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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虽说我这次摸了好几串珠子,看那成色和工艺,即便我不懂古玩,也知道那几样东西,价值只怕不低于八位数。现在这么一比,三百万还真不算什么了。不过有句话怎么说的?苍蝇……它也是肉嘛。

    周玄业接触到我的眼神,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道:“我不知道。这东西是从他身上掉出来的,不管他是不是王爱国,但他肯定跟王爱国有关。老王,你急什么?”

    王泽海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又看了看那野人,嘀咕道:“这肯定不是我爹,肯定不是。”

    我心想,据说王爱国又黑又瘦,身材矮小,而我们眼前这个野人,虽然一把年纪了,身上的肌肉却不是盖的,仔细一看,六块腹肌呢!王爱国能有这能耐?

    我实在有些无法理解王泽海这种心理,如果这野人真的是王爱国,莫非他还不打算认这个老爹了?

    说话间我们吃完了东西,一时也无事可做,我问周玄业接下来干什么,他道:“等,等时间一到,招魂。”他一说招魂,我想起了之前谭刃突然醒来的事,便问周玄业是什么情况。

    周玄业闻言,侧头想了想,便跟我讲起了其中的门道。

    原来,这走魂和民间所说的丢魂,却不是一个意思。

    第81章 走魂

    民间口语经常喜欢说吓丢了魂儿,意思是人在受到了某种惊吓,会变得神志不清,仿佛少了魂魄一样。过去的农村夜路多,俗语说,久走夜路必撞鬼,早年间撞鬼撞邪的说法实在太多了,有些人走一趟夜路回来,就开始卧病在床,或神志不清,或胡言乱语,或呆呆傻傻,而有些小孩子,更是啼哭不止,或者昏迷不醒。

    据说这就是因为撞了邪,被吓出了魂儿。

    那么吓丢的魂儿在什么地方呢?往往都是在撞邪的地方。这时候,老一辈的人就会请来一些民间术士招魂。民间术士,是圈子内的叫法,圈子外的叫法,就是神婆神棍。

    神棍儿叫魂的方法很多,常见的的一种,就是在让家里人,在丢魂之人常走的十字路口,用碗摆上一碗清水,然后站在路口叫名字。那清水中放上一片儿柳叶。

    水属阴,可以供魂魄藏匿,一但魂儿叫回来了,水里的柳叶就会无风自动在水碗里打转。这时,家里人再将那碗水端回去,由术士念咒做法,将魂儿给人还回去。

    这就是丢魂。

    那么走魂也是怎么回事呢?

    走魂和丢魂不一样,寻常人是丢魂,是一种不自愿的行为,往往是受到什么刺激或者撞邪才会如此。而走魂,则是阴阳术士们修行的一种秘术。

    说的邪乎一点儿,能让魂离体,与天地鬼神精怪沟通。

    人有三魂七魄,魂魄如果完全离体,那就跟死人差不多了。但走魂术,是走魂而留魄,因此施术者并不会死亡。举个例子,医院里的植物人,情况就和走魂比较类似。

    当然了,植物人据说是有思想活动的,而走魂的人,却是没有思想活动的。

    周玄业这时,才将话题引到了那巨蟒身上。之前说过,蛇摩是一种传说中的植物,据说有蛇摩生长的地方,就有蛇妖。那巨蟒虽然不是蛇妖,但却有些道行,很是邪门。

    当时周玄业二人进了蛇洞,被那邪门的巨蟒给阴了,掉进了地下水里。

    那地下水的水势何等厉害,千钧一发之际,谭刃催动了走魂之术,在很短的时间里,控制了那条巨蟒。由巨蟒,将二人带到了落脚处。走魂之术损耗极大,可以说是谭刃的压箱底。

    这一走魂,竟然就没能回来。当时的情况太过诡异,周玄业也弄不明白这其中的变故是什么。而谭刃走魂后,那巨蟒没多久就有恢复意识的迹象,周玄业担心这巨蟒醒过来,自己二人就要葬身水底,当下将那枚在半路上捡回来的降神符给用了。

