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秦弼扫了乐令一眼,傲然答道:“叔祖放心,我等必能进入罗浮。”
三人告别了那族中修士,转身向罗浮山门走去。门外有一片方圆数亩的平坦广场,十来名筑基期修士在那里负责登记。有这些高阶修士威摄,前来报名的人都安份守己,按着次序报上身份来历,并接受资质测试,能通过者便可各领一块牌子,进入山门。
轮到乐令登记时,他心底最后一丝怨恨都已被紧紧压制,从容答道:“我叫秦朗,是黄曾州秦家的修士。”
这里是罗浮,是他仇人的根基,还有合道期道君坐镇,绝非只有几个金丹宗师的秦家可比。从此以后他必须暂捺杀身之恨,只做一个普通的罗浮弟子,直到——直到他有能力杀死秦休与云铮二人,将这座罗浮山踏在脚下!
那个负责登记的弟子听到他的名字后,和蔼的笑道:“你也是秦真人家中后辈吧?”又问了他的年纪、所修功法,问罢后便拿出一面两面皆是镜面的小镜,在他身上照了一照。
一侧镜面上霎时绽放出淡淡光芒,那人查看一番镜中图像,沉吟道:“根骨中上。十五岁扣开玄关,悟性应当极佳,但体内精元如此之少……综合看来,资质只能算中等。”
他说得算还客气了。以他看来,这个秦朗体内精元如此之少,又能在这样年纪步入仙门,必定是家中长辈以秘法强行催开玄关祖窍,自身修为甚至资质都是不足论的。
但秦家是黄曾州有数的世家,山上又有位元神真人坐镇,他也不好得罪,便递给乐令一块通体乌黑的牌子:“你拿着这牌子入山门便可,中途不可丢失,否则就算失去资格。”
乐令收下牌子,向那修士道过谢,便大步向前走去。同来那两人正在山门处等候,见他过去,秦昱便含笑邀他同行,秦弼则只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身当先向前走去。
三人进门时,山门内已有许多人聚在一片空场等候。辰时过后,便有罗浮弟子宣布法会正式开始,并带领众人向不远处一座半插在云间的青碧山峰走去。峰前有一条直插云端的宽阔石阶路嵌在山体之中,路上云笼雾遮,两旁有山松清泉、林鸟争鸣,一派仙家景致。
那筑基修士吩咐众人拿出令牌握在手中,朗声宣布:“这条路就是考验你们的第一道关卡,问道山关。此路会在前方分为几条岔路,至于选择哪条继续攀爬,你们所持的令牌上会按各人的功法特质做出提示。但也可不理会提示,依本心而行。”
那修士说罢,便叫众人排成一列依序登山。后方之人只能看到那些先行者几步便没入云中,艰难地步步上攀;而细看却发现,先前所看到的那些身影似幻似真,仿佛只是一层云气的投影,一望便知是设下了阵法。
当真踏上这条路时,乐令才发现,这路上阵法比他想的还要高明些。只走了十几步,他整个人便陷入一片虚云之中,看不到四周景致和同行之人,甚至脑中对地形的记忆也渐渐消失,不知自己方才是从何方走来。
他试着向前走了一步,却发现脚下已不再是石阶,反而绵软得如同踩在云朵上。自那层层云雾间,慢慢显化出六扇门,上面各写着“性”“命”“法”“术”“机”“缘”六字。而这六扇门浮现同时,他脑海中忽然回荡着一句平平淡淡的问话:“大道之途,当以何为重?”
