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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杜娟眼里噙着泪花说:“他之所以承认这些,是想替那个真正的幕后指使者脱罪,因为真正的幕后真凶,是他的恋人。”

    范泽天瞧出了端倪,看着她问:“难道林穆想要保护的那个幕后真凶,就是你?”

    杜娟含泪点头,说:“是的。”

    杜娟跟林穆是大学校友,也是一对恋人,毕业后也一直相亲相爱。

    可是当林穆向父亲提出想请女友到家里来见见父母时,却被父亲粗暴拒绝,原因是这个女孩是乡下人,跟林家门不当户不对,如果让她做林家儿媳,会让别人笑话。

    林威龙命令儿子跟她分手,林穆不从,林威龙一怒之下,把他贬到公司最基层,让他去做内刊主编。

    杜娟无法光明正大的跟男友在一起,无奈之下,为了天天能见到恋人,只好应聘到林家当了一名女佣。

    后来林威龙发现了端倪,竟直接威胁她,叫她十天之内离开青阳市,永远不许再回来,否则就找黑道上的人做了她。

    正在杜娟欲哭无泪之际,正好听桂花嫂说了姜军寻子的故事,想到拐走姜军儿子的正好是一个泥瓦匠,而且林威龙正好也在中俄边境的满洲里呆过,于是她心生一条毒计,先用合成的照片和托人去四川找到姜军痴呆儿子的头发,让姜军确信林穆就是他苦苦寻找的儿子。

    然后再来告诉姜军说林穆如果认了他这个父亲,就会从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变成一个穷光蛋,不如让林威龙和林继宗父子一齐从世界上消失,这样他既报了仇,又可以帮助儿子夺得林家亿万家产,林穆对他心存感激,自然会认他这个父亲。

    姜军不知是计,为了儿子的幸福,也为了报这夺子之仇,竟然真的铤而走险以身试法。

    林威龙和林继宗一死,不但杜娟可以光明正大的跟林穆在一起,而且林家产业全部落入林穆手中,她以后做了林家大少奶奶,那也就是亿万富婆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谁知警方却忽然怀疑到了林穆身上。

    林穆被捕之后,一听警方说了杜娟在这个案子中的作用,就立即明白这事肯定跟杜娟脱不了干系。

    为了保护深爱的恋人,他挺身而出,将一切罪名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他知道姜军已经自杀身亡,所谓死无对证,警方也无法再找姜军去证实他的供词。

    听杜娟说到这里,范泽天心头之结豁然打开。

    他终于知道自己看卷宗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了。

    林穆在接受警方审讯时,一直沉着冷静,应对有序,为什么一听警方提到女佣杜娟的名字,他脸上的表情就起了微妙的变化,甚至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马上低头认罪呢?

    如果真如林娟所言,那他的这一变化,就说得通了。

    他看了杜娟一眼,沉默半晌,给助手文丽打了个电话,说这个案子还不能结案,现在有了新的线索,要重新调查。

    第6章 少女侦探(1)

    刑事侦查卷宗

    (正卷)

    案件名称:少年凶杀案

    案件编号:a53245281620120728

    犯罪嫌疑人姓名:xxx

    立案时间:2012.7.28

    结案时间:2012.9.20

    立卷单位:青阳市公安局

    1

    青阳一中高二(3)班女生范雪最近有点烦,因为她觉得她的男朋友好像不再喜欢自己了。

    范雪的男朋友叫常小春,是她的同班同学。

    今年18岁的常小春,身高一米八○,是一个长相帅气的阳光男孩。他不但学习成绩优异,而且酷爱体育运动,尤其喜欢打篮球。最让人羡慕的是他的家世。

    常小春的父亲名叫常光裕,是一位房地产商人,青阳市大半高档住宅楼都是他建的,身家已达数十亿。

    常小春虽是“高富帅”,却没有一丝纨绔之气,在学校颇受同学欢迎。

    高一下半学期,学校举行话剧比赛,范雪他们班排演了一部《孔雀东南飞》,常小春和范雪分演男女主角。结果两人将感情戏从戏里演到戏外,没多久就悄悄恋爱了。迫于校方压力,能趁着课余时间到学校后面的树林里拉拉手散散步,或者到学校外面的蓝调咖啡屋吃点东西,这一对少年男女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两人刚刚找到恋爱的感觉,学校就放暑假了。

    常小春除了假期的第一个星期给范雪打过一次电话外,就没再与她联系。

    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这实在是一个漫长的假期。

    这学期开学注册那天,范雪在走廊里碰见常小春,忘情地跑过去牵他的手。

    他却像是不认识她似的,甩开她的手,匆匆离去。

    范雪以为他是怕被老师看见,所以故意不理她。

    可是直到开学一个星期,两人虽然同在一个教室上课,常小春却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好像完全不认识她一样。

    范雪这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冒着被老师没收手机的危险,悄悄给常小春发了一条短信,约他放学后到学校后面的树林见面。

    傍晚两人见面后,范雪生气地问他暑假期间为什么不接她的电话?

    常小春神情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棵树,半晌无声。

    范雪急了,又问他开学这么久了,为什么不理她?

