看她,若是她不吹着眉毛瞪着眼,只一眼望去,就知是个绝世的美人。
“看什么!还不快走!”她突然转过头冲我吼道。
我抿抿嘴,算我刚才的都白想,脚下跟上她的步子,同时也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并悄悄地在心中记着路。我对白苍仙君房间内的酒架子十分感兴趣,择日我定要再去一次。但是我可得记得避开神出鬼没的伏青才是。
我这还打算着以后的事,电光火石间,我猛然想起真正要做的事来。我是来找柳穿心的啊!他去哪了?
眼看着就要走到我住的木房子前,当下也顾不得我和伏青的私怨,只得问她,因为她也算是整个司酿宫的大总管,她应该会知道的。
我正犹豫着该怎么开口时,伏青却像是将我的皮肉骨髓皆看穿。
“想要问什么快问,我忙得很。”
我急切地说道:“柳穿心不见了,我寻遍了各处也没寻到他。”
伏青听后,点点头,脸上的严肃收敛了几分,平添几分柔情,“他没死,他已经逃下界了。”
我这一听,登时呆住。他逃下界?怎么可能?!
“你骗我?他为什么要走?”我质问伏青,柳穿心才与我上天不过几日的光景,怎么会说走就走?且这仙宫是他一个连山大王都打不过的下等小妖说逃能逃出去的吗?这样说来,未免也太过牵强了吧。
伏青目含秋水,柔情更甚,悠悠开口道:“信不信随你,他与我知会一声便下界去了。你难道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么?”
这伏青的脾气怎么时好时坏?我清晰地记得,她在花厅的时候可是一口咬定我是同党的!为什么现在又这样说?
不!我突然想到,我在仙君门外偷听到的内容中,仙君可是让她提防柳穿心的,要是柳穿心真的下了界,那又何来提防一说?
难不成那柳穿心还能再上来?他有那个本事吗?就算他有这个本事,他又为何要这样做?
我刚要开口再问之际,我同伏青已经走到了我的木房子门前。竟然走得这样快,后半程的路我都在思考,竟也忘记了这一路是怎么走回来的了。
“回去歇息吧,明日,我来考你要你背的内容,记得背熟些。”说完,伏青掉头离去。
我望着她的背影,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我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至于柳穿心的失踪……我边想着边向屋内走去,目光忽然被桌子上的一封信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