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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郑海洋把韩一的小脑袋一扭:“别喊了,你媳妇还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出生呢!”

    韩一赖着郑海洋,喜欢抱他贴着他亲近他,嘴里叫着:“媳妇。”

    郑海洋自从卖了一次亲爹存到三十块之后,似乎就掌握了一门新奇的“存钱”技能,他已经开始琢摩着自己存点小钱了。

    以前他看小说里,什么帮妈妈打酱油存几毛钱,但郑海洋家的酱油不用他打,缺了酱油都是每次他妈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顺便打回来,而且那都是小钱啊,当时打一瓶酱油能有几个钱啊。于是郑海洋盯上了他爸和韩治军。

    上次已经存了三十了,郑海洋年后又拿了一次压岁钱,但他过了年才四岁啊,压岁钱理所当然被程宝丽借着“妈帮你存着”的理由拿走了。

    于是郑海洋开始给韩治军和郑平跑腿,主要就是买烟,那时候买烟也就是一包一包的买,论条买的人还是少的。

    郑海洋给他们买烟跑一次腿拿一块钱,韩治军抽烟又厉害,几乎一天要小半包,于是年前带着年后那段时间,郑海洋又存了十五快。韩治军对钱比较大方,看郑海洋一整天活灵活现的,着实喜欢这个小崽子,于是偶尔还能再给个十块钱五块钱的,于是没多久,郑海洋的小金库就有了一百块。

    郑海洋捧着自己人生中第一个一百块乐疯了,那时候一分钱掰成一半还能买东西呢,一百块给了他一种一百万的满足感。韩一明明什么都不懂,但好像也知道郑海洋特别高兴,于是一高兴,又颠颠儿跑了一路,差点脑门儿磕墙上。

    年后,路上的人又多起来了,商店开门了,工厂里也恢复生产了,大街上明显热闹多了,研究所大院儿里的几个介绍班也都开张了,从阳台上眺望出去,还能发现研究所大院儿门口人来人往的。

    这一次,闲下来的不是女人孩子们了,郑平韩治军两个大男人也没事可干,两个男人一开始打牌,天暖和起来之后,就下楼和几个老头儿下象棋。

    人品决定棋品,看下棋就能看出两个男人性格的不同,郑平一步步求稳,不冒进不喜欢走险棋;但韩治军就不一样,他喜欢走歪门邪路,但总能险中取胜,引得周围几个退休老头儿一个劲儿的唏嘘。

    韩治军和郑平到这个时候其实都还没确定下一步该干什么,但大院儿里的那些老头老太经常挑着有用的消息八卦,说得还都是时下的新闻和国家动态。

    有一次韩治军下棋又赢了,和他下棋的老头子不高兴了,把象棋一扔,像个小孩子似的嘟着嘴巴抬抬眼不开心道:“年轻人!和我们这些老头子下什么棋?下棋就下棋,还老赢!”一边“啪啪啪”收棋子,一边嘟囔着:“亚运会不要开啊?不要出去闯世界啊?一个劲儿的下棋算什么意思?”

    韩治军听到“亚运会”三个字心里一跳,郑平没反应过来,只是特别诚恳地问道:“张大爷,亚运会要开和我们闯世界有什么关系啊?”

    旁边几个老头像是抓住了话柄,开始一个个数落郑平。

    “咦,小郑你这样不对啊,这是家国大事,每个人都要关心的。亚运会是国家大事,当然要关系啊。”

    “亚运会是好事,富国强民,你不懂么?”

    郑平是真的不懂,亚运会不就是运动会么?和富国强明有什么关系?于是又天真的眨眼睛:“不懂。”

    “笨!”坐在韩治军对面的张老爷子道:“亚运会,可以带动经济。知道你笨,我就说的简单一点,就好像学校开运动会,学生聚在一起,人多吧?”

    韩治军和郑平老老实实听着,点头。

    “人一多,要吃要喝要有地方住,对吧?能赚钱吧?”

    再点头。

    张老爷子:“北京到时候人多了,你想,来一趟不容易,总不能看个体育比赛就走吧,是不是要在北京城里看看?”

    继续点头。

    “笨!这样不就成了!”

