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渊低声说道。

    我看着万家林，他也望着我，我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说出了一样的话。

    “不可能！”

    “哎呀哎呀，这可就难办了，我还以为你们可以融合一体，那应该怎么办呢？万家林，你说呢？”

    黑渊回头看着万家林。

    后者冰冷着脸。目光始终盯着我，冷漠地说道：“方法只有一个，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跌入灵魂的边缘，但是既然你来了，只要将你吞噬，那一切原本属于我的我就都能拿回来。不用你为我去做所谓的赎罪，我根本就没错！”

    “既然小少爷这么说了，毕竟我和他之前还有友情，所以为了这份友情。也为了我能够离开这个牢笼重获自由，我一定会出手帮忙。万林，你只需要放弃抵抗，很快就会彻底没有痛苦，很快……”

    黑渊一边说着，身上渐渐冒出黑色的光，双手互相摩擦，给我一种异常危险的感觉。

    “嘭！”

    就在此时，万家林先动了，这里是灵魂世界。也就是并非肉体，我们三个都没有肉体，黑渊是附着在我身体内的残魂，而我和万家林其实都是意识体，所以这场战斗只要死亡，那就是彻底毁灭。

    万家林先发制人，魔火燃烧起来，我什么样的修为他就是什么样的修为，但是相对的，我所掌握的技巧不及他技巧的一成，莫说是加上一个黑渊，就算是我自己和万家林动起手来，也多半要输，现在的情况更是危急到了极点。

    身子往后爆退，一个翻身落在了远处，万家林手中红色魔火狠狠砸下。随后手掌一掀，红色魔火立刻外放，形成了恐怖的爆炸，冲击波瞬间将刚刚站稳的我震飞出去。

    刚刚从地上站起来，黑渊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我的身边，脸上的笑容已经荡然无存，面目之上却是一张冰冷而阴沉的容颜，低声说道：“我说过了，只要你不抵抗，就不会很痛的。”

    其缓缓抬起一根手指，正对着我，随后喝道：“星点破！”

    指尖光束爆裂，我急忙躲避，但是光束依然射断了我的几缕头发，再不还击怕是就没机会还击了，手中魔火一扬，照着黑渊的腹部狠狠轰了过去，可就在此时，黑渊冷冷一笑，双手打开，却见其头顶上有复杂的阵纹凝聚，这阵纹中间好似有一只巨大的燃烧着的眼睛，充满了毁灭的气息。

    “天机眼，烈焰！”

    火焰从空中轰击而下，首当其冲砸在我的头上，几乎没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即便我做出了防御姿态还是被瞬间击飞。

    连续滚了好几圈，身上冒出大量的黑烟。

    双手撑着地面，心口一甜，胸口发闷，我喷出一口血来。

    “啧啧，真是可怜啊，当然你现在喷出来的不是血，只是看起来像血。不过死亡却是真正的死亡，好了，我这么苦苦规劝你，只是希望你不要继续挣扎下去，只要放松下来，接受已经既定的命运，很快这一切就都会过去的。”

    黑渊又露出了那张让人作呕的笑容。

    我站起身来，吐掉一口混合着血丝的痰，喝道：“那你怎么不乖乖地跪在地上给我灭了？少他妈的放屁。”

    “万林，你有战斗的意义吗？”

    手中握着魔火，万家林声音却比魔火要冷的多。

    “我有战斗的意义，我战斗是为了证明我没有错，我战斗是为了证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变的更好，我战斗是为了证明只有我的想法是正确的。你呢？为了保护朋友？为了保护家人？还是为了保护你自己？你为什么而战？”

    万家林大声地问道。

    我擦掉了嘴边的血迹，淡淡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你好像忘记了一点，我就是你，而你就是我，我们其实是一体的。”尽双役亡。

