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杀是放，那都是全凭北冥封的一时心情。楚芸清这会儿就算担忧也无济于事，再加上现在是在青州城。就算北冥封再怎么想杀她，他也不至愚蠢的直接在这动手。

    就算他想要动手，只符钰与徐潇也不会同意。一个是青州府尹，另一个还是个大将军，虽然也不把巴望着他们会替自己报仇。不过眼下，北冥封也并没有非杀她不可的理由。所以，楚芸清这会儿，也并没有害怕与担忧的需要。

    楚芸清不说话，北冥封也安静了一阵。身下的马车继续摇摇晃晃的走着，颠簸得车里的人有些昏昏欲睡。

    疲惫不堪的楚芸清强撑着身子，身体靠着车壁，一双眼睁睁合合的

    “听符钰说，天道教的事情你也有所了解了？”楚芸清正要神游太虚，突地耳边又传来北冥封的声音。

    她身子猛的一颤，有些昏沉的脑子隔了半晌，才隐隐反应过来。刚刚她似乎听到了‘天道教’三个字。

    “王爷也在查天道教？”楚芸清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有些休钝的脑子变得清醒些。

    “……”北冥封只是静静看着楚芸清，没有回答她的话，也没有任何的其他反应。

    “听符将军说，天道教还与朝堂有所牵连。王爷此次出行，路上也应是艰险重重，并不好过吧！”提及天道教，其实楚芸清也是有些好奇的。可她好奇归好奇，也不会贸然的就将自己给搭了进去。

    “国师年迈，现已甚少掺入国事。除去每日陪着皇上研习道法的时间外，多是一人闭门参道。现今之下，天道教大多交由其义子在打理。”北冥封也不避忌，直接将现下天道教的情况与楚芸清说了。

    “额……”面对他这般直白的解说，楚芸清愣了一下。她从未想过，在她意识里那般神秘的天道教背景，竟然在北冥封口中，这般轻易的就了解了。

    “王、王爷！你同我说这些……”虽然多了解些事情并没什么坏处，可楚芸清却不认为，北冥封会那么好心的主动替她解答疑惑，给她提供情报。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特别是像北冥封这种，在权力窝里长大的孩子，不主动算计人已经算好了！哪里会无条件的，还主动给人提供便利的？想想这后面，肯定是还有什么是没说完的！

    “符钰说你对天道教很感兴趣，本王不过是……稍稍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而已！”北冥封伸手理了理头发，自若的从车板上站了起来，在楚芸清身侧坐了下来。

    一声整齐好看的衣衫，被他在地上那么一折腾，此时凌乱得让人有些遐想。

    ‘你会这么好心？那就不是你北冥封的性子！’楚芸清嫌恶的瞥了北冥封一眼，心里暗暗腹诽。

    心中虽然不认为北冥封有这么好心，可明面上楚芸清却不能说。她咧嘴笑了笑，朝北冥封露出一个自认为还算和善的笑容，随而又甜甜的开口应了一声：“如此……那真是要感谢王爷的告知了！只是……都说知道得越多，可能死得越快。既然是牵扯朝堂的事，我一个小女子，还是尽量不要知道得好。”

    “你倒是清楚得很，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北冥封清浅一笑，眼神颇有深意的看着楚芸清。

    “要管闲事也该考量考量自己的能力和安危，什么能问什么不能碰，我心中还是清楚的！”楚芸清长长叹了口气，脸上笑容变得清浅而又带着一丝怅然。

    “你若真的知晓，那便不该在这了！”北冥封低低说了一声，说得十分迅速。

    楚芸清没有听清楚，皱了眉头疑惑的看着北冥封问：“什么？”

    摇了摇头，北冥封突地又问：“真的已经想清楚了吗？”

    “王爷是指哪一件事？”这下轮到楚芸清不解了。

    “决定不回金陵城，不同本王回王府了吗？”北冥封嘴角敛着一丝浅笑，坐在楚芸清身边，神情却是份外的温柔。

    面对着这样温柔俊美的帅哥，要说出拒绝的话，还真是有些难的。可楚芸清也十分清楚，自己一时混了头脑答应了的话，后面所要面临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枯燥又充满危机。

    “嗯！”楚芸清点了点头，十分坦诚的看着北冥封道：“若这是王爷给我的选择机会，那这只会是我唯一的答案！现在是这个答案，以后……也会一直是这个答案！”