    韩治军和郑平对视一眼——亚运会能赚钱,绝对能赚钱!

    当天两个男人跑遍了所有的小店铺买了和亚运会相关的报纸,又找了张北京地图研究。郑海洋吃完了晚饭跑了过去,看到两个男人饭也不吃就趴在那里研究,忍不住凑了过去,一眼瞧见地图上的“北京”两个字吓了一跳。

    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亚运会”。

    郑海洋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对90年的亚运会没有半点印象,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但凡国家有这种体育盛世,绝对是能推动经济的。

    再说,北京啊!那是北京!!北京九零年房价多低啊!买一套房子,就等着噌噌噌往上升吧!

    还没两天,男人们就做了一个郑海洋预料之中的决定——去北京!

    他们要赶上亚运会的风潮,趁着亚运会的好时机,大赚一笔。

    @

    决定去北京的当天晚上,陈灵灵和程宝丽又在收拾东西,他们两家人又要搬家了,似乎从决定离开老家那一刻起,从他们选择了一条不一样的路开始,就决定了暂时的漂泊无定所。

    但是没有感怀和伤感,所有的感触都被他们对于新生活的向往给冲淡了。

    程宝丽哼着歌和陈灵灵一边看电视一边收拾东西,隔壁房间,郑海洋和韩一睡在一张床上,郑海洋已经讲完了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讲得口干舌燥,韩一非但没有睡着,反而睁大眼睛露出一副尤为振奋的表情,好像下一刻就能跳下地贴着墙跑一圈似的。

    郑海洋拍拍韩一的小脸,打了个哈欠,轻声道:“快睡吧,闭眼,闭上一会儿就能睡着了。”

    韩一小小的一团,缩在被子里,“哥哥,亲,亲。”

    郑海洋胡乱亲了韩一一口,闭眼三秒,立刻就睡着了,韩一朝被子里缩了缩,又朝郑海洋怀里靠了靠,这才安心闭上眼睛,睡了。

    第23章 北京 亚运会奖券

    郑海洋印象里的北京就只有六个字来形容——“人多人多人多”,上辈子他只去北京旅游过,大概去的日子不对,吹了一鼻子灰一脸霾,回来之后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可就算那样,在所有中国人的心里,北京也有他非同一般的地位。

    郑海洋纳闷90年的北京会是个什么样子,等他到了一看,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第一反应:车站人好少;

    第二反应:路上人好少;

    第三反应:路上车好少:

    第四反应:房子好矮

    ……

    与二十年之后的北京完全是两个样子。

    可就算如此,郑海洋也看得出来,当时北京的发展也比他们的那个省城要好上很多。

    来了北京之后,郑平找电话先给郑爷爷打了个电话报平安,接着才和韩治军一起带着女人孩子们还有为数不多的行李爬上了红白大公交。

    他们在北京找的住处位于东四八条,是一个小四合院,韩治军早前在海南认识的一个朋友就住在那里,来了北京之后便找他们帮忙,刚好小四合院里有空的房间,两家人挤一挤还是能住的。

    韩治军的朋友叫高听泉,名字还挺洋气,据说是因为他们家老爷子喜欢听《二泉映月》,所以就取了这么个名字,由此及彼,高听泉的一双弟妹,一个叫高听映一个叫高听月。

    高听泉家里人口还不少,小四合院里住了他老婆女儿还有他爹妈、他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以及他家一个亲戚三口子,高听泉的那个亲戚据说最近发达了快要搬走了,已经不怎么在这里住了,房间已经空下来了,但即便如此,两房门上两道明晃晃的大锁也十分扎眼。

    郑海洋瞧着那房门口那么大的两道大锁,一看就知道高听泉的这个亲戚搞不好和高听泉一家不对付,要不然也不至于用那么大的大锁膈应人。

    明明有空房间,偏偏还不能让朋友去住,高听泉觉得没面子又觉得对不住来投奔的朋友,一个劲儿的道歉。

    韩治军给他递烟,“是我们来找你帮忙,住你的屋子,哪能让你道歉,你再这么客气我们可走了啊。”

    高听泉:“别,别啊,不说了不说了,住下就成,有什么就和我开口,我不在和我弟弟妹妹老子娘开口都成。”