    万家林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就连黑渊都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吗？那我就说明白一点，你战斗是为了证明你没错，那我战斗就是为了证明你错了！你战斗是为了证明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变的更好，那我战斗就是为了证明你毁了这个世界！既然你我本就分立善恶两边，那看来融合已经不可能了。你们刚刚说在我面前是两条绝路，只有融合才能够突破绝境，真是好笑。我师傅都不曾告诉我这样的话，你们两个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如果说黑与白是平等的，光明和黑暗也是平等的，那么善与恶也应该是平等的吗？我说这他妈的就是扯淡，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做善事时为善，做恶事时为恶，你我本就对立，还融合个屁，打一场！你赢了，那我自然灭亡，我赢了，以后天下就只有我一个万林，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子血气，我大声地吼了起来，惊的黑渊和万家林半天都没说话。

    “开始有趣了，不过你既然如此坚决，我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天机眼，开！”

    黑渊抬手一转，巨大的烈焰天机眼在空中凝聚，那可怕的由火焰组成的独目高悬于法阵中间，深深地看着我。

    “毁灭！”

    黑渊大手落下，天机眼疯狂燃烧起来，火焰铺天盖地冲击过来，我向后退去，双手合十，魔火在双手间燃烧，随后快速打开，红色的魔火在我面前拉出一条长长的火焰链条，面前阻挡下了天机眼的攻势。

    “红色的魔火你以为你能坚持多久？”

    黑渊高声笑道。

    另一边的万家林从火焰边缘走来，他对于魔火的操控比我强上数倍，此刻红色魔火化作刀状，脚步加快，狠狠地冲着刺了过来。

    我想要躲避，可就在此时，黑渊手指再度点向了我，喝道：“星点破！”

    白光爆发，我避无可避，退无可退，眼看万家林已经冲到了我的身边，这一刻已经几乎绝境。

    “该结束了，我将拿回所有的一切。”

    万家林手中红色的烈焰长刀映照在我的眼中，如同即将恣意绽放的鲜血。

    火焰化作了无边无际的大海，我将在这片海洋中覆灭。

    那短暂的一生，没有一个惊天动地的开始，也没有一个轰轰烈烈的结尾。

    似乎一切冥冥中都有预兆，我躺进了万兽棺中，就好像是为我准备好了最后离开的棺木。

    红色的刀锋那么美丽，可也那么致命。

    我不想放弃，但是已经无力抵抗。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轰隆！”

    就在这一刻，火海之中掀起了巨大的爆炸，黑渊和万家林都吃了一惊，我急忙后退，回头一看，却见满地的火焰正在变成金色，一个男人，亦或者说是一个灰色的亡魂正从火焰中站起来。

    “火焰，火焰变成金色了！”

    黑渊颇有一些吃惊地喊道，但是我却觉得他吃惊的并非是因为火焰的颜色，而是因为眼前之人的面目。

    我等着他一点点转过来，记忆中却好似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相同的，我看见万家林的脸上也涌现出了疑惑的表情。

    他终于转过头来，我看见了一张清秀中带着哀伤的脸，所有金色的火焰围绕着他旋转，仿佛在亲近着自己的主人。

    “林动！”

    黑渊此时震惊地大喊了一声。

    第九十一章，非光非暗，仅仅只是一团火

    金色的火焰，如同朝圣者，每一次晃动，都像是对正中间亡魂的朝拜。

    关于这个亡魂的故事有很多很多。他是白骨的徒弟，是魔火之源的继承者，在第一界中是崇拜罗焱的江湖后辈。在第二界中却是差点颠覆整个世界的罪恶组织十常侍的头领。

    但是无论他有多么神秘的来历，无论他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他也已经陨落在了第二界中，成为了苍茫历史中的一粟。

    “林动！”

    黑渊和万家林几乎是同时喊了起来。

    亡魂站在火中，右手一点点举起，随后紧紧捏拳，火焰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流入了他的手中，地面上的火焰顺从他的意志，等待着他的召唤。

    “你居然帮万林！你可别忘了，要不是他的师傅，你还不至于死！”