    “你……”北冥封气闷，抿嘴恼怒的凝了楚芸清一眼，咬牙冷笑了一声，故作无谓道：“本王随意你！既是你做的选择，纵使哪一天你在外饿死，也休想再回来！”

    “王爷放心！既然是自己的决定，不管结果是好是坏，我都不会后悔的！”相对于北冥封的气愤，楚芸清却显得平淡很多。

    “……”北冥封抬眸气闷的看着楚芸清，没有再开口多言。

    外面天色逐渐暗淡，等楚芸清与北冥封从城门出去时，整个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徐桢替楚芸清与北冥封燃了烛灯，昏黄的灯光驱散了些阴冷的寒气。

    北冥封不言，楚芸清也就乖乖的坐着，两人甚是安静，安静得整个黑夜似乎都变得更加清冷了。

    ‘咕噜噜……’突的一声响，将马车里的安静给破坏了。

    楚芸清和北冥封两人都是一愣，纷纷垂眸看向了楚芸清那不安分的肚子上。

    伸手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楚芸清也没看北冥封，转身朝外边的徐桢朗声问道：“徐大哥！我们还有多久到啊？”

    外面被点名的徐桢僵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就听马车里传来北冥封沉沉的声音。“路上积雪虽已叫人清理，可夜路难行。按这进度……去到东岳寺，也约莫要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楚芸清拧眉惊呼，暗中想了想。想着这古人的半个时辰，应该就是相当于一个小时了吧！她这一整天的，除了出来的时候吃了点东西，肚子里都是空空的。之前心里一直有事，现在等闲下来了，才惊觉自己真的是饿得要前胸贴后背了。

    “怎么？去了徐府……徐大人没设宴款待一番吗？”北冥封轻轻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满面倦容与苦闷的楚芸清。

    楚芸清嘴角抽了抽，实在是不愿与北冥封说徐府的事情。

    紧紧抿着嘴瞥了北冥封一眼，没有说多余的话，楚芸清双眼直直看着马车里挂着的烛灯。脑中不禁又想起，小时候看的《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现下她似乎和那个小女孩的处境有些相像，同样是又冷又饿。

    或许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她是坐在马车里。而那小女孩，却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在雪地里吧！

    马车继续前行着，肚子又‘咕噜噜’的不安分的叫嚣着。

    “烦死了……”伸手又摸了摸肚子，楚芸清低声抱怨着。人也只有在肚子饿的时候，才知那食物是有多么的美好。

    ‘咕噜噜’

    ‘咕噜噜’

    ‘咕噜噜’

    ……

    外边夜黑风高，车内灯影摇曳。耳边不时传来的肚子的叫嚣声，扰得楚芸清不厌其烦。最后终是隐忍不住，咬牙狠狠嗤了一声，侧头看向北冥封。“王……”

    楚芸清才刚说出一个字，就听北冥封满面笑颜的看着她，问：“芸儿……可是要改变主意了？”

    “额……”楚芸清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应是在说之前的事情。他的意思，应是她若要从他这要吃的，就是要改变主意同他回王府吧！毕竟他刚刚就说过，她若执意要留在外面，那么就算她饿死了他也不会管。

    “算了！”讪讪的将要说出的话又给噎了回去，楚芸清摆了摆手，正襟坐好没再开口。

    北冥封看着楚芸清退缩的模样，心中不禁又隐隐燃起了一阵怒火。他从不知道，自己这王府什么时候，竟然还变成他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想要开口问问她，就真的那么厌恶他，就真的那么不愿回到他身边吗？

    可想起她先前多次坚决的态度，所有想要再次确定的话，又都生生卡在了喉咙口，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可是堂堂北冥的王爷，不知道有多少女人都相反设法的想要入他的法眼，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又何须在意一个，他曾经弃了的女人呢？

    “呼……”暗暗长长的吐了口气，面上恢复成平日那不羁孤冷的模样。心中虽是说服了自己，最后却还是莫名的开口，解释道：“早上准备的膳食都已丢食殆尽，车上并无可食之物。”

    “王爷刚刚说，我们是要去东岳寺？可是在杨府发现了什么？王爷就这么过去，就不怕东岳寺有什么危险吗？”并不想在自己肚子饿的问题上纠结太久，楚芸清将话题一下又引回到了东岳寺上。

    北冥封不会无缘无故的就跑去东岳寺，楚芸清想着，这北冥封此次前来青州，目的怕也并不仅仅是在杨府，怕还有其他的目的，只是她并不知道。

    “怎么……徐大人没有告诉你吗？”北冥封微微挑眉，故作惊讶的看着楚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