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
“你为什么不给我点准备时间?”窦争说,“我不想在你面前哭的,再也不想。”
第66章 什么都可以不拿,但这个东西,他要带走。
顾慨棠抬手用掌心抹着窦争的眼睛,摸了一手心的眼泪,刚沾上去是滚烫的,但很快就变得冰凉。
窦争脸色阴郁,也不哭出音,只发出很细微的吸气声。
顾慨棠低头看着窦争,很想把他耳边的碎发抚平,可忍住了。顾慨棠轻轻说:“我走了。”
窦争没说话,眼睛一直盯在顾慨棠的身上。
顾慨棠拿起背包,手里握着窦争送给他的手链。
什么都可以不拿,但这个东西,他要带走。
顾慨棠走到玄关处,窦争跟着出来。
顾慨棠说:“你不要送了。”
窦争当做没听见,他道:“已经十二点半了,这么晚,你住下吧。”
顾慨棠摇摇头。
窦争提高声调,但还是怕吵醒小野,用一种恰当的声调说:“你怕留下来吗?”
“……”
“你对我硬的起来。你回国那天,要是我再主动一回,你不会拒绝我。”窦争了然的点点头,说,“可你从来没摸过我,海棠,你早就知道跟你家里人坦白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所以你不动我,觉得这样就没欠我的,对吗?”
窦争说得很慢,但带着点力度,听不出来有没有怒意,甚至还颇为平静地站在顾慨棠身后。
顾慨棠竟然点点头,赞同道:“你说得对。”
窦争突然就愤怒了,他说:“我……宁愿你一开始就不给我希望,也好过现在,这么……”
窦争的声音低沉了,愤怒被难过浇灭,他顿了顿,哽咽着说:“……这么绝望。”
顾慨棠没有回头,他站得笔直,背影看起来如一棵笔直的树。决然,认真。
顾慨棠拼命忍住喉咙里难耐的痒,没有咳出来。他右手握得更紧了些,尽量轻松地说:“就是不想再给你没用的希望,所以我才会来。对不起窦争,幸好没耽误你更多时间。”
窦争还不死心,他扶住门框,眼睛死死盯着顾慨棠的后背。
“……那小野呢?”
顾慨棠手指一抖,打开客厅的门,楼道里的冷气包围过来,声控灯亮了。
他的喉结滑动一下,想了想,声音嘶哑地说:“……我也不想养孩子。”
开学后,顾慨棠又恢复了忙碌的状态。数不清的文献等着他去翻阅。
二月底的法律竞赛结束后,顾慨棠生了一场病,他咽喉发炎,一直咳嗽,还有些发烧,断断续续两个星期都没好利索。
到了导师办公室谈他都在咳嗽,刘浩然说:“你要不要去医院?给你放半天假。”
顾慨棠摆摆手道:“没事。”
刘浩然知道他有分寸,也没多说。上网查看邮箱时,他冷不丁问了句:“你认识楚薇不?”
顾慨棠一怔,回答道:“认识。她是咱们学校的本科生。”
“明年她说要来我这里读研。”
“跨专业?”
“是的。你休学一学期,所以下半年还得在学校里待着,我看你和楚薇关系不错,带带学妹怎么样?”
顾慨棠说:“可以——,不过,我想申请出国交流。”
“嗯?你不是说不去了吗?”研究生阶段只有一次交流机会,一般都选择在研二出去,顾慨棠和刘浩然出国学习那次不算在交流里。
刘浩然在美国时问顾慨棠明年要不要申请交流,那时他还说想留在国内。
顾慨棠回答道:“……还是想出去看看。”
“也行,申请得上就出去。”刘浩然说,“晚上楚薇过来给我看资料,一起吃个饭吧。”
顾慨棠点点头。
顾慨棠明确告诉楚薇自己有对象后,两人就没再单独联系过。这会儿楚薇报考了刘浩然的研究生,他们终于要当一次真正的师兄妹了。
顾慨棠还没告诉楚薇自己晚上要跟刘浩然一起去见她,楚薇就主动给顾慨棠打了电话,问第一次见面要给导师送什么礼物。
顾慨棠说:“茶叶吧,我以前送的就是茶叶。”
“多少钱一斤的合适啊?”
