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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节

      众人对我这个拖延大家逃生的家伙也是恨得牙痒痒,一听命令,却也放弃了逃走的机会,轰然应诺,朝着我全力围杀而来。

    我这一天奔波周折,到底还是有些疲惫了,应付一两人还好,这么多人一起冲将过来,而且都还是神池宫中的精锐高手,刀剑齐出,当下也是有些手忙脚乱,一不小心,胳膊和背上便各中了一剑,虽说我极限闪避了一下,并无大碍,但是伤口上火辣辣的疼痛和持续性的流血,却让我的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龙飞扬一瞧见我受了伤,当下也是哈哈大笑,一脸扭曲地怒喝道:“好,今日老子就杀了你,也算是够本了!”

    他在人群后面一直蓄势待发,一瞧见我受了伤,当下也是左脚一顿草地,整个人陡然之间变得格外高大起来,身上有熊熊的红光冒出,宛如火焰一般,他将这功法催到了极致,当下也是拨开众人,一剑朝着我的头顶斩来。

    这一击攻击有着恐怖的气势,我被左右的人给牵制着,根本就没有腾挪的空间,只有一剑平挡,结果感觉那剑上传递过来的力量宛如山岳碾压,顿时受不住了,朝着后面滚落而去。

    我朝着地上翻滚,那龙飞扬顿时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再出一剑,就想要将我给终结了。

    我浑身发寒,感觉自己有可能避不过这一剑,然而就在此时,却有一抹极速的刀光浮现,与龙飞扬重重拼了一记——铛!

    惊天的巨震响起,两相交击之下,就宛如凭空而起的飓风,周遭的人竟然被吹得往旁边跌倒而去,我翻滚回望,见到出手救援我的,却是叼着一根莫合烟的北疆王,但见这黑胖子手上提着一把巨大的斩马刀,用最粗犷、最暴力的方式,根本不管什么招式、身法,就是这般一刀一刀地往下剁,硬逼着龙飞扬与他硬碰硬。

    他这气势十分恐怖,龙飞扬但凡往旁边一退,北疆王顺手就是一刀,将龙家同党给剁成两截,这般凶悍的打法让龙飞扬有些吃不消,想要逃,结果被北疆王步步紧逼,想要拼,却根本拼不过蛮横无比的北疆王,一时间脸色变得铁青,想必在后悔自己为何不夺路而逃,为何要与我在这里纠缠不休。

    然而世界上终究还是没有后悔药的,北疆王一番疯狂砍杀之后,瞧着摇摇欲坠的龙飞扬,凛然说了一句话:“投降,还是死?”

    那龙飞扬瞧见这黑胖子,厉声说道:“你这个贫贱出身的小厮,当初不过就是……”

    北疆王才懒得听他絮絮叨叨这么一大堆黑历史,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看来你是选择死了,那么我就成全你吧!”

    这话说完,他再一刀,将龙飞扬的剑给直接斩断,顺便将那人从中间剖开。

    那场面十分恐怖,北疆王的力量大得出奇,这一刀从龙飞扬的头顶一直斩落到了裆下,宛若一道疾光,接着我敲过去的时候,却见到那人分成了两半,血浆飞溅而起。

    就在北疆王斩杀了龙飞扬的时候,跟上来的追兵也将其余党羽或擒或杀,能够陪同着龙在田逃入林中的,也只有两三人。

    北疆王斩完了人,回过神来,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拍着我的肩膀说道:“辛苦了!”

    我点了点头,还没说话,这时阿史那将军过来询问北疆王,问追不追,北疆王皱眉不语,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原先停留在林边的迦叶等人却从龙在田的那个方向跑了过来,疯狂地朝这边挥手:“兽潮,兽潮来袭!”

    第五十九章 我自挺身而出

    迦叶和他手下的几个兄弟,是被安排在密林旁边监视里面情况的,之前与我们在林中相遇。告诉了我们情况之后,我和天山神姬前往百丈冰窟去将神池宫宫主唤出,而他们依旧还是在这密林之中坚持着,此刻这边动静闹得这么大,他们都没有出现,我还以为他们遭遇到不测了,却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听到这话儿,阿史那将军箭步冲到跟前,然后冲着迦叶遥遥喊道:“到底怎么回事?”