    这一翻动作,被巨蟒吞入腹中的秋凰兮就‘活了’,便听一阵撕拉的声响,蟒蛇的肚腹被剖开,秋凰兮从中钻了出来。遭此大劫,蟒蛇焉能活命?当下被地下水给冲走了。

    周玄业看谭刃还没有回魂,意识到事情不对头,当下操纵秋凰兮追随着蛇尸而去。

    然而,那地下河道中有恶鱼,巨蟒的尸身很快被啃的不知所踪,周玄业并不能操纵秋凰兮离开的太远,最终无功而返。

    这一番折腾,周玄业有些气力衰竭,站在水中调整了许久才恢复气力,当时的环境恶劣,周玄业自己无法脱身,就只能等待救援了。我听到这儿,好奇道:“周哥,你就这么确信会有人来救你?你忘了,当时你和谭刃下蛇洞的时候可是嘱咐过,天亮时如果没有出来,就让我们自行离开的。你就不怕我们直接走人了?”

    周玄业闻言,却是哈哈一笑,自信满满的看着我,道:“你不会。”

    我噎了一下,周玄业又道:“我看人一向很准,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和你交朋友,我放心,把事务所交给你,我也放心。”

    他说这话时,显得理直气壮,似乎根本没觉得不对劲。正常人,是不会这么相信一个认识不久的人吗?一时间,我说不清是无语还是感动,这一刻我忽然觉得,看起来很靠谱的周玄业,其实有时候也挺靠谱的。万一我是个坏人怎么办?第一天就把整个事务所扔给我,也不怕我把他的事务所给搬空了。

    他说完,耸了耸肩,道:“十年修得同船渡,当日人数众多,你没有注意到别人,偏偏注意到我,这就是一种缘分。我知道他说的是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我不由道:“你往那儿一站,鹤立鸡群一样,想不注意都难。按照你这个说法,那和你有缘的人也太多了。”

    周玄业闻言老神在在的说道:“注意到我的人多,但注意到我施法的人就不多了。而且你当天就看到了事务所的招聘信息,不是缘分是什么?”

    他这么一说,还真像那么回事,我不由得点了点头,道:“没错,很深的缘分。”我以前在一家电子公司上班的时候,每天上下班的路上都会遇到一个乞丐老头,我跟他也有缘分?

    周玄业于是面露喜色,道:“所以,兄弟,就冲咱们之间的缘分,你的工资也不能在加了。”

    我怎么觉得,周玄业这是被谭刃给附身呢?难不成谭刃走掉的魂是附在他身上的?

    双目对视,我拍了拍周玄业的肩,道:“周哥,你就是我亲哥。但亲兄弟,明算账,小品里都说了,农民工工资,不能拖欠。”

    周玄业脸都黑了,仰头叹了一声:“我要裁员。”

    我道:“谭刃的那只猫,光吃肉不干活,还总是挠我,早就该裁了,周哥英明。”

    周玄业呛了一下,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道:“你小子……算了,说正经事。”他看了看手表,道:“中午12点,是阳气上涨最厉害的时候,而阳极反阴,阴及必阳,所以正午12点,反而是一天之中阴气最盛的时候。等到那时,我再给师兄回魂。”

    周玄业虽然这会儿跟我开着玩笑,精神面貌看起来很是不错,但面容实在憔悴,我有些担忧,问道:“回魂是不是一件很累的事?你行吗?”

    周玄业看了我一眼,道:“男人,绝对不能说自己不行。放心,我心里有数。”说完,他挥了挥手,表示要休息,我心里虽然还有些疑惑,但也不便打扰,于是走开了。

    这会儿是早上的九点钟,离十二点还有三个小时。这片绿洲危险太多,众人也不敢到处溜达,便坐在原地,说些闲话打发时间。

    韩绪这小子,可以说是我们这帮人中活的最轻松的,无尤无怨,这会儿不知从哪儿找了些细碎的花,全部插在那野人头上,演电视剧似的,对野人说:“亲爱的,你真美。”

    韩梓桐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头,显然是拿韩绪没办法。我有些好奇她们两人的关系,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韩梓桐察觉到我的目光,抿了抿唇,道:“很感兴趣?”