若要追寻大道,本来就该选择完善的功法,性命兼修。而道途中纷争极多,欲从各类斗法中求胜、求生,就要不断提高境界、提高实力,佐以各类仙术辅助,更要抓住成道机缘……这六道门中,无论哪一道所代表之物都极为重要,该如何选择。
掌中黑色令牌忽然泛起阵阵温热,乐令拿起看时,其上却是浮现出几个金字,组成一句话:“力不足恃,可以术求之。”
不错,道无术不行。他眼下功力不足,内元虚空,的确该多学些术法,才好在斗法中压制众人。或者还可以用术法弥补修为……
乐令心头一震,蓦然清醒过来——方才他险些便被令牌上的提示所惑,错将术法当作道途中最重要的一点。亏得他久经心魔磨炼,才一做出这种不合他真正意志的选择,心头就立生警兆,发现此处阵法能蒙蔽他的灵台。
既然设阵之人有意蒙蔽入阵者的心神,那这一关考验的应当是心性。不只心性,还有对大道的理解。这些门既然是对弟子心性的考验,那么哪一道都不选,应当也是一种选择。
成与不成,且赌上一回!
他缓缓环顾眼前六道门,却不肯踏出一步,而是朗声答道:“只修性,不修命,万劫阴灵难入圣;只修命,不修性,寿同天地一愚夫。至于法术机缘,只是寻道途中的辅助,以此求道,皆是走入了歧途。修士求道,唯当以大道为本,其余之物皆不可相提并论。这六道门,都不是我要走的路!”
四下一片寂静。乐令仍静静站在原地等待,又等了半柱香工夫,眼前六道门齐齐化作虚影,四周云散雾收,现出一条与之前那条道完全不同的小径。路上没有遮蔽眼目的浮云,阳光直照到细细石阶上,一草一木都更鲜活生动,微风中甚至能闻到湿润的泥土气息。
这不是之前那条路,可这是他唯一能走的路,也是他唯一要走的路。乐令将那块令牌放入袖中,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山路,一步步走了上去。
守在这顶峰上的是一名气度雍容、神色沉静的罗浮弟子,正盘坐在一株松树下擦拭飞剑。见乐令登到峰顶,便取了他的令牌施法查看。一道灵气打入,那道令牌上立刻浮现出一片细细金字,显示出所持者之前登记的资料,与在这条路上花费的时间。
那修士在令牌中录上了“心性:上上”,面上浮现一抹饱含嘉许之意的笑容:“恭喜道友,你的心性当真不错。能看破那道问题,不为提示所惑的人才会被送到这条捷径。看不破的便还要在问道路上经历幻阵考验,陷于幻阵的直接刷落,能看破的则依其所用时间判定,最快的却也只能算上等。”
他将令牌交还乐令,指尖一弹,空中便传来一声禽鸣,一只白鹤盘旋着落到二人面前。他招落白鹤,抚着它的颈子道:“我还要在此迎候其他通过测试之人,不能亲送秦道友去云笈殿参加下关测试,只好以此物相代,请道友见谅。”
乐令拱手答道:“岂敢劳动前辈,有仙禽相送是晚辈的荣幸。”说罢便轻身跨坐在鹤身上,在鹤顶抚了几下。白鹤清唳一声,盘旋而起,眨眼便离地数尺。
下头那修士负手而立,仰头看着乐令驭鹤离去,待他身影即将没入云中之际,忽然扬声喝道:“到云笈殿时记着谨守心神,随机应变,不要太依赖此鹤!”喝罢又轻笑出声,自言自语道:“我这也不算泄露了测试内容吧。嗯,这是头一个度过问道山关的人,我略加照顾也不为过。”
10、挑衅
问道峰陵阳殿中,首座真人秦休正坐在后殿玉墩上,默默看着手中一枚玉符,本就清冷如玉的脸上更浮现出一抹肃然。
殿中忽然响起一道清朗笑声,一名星冠羽氅、容貌温雅清秀的年轻修士已大步走到他背后,双手从他肋下穿过,紧紧抱住了他。秦休收起手中玉符,回首温柔一笑:“铮儿来了?”