    迦叶朝着后面指去,气喘吁吁地说道:“蛇窟、虎啸野和野人林中分别被人用手段给破开了口子,无数魔物从那裂缝中钻了过来,就在刚才,有人将它们朝着这边引了过来。将军,赶紧叫大家退回冰城中防御吧。我瞧见好几个恐怖的魔物,实在是……”

    他话音未落,却见一头沧澜巨虎从林子一跃而出,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这巨虎身长四米,额头之上居然长了七八只眼睛,上面泛着紫色邪恶的光芒,张开的大嘴之上尖牙森森,留着绿色的口涎,十分古怪。

    阿史那将军一脸震撼地说道:“天啊,这是十目虎?这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迦叶绝望地叫道:“那些狗日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修炼密林的空间裂缝给扩大了,要是我们抵不住这一波兽潮。神池宫只怕就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两人这般一说,跟着过来的追兵顿时就群情激奋起来,谁也没有想到那龙在田并不仅仅只是想要谋权篡位,在失败之后,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居然使出了这玉石俱焚的手段来,实在是太可恶了,那天山神池宫的宫主带着手下八大高手也赶到了我们身前来,却见林中不断传出了哨声,接着林子里竟然不断地蹿出了各种猛虎、雄狮、斑斓花豹、长嘴鳄鱼、十米长蛇、公猪、野熊和灰狼来。

    这些畜生与我们平日里所见的,又都有些区别。分明就不是此界的物种。

    我甚至瞧见了一头又高又壮的黑色公猪,居然跟当年我在安南境内与小观音初次相见之时的那黑亥一模一样。

    我想起来了,这些畜生的鲜血大都是蓝色的,而它们则来自于一个人类所陌生的领域。

    那个地方,有人称之为灵界,有人称之为深渊,总是就是一个将弱肉强食放大千百倍的世界,在那儿的兽类,普遍都有着远远超出此间同类的凶猛。

    瞧见这些无数飞跃而出的野兽与魔物,银姬宫主那绝美的脸庞之上皆是冰寒,冷冷地说道:“龙在田,你这个畜生!”

    尽管龙在田名义上还是她的丈夫,但是此时此刻,对于那个一手毁灭她麾下领地的男人。她心中已然燃起了滔天火焰,恨不得要将那家伙给抽筋剥皮。千刀万剐,不过她也晓得此时此刻,最重要的事情是维护好冰城不容有失,当下也是回头吩咐手下所有人,留一部分精锐在此阻击兽潮,而其余的人则返回冰城防守。

    经过极短的商议,银姬宫主留在了这儿,而神姬公主则带着修为稍微薄弱的一部分人离开。

    我因为实在是太过于疲惫了,所以也在撤退的序列中。

    我离开的时候,正好瞧见那十目虎一马当先,冲将到了人群里面来,而与其相接的,却正是刚刚斩杀了龙飞扬的北疆王。

    一个男人将潘多拉的魔盒给打开,而另外一个男人,则用自己的肩膀将这个崩坏的世界给撑了起来。

    北疆王霸气无比,拎着手中的巨大斩马刀,朝着那十目虎冲了过去。

    他用最霸道的方式,与这头凶猛畜生硬拼一记,一刀削断了那十目虎的前爪,再一刀,他跃到了那头沧澜猛虎的背脊之上,将这刀刃从猛虎柔弱的后颈处直接插入了脑髓里。

    那猛虎朝前冲了十几米,嗷呜一声凄厉悲鸣,这才不甘情愿地躺倒在地,身死魂消。

    然而十目虎只是这兽潮最前面的一波,随着大批的猛兽魔物从密林之中汹涌而出,负责抵挡的那些人立刻被这些兽潮给不断地分割,化作了巨浪之下,一个又一个的孤岛,风雨飘摇。

    我随着众人返回了冰城,刚刚走入城门,那大门立刻轰然关上,喧闹之中,我听到有人在叫我,回过头去,却见到先前被我差遣返城的小白狐儿出现在我的面前。

    瞧见她并无大碍,我心中欢喜,连忙问她到哪儿去了。

    小白狐儿告诉我,说她返回的时候,城门紧锁,不得不翻墙而入,与城内戒严的走马队还发成了冲突,后来终于找到了北疆王,将信息传达完后,就藏在了人群中,等待回林中找我。

    我正和小白狐儿叙着话,这时有一个白眉老儿过来找我,问我是不是陈公子。

    这话儿称呼得有些怪异,我认识这白眉老头,他就是神池宫中炼丹长老,药石狂人李大昂,拱手应了,一问方才得知是神姬公主差他过来找我的,我问什么事,结果这老儿塞给我一个瓷瓶,对我说道:“这里面的广陵金丹能够极快回气养体,一瓶总共十颗,公主让我带给你服用。”