    毕竟是别人的私事,被她抓包,我觉得听不好意思,道:“有些好奇,你对韩绪可真好,我要有你这么个姐姐就好了。”韩梓桐闻言,眼神柔和了很多,道:“上一次临走时我说过,如果你能平安回来,我就告诉你,愿意听吗?这是个比较狗血的故事。”

    这会儿正无聊呢,一边的王泽海闻言,立刻一拍手,道:“我早就好奇了,我说梓桐啊,我跟你家也有些渊源,说真的,以前还真没听说你们家还有个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梓桐眯了眯眼,目光看向在一边自顾自和野人演电视剧的韩绪,开始回忆起了关于韩绪的一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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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地震救援

    说起这个话题时,韩梓桐先是反问了王泽海一句:“我一向不信鬼神命理之说,但这次,你找了周老板两人,却又同时请我帮忙,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吗?”

    王泽海摇了摇头。

    一个从来不相信鬼神命理之说的人,你告诉他,要在一个神棍的指导下去寻找尸体,并且邀请她同去。正常的情况,这人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因为她不相信,所以也根本不认为会成功。

    那么,韩梓桐却为什么答应呢?

    她这一个问题,引的我也跟着好奇起来。这让我不禁想到了韩梓桐一路的表现,我们进入古尔班通古特后,遇到的古怪之事不少,周玄业和谭刃,也多次使用一些秘术法门。而韩梓桐当时的表现,细细回想起来,却有些太过于平静了。

    如果一个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玄门秘术的人,在亲眼看到这些东西后,世界观被颠覆,认知被刷新,怎么着反应也不该那么平静吧?这一点明显不正常,而我之前竟然没有留意到。

    见我两摇头,韩梓桐便接着道:“那是因为,我经历过一些很古怪的事情,所以不得不信而已。”

    紧接着,她开始讲起了一段离奇的往事。

    故事真的特别狗血,但当故事不是故事,而成为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时,就一点儿都不会让人觉得狗血,只会让人扼腕叹息,不胜唏嘘。

    四年前,也就是2008年,四川地震。

    韩梓桐作为地质方面的专家,也到了灾区,为救援进行地质预测。

    她所去的地方,是离震源中心汶川较远的一个村镇,那个地方,镇上都是砖房,灾情到不是很严重,而当地人则告诉救援队,在镇子对面的一座山后面,还有一个村子。

    由于没有通公路,所以那个村子十分贫穷和落后,至今都还点着煤油灯,用的起蜡烛的人家都不多。那里的房屋,都是过去的泥巴木头房子,根本不抗震,估计损失惨重。

    不过目前还没有救援队进入过那个村子,也不知情况怎么样,死没死人。

    打听到这一情况,总队当即划分了一小队救援队,组成了一个小组,连同韩梓桐在类,一行七人进入山里。由于地震和前不久的暴雨,那座未经开发的原始大山非常难行。

    众人白天出发,一直到了晚上,才真正的进入了那个村子里。

    村子非常小,很破败,房屋也歪歪斜斜,但完全倒塌的却并不多。村子周围杂草丛生,似乎根本没有人居住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那老乡记错了?没准儿这村子的人,早就走出大山生活了,这地方,应该是一片老村落的遗址吧?