    两家这次带来的行李不多,收拾起来很方便,一家一间屋子,倒和以前没什么不同;高奶奶和高听泉的媳妇煮了一大桌子菜,晚上一桌子人围着大圆桌吃饭,十分热闹。

    男人们喝酒聊天吹牛,女人们话话家常琐事,孩子们吃完了都爬了下去到院子里玩儿。

    高听泉生的是个女儿,叫高琪,小名叫琪琪,过了年比郑海洋大一岁,个子也比郑海洋高一些,三个小孩子凑在一起,只有才一岁多的韩一显得略小了一些。

    琪琪是个性格外向的女孩子,大概是因为放养的缘故,倒带着些男孩子的洒脱,可能也因为镇海洋他们是客人,她便有了当主人的自觉,说话做事都有一种“大姐大”的味道,说得兴奋起来还会昂着下巴拍拍胸口。

    她看韩一小,就把自己屋子里放的娃娃拿出来给他玩儿,递过去的时候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给完了才会略留恋不舍的偷偷看几眼,那模样看得郑海洋心里直乐,他想这女娃娃可真有意思。

    琪琪还说:“我爸说我这几天都不用去幼儿园了,在家里陪你们玩儿,你们要玩儿什么就和我说,我带你们。”叉腰挺胸口抬下巴,完全一副校领导的样子。

    郑海洋看着她,道:“你是不是因为不用去幼儿园了,所以很开心啊。”

    琪琪心里的想法被人说破了,立刻瞪眼,“胡说,我才没有呢!”

    郑海洋心里笑喷。

    郑海洋也不知道其他人来了北京最先会干什么,反正他们来了北京之后,最先做的事情就是逛北京城,这几乎是当时他们两家人共同的心声。高听泉甚至还去借了个照相机买了胶卷,陪他们逛。

    长城、故宫、天安门,每到一处地方一定要欢欢喜喜拍照片,一个人的,两个人的,抱着小孩儿的,不抱小孩儿的。

    郑海洋每到了拍照时间,就深刻感受到自己又多出了一个“道具陪衬属性”,他妈程宝丽喜欢蹲着侧对着镜头,手里牵着他,还必须要郑海洋微笑着面对镜头,一定要大笑,抿嘴笑还不行,必须龇牙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最好。

    韩一小宝宝比他惨多了,白天出来的时候陈灵灵戴了个发箍,在景点前为了给儿子拍出喜气洋洋的感觉,愣是给韩一戴上了自己的发箍,那发箍明黄色的,上面还有两朵大红花,韩一一脸无辜地顶着头上两朵大红花面对着镜头,看得郑海洋一口水差点喷了。

    为了“亚运会”,天安门之前竖了好几个高高大大的“景物标志”,其中一个是个老大的花孔雀,还有一个是当时亚运会的“盼盼熊猫”,而且当时北京的外来人口很少很少,天安门就跟个大广场一样,只有熙熙攘攘的一些人在游玩,拍个照绝对不用担心会被人挡掉镜头。

    他们在天安门最前方拍照,又在那只大孔雀和盼盼熊猫下面拍照,韩一和郑海洋单独合了好几张影,过程比较惨烈,郑海洋身前搂着韩一,两个孩子靠在一起面对着不远处的镜头,脑袋上齐齐顶着个发箍,这次郑海洋头上是两朵大红花,韩一脑袋上是程宝丽的三色条纹发箍,两人脖子上还围着一条大红色羊毛围巾。

    郑海洋抽着嘴角面对着镜头,听到旁边高听泉问他女儿:“琪琪,两个弟弟这样好看么?”

    琪琪昂着脖子,笑眯眯看着她爸,用力点头:“好看!”