    这个一颗洗髓小还金丹卖两百贝币的黑心商人,递给我的时候一阵肉痛,我瞧见他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晓得他口中的这广陵金丹绝对是比那洗髓小还金丹要珍贵许多倍,自然也不作推辞,接过来之后,将瓶塞起来,顿时闻到一阵馥韵悠长的药香,宛如凝脂入喉,赶忙抖落出几颗,晶莹剔透,碧绿如玉,正想一口服下,却听到旁边的白眉老儿李大昂心疼地叫道:“哎,别都吃了,这是金丹,不是花生米,一颗就管用!”

    我瞧见这药石狂人一副肉疼得直抽抽的表情,心里越发地畅快起来,放入口中一颗,其余的则毫不犹豫地倒回瓶中,然后收进了八宝囊。

    占了便宜的我喜滋滋,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感觉到一股药力从胃部陡然升起,凶猛程度让我都有些站不稳了,身子一晃,赶忙盘腿而坐,行那周天引气之法,过了好几分钟,方才将这股药力给转化了。

    等我睁开眼睛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几近枯竭的丹田气海之中,竟然又回复了充盈,蓬勃如初,似乎还有溢满而出的感觉。

    难怪那药石狂人如此肉疼,这广陵金丹如此神奇,根本就是让人满血复活,倘若是在激烈的拼杀之中,有这么一颗补充,无异于第二次生命。

    回复精气神的我从地上一跃而起,捏捏拳头,发出啪啪的声音来,小白狐儿似乎嗅到了什么,走到我跟前来,正要说些什么,而这时那迦叶队长找了过来,对我说道:“陈兄弟,公主让我过来跟你要宫主当年使用的银箫,你可曾带在身上?”

    我回头看向了小白狐儿,瞧见了我的眼神,尹悦不情不愿地从腰后抽出了银箫,递给我,噘着嘴巴说道:“那恶女人还没有给我除毒呢……”

    经历过了今天并肩而战的情谊,我自感与天山神姬之间亲近了许多,给小白狐儿解毒一事,已然不在话下,拍了怕她的肩膀,安慰两句,然后对迦叶说道:“神姬公主在哪,我拿过去给她。”

    “城头上呢。”迦叶一点儿也不介意,而是领着我朝着城头上面走去。

    在迦叶的带领下,我来到了城头,瞧见天山神姬被众人给围在当中,如众星捧月,举目朝着远处眺望而去,似乎在商议着什么,都没有顾得上我们的到来,倒是旁边的福灵豹瞧见了我,嗷呜了一声,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舔我的手掌。

    福灵豹一动,大家都转过了头来,被几个长老簇拥着的天山神姬越众而出,走到我跟前来说道:“你来得真好,我娘亲有些危险,此刻安抚那些发狂的兽潮,需要用这银箫,你给我,我送过去。”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却见留在湖畔处阻拦的几十人之中,北疆王和阿史那将军分成一拨,而银姬宫主旁边又分为一拨,这两拨人被汹涌而来的兽潮给分割,又各自为战,不少人已经葬身于野兽魔物之口,剩下的人且战且退,而那兽潮已然越过了阻击的人群,朝着冰城这边扑来。

    辽阔的湖畔上到处都是飞奔腾跃的兽类,十分恐怖。

    相比于往日的那种毫无存在感不同,经过今天的变故之后,此刻的神姬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当她一说起要亲自赴险之时,旁边立刻有长老反对,躬身说道:“不可,公主你看,那兽潮不止地面,还有好多蝙蝠、禽鸟在空中飞腾,倘若是伤到了你,那可不行!”

    众人纷纷反对,我也看出了迦叶队长为何见到我跟过来如此欢喜,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广陵金丹一给就是一瓶,我此刻也只能当仁不让,将递出的银箫又拿回来,口中说道:“既如此,我来走这一趟吧!”