    而就在众人疑惑之时,其中一间老房子里,却忽然亮起了光。

    是那种不甚清晰的煤油灯的光,昏黄而微弱,但在被黑暗笼罩的老村落里,却显得难以忽略。众人面面相觑,立刻朝着那间房走去。还没靠近,门房就从内部打开了,一个年轻人,举着一个煤油灯,从里面走出来。

    他走出来的一瞬间,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短暂的惊愕中。

    这个年轻人,穿的还是过去的那种老式的麻木长衫,布是蓝色的,老旧,但还挺干净的,带着一种古朴的感觉。年轻人约摸二十岁出头,短发,面皮长得挺周正,橘黄的火光印在脸上,让寒冷的山里,突然升出了一种温暖的感觉。

    韩梓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她是个很优秀的女人,由于热爱地质事业,经常到处跑,所以一直还没找到伴儿,这个突然其来的,带着浓浓古意的年轻人,竟然让她有种心头一跳的感觉。

    年轻人认出了他们,确切的说,是认出了军服,他笑道:“是解放军同志啊,快进来。”他将众人让进房屋里。

    屋子非常简陋,中间有个火塘,架着一支铜茶壶烧水,房间的四壁,被熏的发黑。

    众人一进去,年轻人忙拾柴禾烧茶,韩梓桐回过神来,忙道:“不用忙了,我们是救援队的,来接你们下山避难,收拾收拾就走,不多留。”

    年轻人呆了一下,用一种老气横秋的语气说:“远道而来的客人,一定要喝茶的,解放军不能怠慢。”最后这一句话,让披风带雨,一直在救灾线上的六名军人感到很窝心。

    领队的军人叫杨云开,闻言道:“小兄弟不麻烦,这是我们该做的。对了,这村里有几口人?”村子破落,想来人口应该不多。

    年轻人道:“村里就我和我奶奶,其余人很早之前就搬走了。”

    韩梓桐道:“那你奶奶呢?”

    年轻人答说在后屋睡觉,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迟疑了一下。

    杨云开立刻道:“那赶紧叫老人家起来,收拾收拾东西好下山,你们住在这地方太危险了。”地震加暴雨,往往还伴随着泥石流和山体塌方,一个老人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住在这地方,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谁知说完,那年轻人却推辞起来:“我们住在这里挺好的,也没有感觉到地震,不用麻烦了,奶奶躺在床上,不能动。”

    韩梓桐一听,以为是老人家瘫痪了一类的,不由得对这个年轻人大加赞赏。以年轻人的年纪,不该窝在这山里的,而他一直留在这儿,恐怕就是为了照顾自己的奶奶,实在是孝顺。

    于是一行人和韩梓桐,都开始劝导起来,但年轻人却很执拗,不肯下山,正劝到一半时,黑暗的大山里,忽然响起了一声惊雷,门外骤然一亮,一道刺目的闪电划过,将天地间瞬间照的透亮,又瞬间黑暗下去。

    紧接着,豆大的雨从天空中砸了下来,雨势大的惊人,手电筒往外打去,密密麻麻的雨幕,将视线阻隔的模糊一片。

    这样的天气还怎么下山?

    众人顿时急了起来,那个年轻人却如释重负的笑了笑,这个小举动被韩梓桐察觉到了,韩梓桐觉得有些好笑,心想这年轻人,说起话来老气横秋,跟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家一样,没想到性格却还跟个小孩儿差不多。

    年轻人一见走不了,顺势就说:“夜黑雨急,大家今晚就在我家住一晚上把,寒舍简陋,还请不要见怪。”

    韩梓桐听到他文绉绉又老气的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年轻人顿时尴尬的挠了挠头。

    那时候,韩梓桐还没有面瘫的毛病。

    由于房屋不大,因此当晚,众人打的地铺。年轻人的奶奶睡里屋,没有露过面。他将自己的床让给了韩梓桐,自己则跟随行的军人一起睡地上。

    被子有种潮乎乎的感觉,韩梓桐认床,有些睡不着,睡着了也睡不深,翻来覆去的。

    半夜里,模模糊糊间,她听到似乎有人在说话,仿佛怕被人听到似的,声音压的很低,如同蚊蝇嗡嗡作响。韩梓桐本来就没有深睡,大半夜又听到人窃窃私语,顿时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