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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奴_分节阅读_18

      说罢,殷子湮命门口的守卫叫那中年太监来领阿丑下去,阿丑一直想不明白,那人不过是断了他的腰带,想让他光了身,羞辱他打骂一顿,为何眼前的人会说什么恨不恨的呢?

    第二十四章

    天色暗夜,宫灯照明,阿丑跟着那中年太监到了一处宫苑,宫苑里静静的,似无人居住一般。

    “你在此歇下吧!殿下既吩咐过了,也不会委屈了你。过两日你出宫去,也还有赏你的东西。”中年太监领着阿丑进了屋去,点了灯芯照明,回身对着阿丑道。

    阿丑应声着,只听着太监的话,他说什么,阿丑就应什么。

    “这座宫苑虽无人看守,你也不可随意走动,若被侍卫当了刺客小贼,挨顿打是小事,上了刑可难活命了。”中年太监提着宫灯走到门边,继续说着,见了阿丑小心地应声,满意地点了点头。

    阿丑送着那太监出门去,这宫苑里虽有宫灯照着,可这时站在门口,瞧了正前方离此处的远的宫殿,这小小的宫苑就显得黯然冷清了。

    “那处儿是明亮好看了些,可不是你等小奴能想的,远远瞧了就好,别动了什么心思。这可不是寻常百姓都能进的地儿,你自个儿好生谨记着,可别犯了什么事。过几日出了宫去,拿着殿下赏赐的东西,够你用一辈子了。”中年太监只当阿丑是个贪念荣华钱财的小奴,这刻见阿丑盯着灯火辉煌的宫殿瞧,一时就冷了脸。

    “小的谨记着公公的话。”阿丑赶忙收回了眼,回了话。

    “记着便是好了,那处儿可是东宫,自然好看着了。”中年太监冷冷说道,瞥了一眼阿丑的面,心下还是觉得这奴是丑的。他若不是救得殿下,岂会进得这皇宫里来?

    那中年太监走后,阿丑也没敢随意走动,就是站在门口望着远处的宫殿。那灯火明丽着的宫楼,点点星火散着,照了四处,一眼望去就是明晃晃的。在这夜色里,夺人眼球,显眼得很。

    相比自己身处的宫殿,那儿真是耀眼得多了。

    方才那公公说那处儿是东宫,可不是太子的宫殿么?太子妃也住了那儿,他同三少爷前些日子还得进去过,白日里那宫殿就是美的,到了夜里还是美的。

    太子妃在宫里过的是神仙般的日子了,是想着福的,在府里时人多都说进宫是想享福的,那日他和三少爷一同来了,心里也就觉着那些话是真的了。现在又见了东宫,更是觉着人多说着的话,没有哄人的。

    阿丑站在门口,凝视远处,轻微的凉风袭来,伴着淡淡的花香,这香味他是熟识的,那人的身上也有这般香味,阿丑可记得的。

    想着那人,阿丑渐渐转了眼,关上门回屋了,也不看那远处的华美宫殿了。

    阿丑从来没有住过好屋子,也没有睡过一张好床,幼时跟着爹一处住,睡的也是冷冰冰的硬木板。后来他签了奴契,是夏府的奴了,住的自然是多人的屋子,也是硬木板的床。说是床,也不过是几张木板拼凑着搭了,将就着睡觉罢了。

    他们这些常年干活的奴,皮粗肉厚,睡惯了硬木板,叫他一下子躺在这铺了柔软丝褥的榻上,他可是闭不着眼的。

    这褥子像水一样滑,软软柔柔的,上面绣了精致的花,色彩明丽着,就像鲜活的一般,好看极了。阿丑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还凑近闻了闻,有着微淡的檀香味。阿丑四处晃了眼,就见桌上放着小巧的熏笼,那细缕的烟正袅袅飘绕,那香味就是从那熏笼里散发出来的了。

    这褥子被子也是被熏香过的,不然正是这般好闻呢?