    郑海洋:“……”等照片洗出来了,他一定要第一时间销毁,这种黑历史,不留也罢。

    在北京玩了三天,高听泉前前后后张罗,高家人都十分好客热情,就是周围的邻居看到了也会笑眯眯打招呼。

    高爷爷高奶奶在巷子里开了个锅炉房提供热水,每天起大早忙活,髙听泉的媳妇是邮电局上班,工作稳定福利也不错,高家弟弟上高三,妹妹在上高一,平时都在上课,不上课的时间会去锅炉房帮帮忙,髙听泉没有固定工作,和现在的郑平韩治军一样,什么赚钱干什么,虽然工作不稳定,但好在收入还可以。

    韩治军郑平这次来了北京就是想趁着亚运会赚一把,这方面刚好和髙听泉不谋而合,三个男人端点小酒在里屋里边聊天边喝,商量着该怎么赚钱。

    郑海洋想听他们聊什么,自己跑进屋傻坐着好像有些莫名其妙,便架着韩一的胳膊把孩子一起带进去,假装带着韩一在里面玩儿,他们一进屋琪琪也跟着跑进来,和他们一起玩儿。

    大人们在里屋,没有门,就是个布帘子隔着,郑海洋一边给韩一手里塞积木一边竖着耳朵偷听。

    高听泉道:“现在亚运村那块儿,该建的都建了,毕竟九月就要用了,不过现在这情况,就是不好乱摆摊儿,你看城区都开始挂旗子了,要干净整洁,毕竟是皇城根儿下的大事儿,其他国家的人也要来的。”顿了顿,“还有现在像我像我们这样的人,都在想办法,不过这次不好办抓得紧。以前人多的地方你摆个摊儿卖东西,就能赚钱,现在可不行了,你把摊儿摆在工人体育馆门口试试?半分钟就给你哄走。”

    韩治军点点头,抽烟。

    髙听泉:“不过我和你说,办这么大的事,得要有钱吧?我听说上头,钱不够,在凑钱,找一些大企业资助,还有这个。”说着起身去翻了翻柜子,拿出一个书签一样的卡片。

    那卡片是长方形的,最上面印着邮票图案,图案下面有个“壹元”,最上面是“第十一届亚运会基金奖券”字样,图案下面是历年亚运会的举办时间地点表格,再下面是个分组编号,再再下面是老大的两行字“二次开奖”“一次开奖”。

    韩治军和郑平对视一眼,这玩应儿他们见过,在s省省城也有,只是当时他们谁都没当回事儿。

    髙听泉道:“这就是奖券,一块钱一张,买了开奖,下面那个‘一次开奖’,你掀开上面的纸,里面告诉你,‘一块钱’‘五块钱’‘一百块’还有‘谢谢您’;二次开奖,就是里面有数字,每过一段时间,报纸上就会登出中奖的号码数字,对的上,就可以去领钱。”

    一块钱一张卡,中了奖就得五百块,乍一听还真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不过里屋里的男人们都知道,这其实就是碰运气,一块钱买了,中奖就拿钱,不中奖就等于买了一张废纸,这奖券又不是国库券,又不能赚中间差价。

    髙听泉道:“不过,北京这边几乎家家户户都买了奖券,算是为亚运会做贡献,毕竟咱中国人自己的大事儿,没钱就大家都出一分力。”

    郑海洋在外面听着,虽然没看见那个奖券长什么样,但听那个意思,这个亚运会的基金奖券还挺像后来的“体育彩票”。

    外屋,琪琪也听到了里面大人的交谈声,她转头看向郑海洋道:“你要买奖券么?我也有呢,就是没奖,里面是‘谢谢您’。”

    郑海洋问道:“哪儿有得卖?”

    琪琪:“我妈邮电局就有啊,我明天带你去。”

    第二天,琪琪就带着郑海洋去了她妈妈的邮电局,不远,走十分钟就到了,琪琪和郑海洋一人一边牵着韩一,到了邮电局,直接找琪琪妈。

    琪琪妈看两个小孩子带着个小小孩子出来,乐了,把三个孩子带到卖奖券那边,刮刮郑海洋的小脸道:“洋洋,一块钱一张,你要买几张?”

    郑海洋淡定的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我要十张。”

    琪琪妈一挑眉,她本来以为孩子就带了一块两块凑热闹来了,没想到竟然还带了十块钱,十块钱可不是小钱啊。

    琪琪自己兜里从来没踹过十块钱这么大的大钱,看着郑海洋,不免羡慕起来,拉拉郑海洋的袖子,小声道:“你怎么有这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