    第六十章 箫声咽安魂殇

    我一言而出,颇合众人心意,唯独小白狐儿不乐意。噘着嘴说道:“哥哥,外面这么危险,你出去不就是送死么?”

    我摸着她的小脑袋,摇头笑着说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兽潮袭来,倘若大家都只为自己的人身安慰着想,还不如马上离开这里,逃到外面去。神姬公主,我去了,不过你可记得要给我妹妹解毒,好么?”

    天山神姬点头说道:“自当如此,辛苦你了。”

    得到她的点头,我心中无忧,又看向了旁边的福灵豹。朗声说道:“豹兄,我此番要去赴险,你可愿与我同行?”

    那福灵豹似乎能够听懂人语,根本用不着我使用那魔威之法,便一声嗷呜,将身体低伏在了我的跟前来,我跃上了这雪豹的背脊之上,朝着城头的各位拱手致意,然后不再停留,双腿一夹,那福灵豹引吭高喝一声,肉翅陡然展出,一个助跑。直接从墙头飞跃而下,朝着湖畔处的兽群之中滑翔而去。

    福灵豹一阵翱翔,下面的兽群蠕动,不断有弹跳力十分厉害的猛兽腾身飞起,伸爪来抓,不过我们在短暂的飞底之后,又开始拉升,朝着上面攀爬起来。

    福灵豹的速度很快,肉翅一阵拍打,很快就来到了银姬宫主的上空。前方有一大群的黑鸦瞧见我们,拍打着翅膀,纷纷扑来。

    这些黑鸦有着油黑的羽毛、坚硬如铁的鸟喙和利爪,每一个都有篮球那般大,无端凶猛,倘若是被这些扁毛畜生给缠住了,那肯定是十分难受的事情,不过骑在福灵豹上面的我却也有办法,双手结了一个印法,朝着前方虚拍而去,却是那深渊三法的魔威,带着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恐怖震慑,使得这些扁毛畜生“呱唧”一声,受惊一般地四散开去。

    不过这魔威虽说能够震慑群鸦。但是也引来了一只翼展五米的巨大岩鹰,在空中不断盘旋。似乎想要与这福灵豹一较高下。

    福灵豹素来高傲,眼中罕有能容之物,被那岩鹰不断挑衅,立刻跃跃欲试,想要与其交战,我赶忙叫它先将我放下去,免得被带着在空中极速转圈,弄得头晕目眩。

    在那岩鹰的刺激之下,福灵豹飞抵到了地面五米处,把背一拱,将我抛下之后,口中发出一声厉吼,便朝着天空的挑战者杀将过去。

    福灵豹和那五米岩鹰的天空霸主之争,到底谁是胜利者,这个我已然不再关心,从五米高空跳下的我找准了一个落脚点,却是一头浑身长满青苔的双角巨犀,携带着极大的重力势能,我重重地踩在了它宽阔的背脊之上,巨大的压力让这头畜生悲鸣一声,双脚跪倒在了地上,轰然倒下,而我则顺势冲到了银姬宫主之前,将怀里的银箫掏出,递到了她的面前来。

    尽管我们在城头看着危险,然而真正来到跟前,才发现这凶猛的兽潮对于顶级的高手来说,倒也造不成多大的伤害,虽说初期对于那些修为并不牢靠者算是一次清洗,但是稳住阵线之后,银姬宫主的身边,除了两位长老陪同神姬离开之外,其余的六人,倒也是各自结阵,牢牢地立在原地,并无死亡。

    然而虽说游刃有余,但是银姬宫主对于杀戮一事,并不热衷,此刻的她正皱着眉头与兽潮交锋呢,接过我递过来的银箫,鹅蛋般的脸上立刻流露出了极为复杂的神色,还下意识地朝着附近正在大开大阖的北疆王那边望了一眼。

    这银箫,是银姬宫主当年出外闯荡江湖时所用的成名武器,然而坊间传闻银姬宫主为情所苦,被人伏杀于岷山之中,兵器也随之丢失。

    传言终究是传言,当我真正来至神池宫时,方才晓得江湖人并不怎么了解的银姬宫主,她所拥有的实力到底有多可怕,这样的人,当年的事情未必如别人所说,但是这里面的变故肯定与北疆王有关,所以旧物重新回到手上,睹物思人,不由多了几分追忆往事的感慨。