    黑渊高声喊了起来。

    我自然也知道十常侍和师傅之间的关系，原本就有两座大山挡在眼前，如今没想到还有第三座大山，情况比我想象中更加艰难了。

    “我和端木森之间的事情早已经在第二界中终结，如今我借助魔火的意志显化。也将是我最后一次出现。”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向了我。

    我警惕地不断后退，高声说道：“你莫要重蹈覆辙！既然是你最后一次显化，就该给自己一个好的结局，不要做错了一次之后却不知道回头！”

    他猛地一跃跳到了我的身边，我抬手举起魔火轰击了过去，拳头却被他一把抓住。

    “你就是万林。”

    我没有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敌意，就连声音也柔和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

    我低声问道。

    他却微笑起来，面对着我低声说道：“我不是一个好人，正如你所说的。我曾经走过歧路，做过很多错事，也给很多我的朋友造成过伤害。所以，我希望自己有一个好的终结。但是，有些心愿放不下，你能帮我了却了这些心愿吗？”

    我皱着眉头微微点头。

    “第一是关于我师傅，他一生命苦，原本为徐福成仙后留在人间的魔躯所化，千年前为保住魔道只身挑战断情人失败，千年后出事却落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他这人好面子，所以心里有苦始终不会说出来，上一界中，我入了邪道给他带来了太多的伤害，所以希望你能代我保护他，可以吗？”

    没有任何犹豫，我立刻点了点头。

    林动依然微笑着。低声说道：“第二，我有一位深爱的女子，她是天下间最美丽的女子，原为上古大族公主，我认识她的时候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看着她被封于无边黑暗之中。之后却没有再见过面，我希望你将来若有一天见到她，请你代我向她说一句话。”

    此刻，林动凑近了我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随后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站直了身子。

    “我答应你。”尽双讽亡。

    我开口说道。

    “那就多谢了，我也算是你的前辈。早在第一界中我便存在，那时候的我被你太师祖罗焱的光芒所吸引，以为自己也可以变成如他那般灿烂的太阳，现在想来还是挺可笑的。你的太师祖为造天者，代表的是光与太阳，而你的师傅为逆天者，代表的是黑暗。我很期待你将来会变成什么样，作为对你师傅和我师傅的补偿，这一战还是由我来吧。关于魔火的用法，你且看好了。”

    林动笑着转身，他的样子这么多年都没变过，在上一世的记忆中曾经有见过他的照片，上面有还很年轻的罗焱太师祖，有满脸木讷的林动，还有一个非常美丽惊为天人的少女。

    他转身向着黑渊和万家林走去，举起的右手上猛地爆燃起一团金色的火焰。

    “我不是太阳，也不是黑暗，我只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焰，只是一团火焰！我成不了改变世界的力量，但是至少燃烧的时候，我该轰轰烈烈。万家林，你本就是天道第二阶段衍生出的恶面，和黑渊不过是一丘之貉，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今天，就让我们这三个恶人好好来战一场！”

    林动双掌合十，身子微微躬起来，我看见火焰他身后一点点升腾起来，金色的火焰化作十只金乌，灿烂而灼热。

    “金乌十日！”

    万家林吃惊地说道。

    “你还真是疯狂啊，居然燃烧自己最后的意识来爆发出不弱于生前的力量。”

    就连黑渊的眼睛里也飘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说过了，我就是一团火焰，除了燃烧，我什么都不会！”

    就在此时，林动双手狠狠一挥，狂风席卷而来，十只金乌在空中穿行，展开烈焰般的翅膀，遨游在我灵魂深处。

    “黑气如潮，天地唯我独尊，林动，你莫要以为自己吃定我们两个了，说到底我们都不是活人，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黑渊感觉到了金乌的威胁，双手发出暗芒，随后狠狠往前一推，十只金乌在空中穿行，所过之处，火海重燃，就连吹过我脸上的风都带着一种异常疯狂的感觉。

    万家林站在火海中，红色魔火在金色魔火的面前就像是小孩儿见到了大人，还不得乖乖听命！

    黑渊打出的恐怖黑气摧枯拉朽地向着林动罩了下来，天空仿佛暗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