    屋里越是精美华贵,阿丑越是觉得他不该呆了这里,生怕弄脏弄坏了什么,这么好看金贵的东西,可不能坏了。

    阿丑从床上起身,往了椅上坐去,就想着在这椅上将就一夜,反正他是睡惯了冰凉的硬木,叫他睡了软香的床榻,他难闭着眼。

    隔日,阿丑在冰冷的椅上醒来,还没起身,门外就有娇柔女声响起,问着阿丑起身没有。

    阿丑本还迷糊着,听了这声音,脑子立刻清醒了,这不是昨夜为他送饭的宫人么?

    他现在想起这是在皇宫了,急忙朝外说着,下一刻门就被推开了。

    那宫女见他从椅上起来,掩了娇面轻笑,端了水盆过去,阿丑一见她手里端的东西,立马过去接在手里。

    那宫女却说了是穆公公吩咐过了,伺候阿丑梳洗来着,阿丑一听,就不让她拿白巾子了。他不过是个奴,也就是伺候人的,现在要别人来伺候他,他怎习惯得了?

    白日梦他是不敢做的,登天的想法更不敢想了,就是此刻在这皇宫过了一夜,也是像在梦中一般。

    娇柔的宫女见了他这般,只轻轻笑了,把帕子递在他手里,说是去端早饭来,叫他梳洗好了就等着,可别乱走动。

    阿丑应着声,梳洗好了也没乱走动,等那娇美宫女端着吃食来,看阿丑是梳洗好了,就是还穿着那身皱巴巴的粗布衣裳。

    “已备好了衣裳在此,你怎不换了?要是让别人撞见你这模样,还不说我们宫里尽出些难看的奴了。”宫女也是听着太监总管的吩咐做事,没做好事可是要受罚的。

    “姑娘……这衣裳是好的……可是……”阿丑看着放在一边的衣物,那是他没穿过的料子,好着呢!就是他怕穿着弄脏了。

    “可是什么?你不穿了它,上头若罚了我,你可看得过去?”那宫女拿过衣裳就塞进他怀里,接着又道:“你先去洗洗身,再穿了,后屋有洗身的地儿。”

    阿丑推脱不了,又怕她真会受了罚,便遵着她的话去做了。

    等他穿好衣裳出来,那宫女打量了他一眼,朱唇弯了笑,“着了好衣,倒是有神儿了……”

    阿丑穿的不过是样式简单的素衣,就是料子好得很,精致着呢!

    他本就生了副好身形,这下着了好衣,显了挺拔俊身,修长而高大,透着冷硬刚强。阿丑是浑身都变了样,若不看那张脸,就是个英挺的少年郎了。

    “有神儿倒是有神儿……就是这脸……”宫女眼里似乎在叹息着,阿丑也不在意,就是笑了笑,他晓得这宫女不是真嫌恶他的,她虽说着那些话,可还是同那些真正厌恶他的人还是不一样的。

    他生得丑,这么些年来受得多了冷眼嫌恶,挨得多了羞辱打罚,也没怎么的。只要好好活着,记着爹的话,便不想什么了。

    爹不是说过活着才是好的么?活着才是什么都有了,才是个人,没命可是什么都见不到了。

    第二十五章

    阿丑在皇宫也没呆几日,就过了两夜,今日穆公公来了宫苑,说是阿丑可以出宫去了。阿丑觉着这皇宫美则美,舒适倒是舒适,可他就是呆不惯。他心想了,自己是奴,过惯了伺候人的日子,叫他歇着他倒舒坦不起来了。

    穆公公来时带了许多值钱的金银,不仅如此还有现银备着,阿丑望着这些东西,心里不知如何是好。他没见过这么多值钱的东西,也不敢真的接了,他不过是个奴,也用不着这么多钱财。

    “这些是殿下赏你的,你且拿着出宫去,日后在宫外遇着殿下,也得装了不认得。”穆公公让人把东西拿到阿丑面前,见阿丑的眼盯着那堆东西不放,心下立即厌恶他几分。

    其实他哪里清楚阿丑想的是什么,只当阿丑是个贪念钱财的小奴罢了!