“这个……看你情况吧。”
楚薇说:“我钱包落在家里了,师兄您能不能先借我点钱?我周末还给您。”
顾慨棠刚想说好,又突然想到自己卡里余额只剩下这个月补贴的七百块,犹豫了一下,道:“我手里钱不够了,不好意思。”
“嗯?”楚薇愣了,她知道顾慨棠是个相当大方的人,如果不是手里真的没钱,一定不会拒绝。可顾慨棠家世很好,他本人善于理财,不应该月初就没钱啊。
楚薇问:“您手里还有多少钱?”
“……”顾慨棠说,“七百多点。”
楚薇咋舌:“这……那我就先买一斤茶吧,还是麻烦师兄借给我钱……”
晚上师生三人聚在一起吃饭,刘浩然喝了酒。尽管顾慨棠咳嗽还没好利落,但也陪着刘浩然喝了不少。
他喝了酒之后很安静,不会多说,只是脸红得厉害。
楚薇扶着顾慨棠到研究生宿舍楼底下,打电话给杨秉治,让他下来接顾慨棠。
顾慨棠剧烈咳嗽着,说:“……我可以走。”
楚薇道:“师兄您别乱动,啊……大痣!大痣在这边!”
杨秉治穿着拖鞋就跑出来,冻得脚趾都僵了,他看着顾慨棠,抱怨道:“喝这么多。”
“是啊,大痣你借我八百块,我下个星期还你。”
杨秉治一愣:“你不早说,我没带钱包下来。”
“不用给我,给顾师兄,我欠他钱,你帮我还了。”
杨秉治‘哦’的一声,竟然有些高兴。
他从楚薇手中接过顾慨棠,就听楚薇长长舒了口气:“好,那我回去了。”
“等等!”杨秉治急道,“我送你啊。”
“不用了。”楚薇挥挥手,“你好好照顾师兄。”
顾慨棠难得喝醉一次,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下定决心再也不喝酒。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看见桌上八张百元钞票,不由庆幸自己今天不用去刘浩然那里蹭饭了。
同样是醉酒,刘浩然的恢复能力比他好得多,顾慨棠八点钟到了导师办公室,看到他已经开始工作了。
“小顾啊,下星期我要去深圳开会,你跟着一起去吧。”
顾慨棠问:“星期几?”
下周顾爸爸要回古巴,说公司的事情不能耽误了。
刘浩然道:“周二。”
顾爸爸也是下周二走,这个时间点不妥。如果同样是周二走,他就没法去机场送父亲了。但顾慨棠想了想,说的是:“好。”
顾慨棠回家的次数大幅度降低。以前他也不是每天回家,但最少一周一次。
现在顾慨棠开学半个月了,也没回家一回。
顾慨梅给他打电话,顾慨棠就说:“我感冒了,不想传染给爸。”
“你是不想传染给爸,还是不想见爸?”
顾慨棠道:“没那回事。”
考虑到顾爸爸下个星期就要出国,顾慨棠周五回了家,顺便收拾自己的行李。
这才半个月的时间,顾慨棠很明显的瘦下来。顾慨梅打开门,看见哥哥脸颊明显的轮廓,愣了一下,问:“你在减肥吗?”
“……”顾慨棠说,“只是有点感冒。”
“听出来了。”顾慨梅上下打量他一番,有些不好意思地搂住哥哥的手臂,“瘦这么多,晚上我请你吃好吃的。”
“……嗯。”顾慨棠摸摸妹妹的头,转眼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顾爸爸,他开口喊,“爸。”
对方应了一声。
顾慨棠说:“下周二我和导师去深圳,没法去机场送您了。”
顾爸爸古怪地看了顾慨棠一眼,好一会儿,说:“……知道了。”
晚饭后,顾慨梅果然拉着顾慨棠去超市。一路上欲言又止。
顾慨棠看她这幅样子,叹了口气,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分了?”
“嗯。”顾慨棠淡淡的。
“你怎么和他说的?”
顾慨棠敷衍道:“这你就别管了。”
顾慨梅低着头:“对不起。”
“我没怪你。”顾慨棠道,“只是有些事不想再说了。”
“我跟爸妈说你们分了,没事吧。”
“没事。”顾慨棠见顾慨梅捡了一袋瓜子到购物车,又拿了出来,道:“爸不能吃瓜子,你以后也不要买了。”
顾慨梅‘啊!’了一声,眼睁睁看着瓜子被放回去,心痛无比,又无可奈何。
那天晚上购物花了几百块,是顾慨梅付的钱。兄妹俩拎着大袋的商品回家,那时天已经有些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