    常小春用脚将草地上的一颗石子踢得远远的,淡淡地反问她,我为什么要理你?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范雪气得脸色发白,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冷静下来的范雪这才感觉到,自打暑假开始,常小春身上似乎就起了某种奇怪的变化。

    先不说对她的态度日渐冷漠,就连他自己也变得表情忧郁,沉默寡言,常常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发愣,神情呆滞,目光空洞,别人叫他的名字也没有反应,好像他不是叫常小春一样。有一次经过篮球场,一名同学叫着他的名字将球扔给他,要是在以前,他会很高兴地接过球加入他们的队伍,但这一次他反应迟钝,让球砸到鼻血长流,一怒之下,居然和那个同学打了一架。

    事后范雪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常小春回答她四个字:不用你管。

    最出人意料的是,这学期第一次月考,一向成绩优异的常小春,居然考了个全班倒数第五名。全班哗然!

    放学时,范雪再次在楼梯口拦住他,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没什么事情发生。”

    常小春低垂着头,与她擦肩而过。但范雪分明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紧张和惊慌之色。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个暑假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个假期里,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他匆匆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范雪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2

    第二天下午,范雪翘了一节课,坐出租车来到了位于郊区青阳山下的青阳别墅小区。

    她知道常小春的家就住在这里。

    她还知道,在常小春七岁那年,他父母就离婚了,他一直跟着父亲过日子。后来父亲生意越做越大,常年在外面跑生意,他就一个人待在家里,家中只有一个叫刘婶的女佣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范雪决定先去问问刘婶。

    摁响门铃后,出来开门的是一个打扮朴素的中年妇女。

    范雪问:“您就是刘婶吧?”

    对方点点头,狐疑地上下打量她一眼,问她是谁?有什么事?

    范雪笑笑,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说:“我是常小春的同学。小春把一本复习资料落在家里了,刚好我有事路过附近,所以他托我回来帮他拿一下。”

    见刘婶仍用警惕的目光瞧着自己,她忙掏出自己的学生证给她看。

    刘婶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将她让进屋,把她带进常小春的书房。

    范雪胡乱找一下,最后拿起一本数学复习资料,像是松口气似的说终于找到了。

    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刘婶从冰箱里拿出饮料和西瓜,热情地招待她。

    范雪顺势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一边打量着屋里的布置一边装着漫不经心地问:“常叔叔——小春他爸爸,不常回家吧?”

    刘婶说:“是呢,他爸爸在外面忙生意,一年也难得回来几次,平时都是我和小春在家。小春上中学后,就在学校寄宿,双休日才回家一次,我平时也难得找个人说说话哩。”

    “常叔叔没有给小春找个新妈妈吗?”

    范雪问了一句。

    她心里想,也许小春的变化跟这个有关系吧。

    刘婶摇头说没有,他爸好像没有这个心思,而且小春也不同意他爸爸给他找新妈。

    范雪问:“为什么呢?”

    刘婶叹口气说:“唉,你不知道,在小春年纪还小的时候,他爸爸是个泥瓦匠,后来在城里承包工程赚了点钱,就全家搬到城里住。那时小春他爸生意刚刚起步,却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好上了。小春他妈一气之下就跟小春他爸离婚,带着小春的弟弟回了乡下老家。小春他爸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深感后悔,很快就和那个女人断绝关系,自己一个人带着小春过日子。而小春则一直希望爸爸妈妈能破镜重圆,希望自己能像小时候那样拥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所以也一直反对他爸找别的女人。”

    范雪见旁敲侧击问不出什么,干脆就直奔主题了:“刘婶,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小春跟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刘婶点头说:“那确实,他最近好像变得沉闷了许多,周末回家也不像以前一样出去玩,而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呆就是一整天。有时我敲门叫他出来吃饭,他还朝我发脾气呢。”

    范雪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刘婶想了一下说,大概是暑假的第二个星期吧。当时他说要去乡下看望他妈妈,在乡下待了两三天,回来之后,不但人晒黑了,性格也变了很多,有时候沉默寡言,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有时候却又脾气暴躁,对我大呼小叫,真像是换了一个人呢。

    范雪想了一下,问道:“是不是在乡下发生什么事情了?”

    刘婶说:“我也不知道,我一个下人,哪敢问他这么多。”

    范雪心想小春是从乡下妈妈家里回来之后性格才发生改变的,一定是他在乡下时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深受打击,所以才会变成这样。要想帮助小春,一定要先弄明白他在乡下到底遭遇了什么变故。

    她问刘婶知不知道小春他妈妈住在乡下哪里?

    刘婶说住在离城区一百多公里外的云峰镇云峰山下的云峰村。

    范雪记在心里,起身道别。

    3

    星期六下午,范雪背上背包,坐上了开往云峰镇的乡镇班车。

    抵达小镇车站时,已是下午三点。

    镇上没有去往云峰村的班车,她只好叫了一辆“摩的”,在乡间土路上颠簸了一个小时,才终于到达目的地。

    云峰村斜卧在云峰山下,村子不大,只有二三十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