    “这些东西……还请殿下收回吧!”不是他不想要,而是他不敢要,他就是个小奴,一辈子伺候人的。他得了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又怕再招什么祸,惹什么事,他只想安稳地过活,要这么多金银珠宝,他能藏得住么?只怕到时惹了什么不该的。所以,这东西也是他要不起的。

    “你是嫌着殿下赏得少了?”穆公公冷着眼,撇着阿丑,接着又道:“你也不过是个身份低下的小奴,若不是你救得殿下,谁人理会你?现下赏你这些是殿下的意思,你若不知好歹,有你好受的!”

    “这些……不是小的能拿的……”阿丑见穆公公冷着眼色,话语间也是不屑鄙夷,晓得这位公公的意思,这位公公当他是个不知好歹的奴,妄想有别的心思。

    阿丑哪里敢有什么心思,就他那不太好使的脑子,有什么心思也得别人一眼瞧尽了,还能动什么歪脑子?

    “殿下也说了,你若嫌得少了,便再多赏你些,你拿得走就跟着来。”那穆公公冷声说着,转了头去,也不看阿丑了,就往门外走去。

    阿丑不知哪里得罪他了,这些东西确实是不敢拿的,他不是嫌得少了,是根本没想要拿走。

    “你还不跟着来!还等着人给你送到跟前儿去?”身后没人跟来,穆公公转了身,看着阿丑还在原地站着,面上又多了几分厌恶之意。

    阿丑只得跟上去,到了穆公公的跟前,阿丑抬眼说了一句,这更是令那穆公公恼怒了,只差没叫人把阿丑扔出宫去算了。

    “你说要见殿下?你这小奴记不住自个儿的身份了?那三殿下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别说外头要见三殿下的人多了去了,就宫里也只有几人得见他,三殿下可不比别的公主殿下们。这宫里除了太子,就属殿下得宠,等殿下年满十五,那是要封王的………”说着说着,穆公公停了话,转眼就望了远处的东宫,随即平静了面色,对着阿丑道:“带你去也罢!你想见殿下,可不晓得殿下见不见你。他若不见你,你便不能这般不知好歹了,接了殿下赏的东西就出宫去吧!”

    阿丑连句话都没来得及回,穆公公说完就转了身抬腿走人,阿丑也只得跟在他身后,想着那人会不会见他呢?真是不见他,那这些东西要接了拿走么?

    来到三皇子的寝宫,穆公公先进去通报了一声,再出来时面上带着点笑意,少了那么点冷色厌恶了。

    这会儿天还尚早,三皇子还没起身,穆公公同阿丑说,让他进去就在外间等着,别乱瞧乱走动,规矩着点,唯恐阿丑会惹了三皇子不高兴。

    言罢,穆公公领着阿丑进去了。

    也不过等着一刻钟,那人就出现在阿丑的眼中了,似乎是刚醒不久,华衣披着身,腰带松松地系着,敞开的衣襟里还露出优美的颈子,锁骨下的白腻一片只遮了一半,如绸缎般丝滑的乌发散了肩颈,懒懒垂着滑动。

    他来了阿丑眼前,离得近了,阿丑只见了那眸里带着些慵懒,冰白如玉的脸上神情淡淡的,没什么精神,只有那唇殷红如血,还有些微肿,但艳丽得极致。

    阿丑见了他是想看又不敢看,随即朝那人行礼,掩了面色的不适。

    待他抬眼之时,才见了那人身后还跟着个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身形纤长,姿态美艳,面容美如月,眉间透着一股媚色,那少年也是没穿好衣,随便披了外衫。他见阿丑望他,唇边带着轻柔淡笑,似在回着阿丑,阿丑一见,就低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