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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粱一梦

      我加快脚步往寝室赶,还没有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摔东西砸桌椅板凳的声音,门口围了一圈的同学,看到我过来,更是加紧脚步,快速朝我走来。

    “小忧,你可算回来了。你们屋里不知道怎么了,王艳好像还在里面,不过她死活不给我们开门,我们就是想进去帮忙,也进不去。”班长把我拉到门边,“你再不回来,我都要下去叫宿管阿姨上来,让她用钥匙开门了。”

    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随便搪塞了句。“应该没出什么事吧,昨天王艳和陈诺吵了一架,她现在许是发脾气在砸东西,我进去劝劝就好。”

    我干笑着,心虚极了。

    “原来是这样。”幸亏她们没有多想,竟然相信了我的说辞。我拿出钥匙把门打开,只开了一个小道,够我自己进去,之后我重重地把门关上反锁,扯着嗓子让外面的人散了,不要担心。

    做完这些,我才长长地松了口气,稍微打量了下已经面目全非的寝室。

    桌椅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四张床都被翻得乱七八糟,王艳呆若木鸡地站在自己的床上,眼神呆滞地看着墙壁,似乎都没有意识到寝室里多了个人。

    元方见我回来,小跑着蹿上我的肩膀,压低声音说,“小忧,我的祖宗,你可算回来了。你让我看住王艳,可是我看不住她,她……好像中邪了。”

    他似乎比之前稍微出息了些,虽然还是没有帮上忙,不过换做以前早跑得连影子都没有了,怎么可能还呆在原地,给我汇报王艳的情况?我听着元方的抱怨,稍微看了王艳一眼。

    “她不是中邪了,是被人下了蛊毒。”我长长地出了口浊气,把元方从我的肩头扯了下来,“陈诺身上也被下了蛊毒,她刚才还攻击我。只可惜她中蛊太深,我只能一把火将她和蛊虫一起烧了。”

    我没敢看陈诺在业火中消亡,只听到她撕心裂肺的惨叫,还有她最后自嘲的话语。

    “夏忧,我要谢谢你,这样也好,我就不用成为神的祭品,我也不希望村子风调雨顺!”

    …………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元方急得不行,我看了一眼唐乐的桌子,她平时抽烟,桌子上放着两打火机,旁边就有一沓上课用的复习资料,属于可燃物。

    我没有回答元方的提问,快步走到唐乐的桌前,直接用打火机点燃那沓复习资料,然后朝王艳扔了过去!

    她的身子被蛊虫控制,看到大火竟然不躲,还朝我扑了过来!

    我眼疾手快地,顺手捡了几张符咒,干脆贴在她的身上、脸上……

    王艳被我贴了一身的符咒,身子总算安分下来,更为难得的是,她的眼睛恢复清明,恢复了意识。虽然身子僵硬着不能行动,不过惊慌失措地看着我,“夏忧,你在做什么,我……我怎么了?”

    她醒了很好,但是要我解释实在太难,只能挑着重点的说,“你之前吃过后门面馆的面,面里面有蛊虫,它们就在你的身体里,只有放火可以把它们逼出来。”

    “蛊虫?”王艳似懂非懂地看着我,不过苦涩地摇了摇头,“所以,我的腿也是假的。那个老奶奶根本不能让我实现愿望?”

    她盼着自己可以如正常人一般行走,不用再承受歧视的目光,也以为遇到老人是天见可怜,多年的夙愿总算可以实现。可惜可笑的是,这只不过是黄粱一梦。

    而今,梦醒了。

    我苦笑着点头,王艳自己已经悟了,我也没有继续往下说。

    她站在原地,任由着蛊虫从她的嘴里爬出。

    起先是一只,后来是黑压压的一群。

    她身子再支撑不住,竟然跪在地上,哇地吐了起来,更多的蛊虫爬了出来,往窗户那边爬!

    “元方,给我把窗户关严实了!还有,你堵住门口,不许它们出去!”我清楚这些蛊虫倘若逃了,不只是放虎归山那么简单,甚至还会打草惊蛇,惊动到那个在背后操纵一切的老人。

    我似乎又看到他举着汤勺,尝着锅里的高汤。原本白皙的骨头汤,竟然变得浑浊不堪,里面漂浮着也不再是棒子骨,而是一只又一只殷红的鬼爪,它们漂浮着,把一口锅染红。

    可是老人浑然不知,还是自顾自地喝着汤,一口又一口。

    甚至,还往里面下了碗面,然后端了出去。

    …………

    我摇晃了下脑袋,燃起地狱业火驱赶蛊虫,把蛊虫烧成了灰。

    王艳瘫软地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已经被烧成了灰烬的蛊虫。她似乎经历了一场大病,身子较刚才清瘦了不少,面色惨白若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喃喃低语。

    “我就知道,我早该知道的。”

    有两只蛊虫逃了出去,我拉上元方干脆去追。王艳也想跟上来,她站起身子,往前走趔趄了两步,然后停了下来……

    我回头看了眼王艳,怔怔地望了她眼。

    王艳苦笑着看我,不过长长叹了口气。

    “我又和以前一样。”

    她是在强颜欢笑,但是掩饰不住心里浓烈的失落。我心虚地看了王艳一眼,不过顾不上她,赶忙朝外追去……

    我一路小跑出了宿舍楼,元方落在我的肩头。

    “小忧,我怎么觉得你比以前厉害了呢?”他嘟囔着嘴,竟然夸了我一句,“你竟然知道蛊虫怕火,而且连地狱业火都能招出来。”

    我扔给元方一抹白眼,一边赶路一边给他解释,“地狱业火是卫飏的,他说我从来不会消停,所以去地府的时候,教了我怎么唤出业火,不过我还是有些不大熟练,需要多加练习;至于蛊虫,我听奶奶说过,知道它们最怕火。”

    元方听到这,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

    “看来覃朝雪,还是会教你些有用的东西。”他嘟囔着嘴,如是说。我一下就听出了他对奶奶积攒了诸多不满,不过懒得拆穿,只是低低喃喃了句,“我是要给她说句谢谢,最好还能当面。”

    我也不只要说谢谢,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

    不止有我的,我还要问奶奶,她是否真的把梁姣以为祭品,召回了老冥主,让它继续以巨蟒的模样,活在我的身体里?

    我,越来越不懂奶奶,越来越不知道她真正的打算。

    “还是不要当面了吧。”元方小心翼翼的说,“冥主大人一直非常排斥小忧和覃朝雪太过密切的联系,我怕她会生气。”

    元方说完,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权当自己什么都没有说。

    它是胆小鬼,不敢嚼冥主的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