    不过在这危急的战场之上,她倒也没有多少时间来缅怀过往,当下也是将那银箫在手中翻飞一下,接着把它竖立放在了唇间,开始吹将起来。

    银姬宫主在尸山血海之中傲然而立,白衣飘飘,宫装玉冠,那银箫抵于红唇之间,而六位长老自然是拱卫于左右,不让她受到任何打扰,接着我听到一缕幽幽的箫声从她口中传了出来。

    一开始这缕箫声凄清而婉转,在喧闹吵杂的战场之上被掩盖,罕有人能够听闻,这箫笛丝竹之音,毕竟不如战鼓浓烈,然而一阵腥风吹过,那箫声便乘风而起,夹杂着冰泉之气,忽如海浪层层推进,忽如雪花阵阵纷飞,忽如峡谷旋风卷过,急剧而上,忽如深夜银河静静流淌——如此一来,那箫声便扶摇直上,韵律自然,音律锤炼,沉声切响,掷地真作金石声。

    这韵律抑扬顿挫,法度森然,无一律荒率空泛,无一处逞才使气,左右共鸣,全场俨然。

    箫声清澈而激越,跌宕起伏,明明温婉的曲子,却给银姬宫主吹得博大深厚、意境开阔、气韵沉雄,又带有悲凉之气,让场中疯狂的气氛一下子就陷入了凝滞状态。

    而就在这箫声响彻湖畔之时,手持一把奇形斩马刀的北疆王突然慷慨高歌起来:“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这词简单,然而北疆王仿佛吟唱,低沉而悲凉,呜呜咽咽,如泣如诉,语句陡转之间,又有慷慨情怀,热血激越之时,两者相印,竟然使得整个湖畔战场浮现出了几许雄奇和悲凉之情来。

    一首《安魂殇》,一曲《箫声咽》,两者天衣无缝,胜过万千咒言,那些疯狂的猛兽魔物在这样的炁场笼罩下,终于逐渐地收敛起了暴戾的攻击性子,变得安静起来,虽然偶尔还会有一声嘶吼,但却是在响应着这曲子里面的悲凉。

    我站在那头死去的双角巨犀身上,被震撼地不能自已。

    一曲镇千军,那银箫在银姬宫主的手上,没想到会有这么恐怖的效果,竟然以一曲将成千上万的兽类屈服,不再凶恶。

    这除了银箫本身安魂迷幻的法器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值得我所深思的?

    我如有明悟,受益匪浅,听着银姬宫主一遍又一遍地吹着银箫,而北疆王那黑胖子则踏着拍子,用秦腔雅调的唱法,将词中悲凉之景一一述言,两人彼此呼应,一开始周遭依旧是一片厮杀,然而在这曲调吹了三遍之后,整个湖畔,却再无一处争端,遍地的猛兽都将爪子低伏,趴在草地上,仰头听着这安抚人心的曲调,杀戮不再,而冰城的方向,则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显然是在庆祝自家宫主的手段。

    然而一切都结束了吗?

    就在我满心欢喜的时候,却听到密林深处传来了一阵激昂的号角声,呜呜地传来,那些原本趋于平静的猛兽突然开始不安起来,张开爪牙,朝着旁边嘶吼,眼珠子里的凶光又重新浮现出来,瞧见这副场景,场中的人个个都是脸色一变,而平静吹着银箫的银姬宫主则突然发声道:“不好,林中有人在操纵兽类,挑唆战争,不将那些人除了,难有安宁!”

    她嘴唇在吹着银箫,这话语却是跟努尔一般,通过腹腔共鸣而出来的,声音不大,但是响彻全场,北疆王不再唱了,而是将长刀扛在肩膀上面,对这她说道:“龙在田勾结西方光明会,一击不得,便是玉石俱焚,倘若不能够阻止他们,将裂缝给封印住,只怕事情难了,我且去,将这事儿给办了!”

    银姬宫主没有瞧他,依旧吹着箫,不过过了两三秒,她却淡淡地说道:“密林很危险……”

    北疆王将嘴里的烟屁股丢在地上,恶狠狠地碾熄,没心没肺地说道:“我不怕!”

    银姬宫主突然说道:“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