云铮的眼角微微下垂,特别有种温柔天真的感觉。秦休极爱他这一点,侧过头在他眼角轻轻吻了下去。云铮稍稍偏开头,眯着眼笑了起来:“你是和那老魔厮混得太久了,沾了魔修的恶习了?在这陵阳殿中也敢这么没规矩,小心赵师叔知道了生气。”
秦休回转过身,将他紧紧抱在怀中:“这殿里只有你我二人,就是稍有些私密之举,师尊又到哪里知道?何况你我如今已是正大光明的道侣,双修之事也是师长允下,何必背人。”
他调情手段极为高明,不一时便弄得云铮两靥微红,气喘吁吁,只是顾忌着一会儿还要去云笈殿挑选弟子,不敢做得过份。云铮挣开他的怀抱,运功压下情潮,转眼便重新恢复元神真人的风采,若无其事地问道:“方才过来时见你神色不大好看,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秦休面色又有些冷淡,随意地答道:“是族中一些事罢了。”
云铮笑道:“又是为了让你将秦家后人收为真传弟子的事?这种事也是该当的,其余各峰不也一向如此?若你实在为难,不如我收了他为弟子,以后管你叫一声师丈,也算半个问道峰弟子。”
他们两人虽已合籍双修,云铮却仍是明性峰首座弟子,收了徒弟不能在问道峰教导,而是要留给明性峰。秦休闻言一笑,摇头道:“不是这么说。秦家前日传讯与我,不只要我收一名秦家嫡系子弟为真传弟子,还要将一名经脉受伤、元精尽损的子弟纳入内门。我才蒙师恩接过问道峰首座之位,事事都在他老人家眼中,岂能这样公器私用,将问道峰变成秦家私物?”
云铮毫不在意地答道:“一个内门弟子的位置罢了。他若能通过入门测试,你提拔他便是理所当然;若通不过,秦家也不能硬逼你违反门规,不必放在心上。”
秦休轻轻点头:“也罢,只看他的运道吧。不过是个初入仙关的弟子,不值得如此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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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摇曳六铢衣,鹤背觉孤危。”这句词形容的,正是乐令眼下的情形。
乐令端坐在白鹤背上,被漫天罡风吹得几乎抬不起头来,若非他肉身已锻炼圆满,早已被风吹得皮开肉绽。且那白鹤飞时并不管背上人坐得稳坐不稳,时而高举时而俯冲。下方就是万丈深渊,只要有一分不稳,就极容易跌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乐令将身子压低,双膝紧紧粘在白鹤背上,目光却投向了远处七座苍翠雄浑的主峰。各峰上仙云缭绕,间还有虹霓为桥;峰下更有数点澄静湖泊散落,波光荡漾,将上方所过的一切映得清清楚楚。他在空中还远远望见几名罗浮弟子或御剑、或乘法器在各峰间来回,衣着整齐划一,人物也俊秀出尘,单看侧影,像极了初识时的秦休……
身下白鹤忽地在空中盘旋一圈,向不远处一座峰顶扎了下去。乐令忙忙收摄心神,按着之前那名罗浮弟子的提醒,小心戒备着即将到来的考验。
下方峰顶越来越近,顶上那座堂皇大殿也映入了他眼中。正殿高有三层,顶层飞檐下挂着一面金漆牌匾,其上题着“云笈殿”三个气势恢宏的大字。殿前是一片占地数亩的空院,地面铺着一层白玉地砖,两侧花木笼葱,却是寂然无声,满院中见不到一个人。
身下白鹤清唳一声,忽然直冲向大殿门前,速度比之前在空中时还快了两分。乐令小心地从鹤身上站了起来,将体内一点灵气提到胸中,准备随时从鹤身上跳下。
然而就在那鹤才落到与大殿最高一层相当的高度时,周围空气忽然震荡起来,凝成一道巨剑的虚影,挟着斩杀万物、斩破空间、斩断一切生机的威势当头劈下。只看一眼,便令人全身发冷、心生畏惧,仿佛连一身胆气也要被这剑意斩灭。
可惜也只是元神真人的剑意。乐令凝神看着眼前劈面而来的剑影,细细体味着发出这道剑意之人封存其中的精神气韵。正在剑影险险斩到他头顶时,他脚下忽然一空,那只白鹤已化作一张符纸被风吹远,他也没有飞行法器,就这么直直地朝地面摔落下去。
难怪那人提醒他不要依赖此鹤,原来竟是灵符所化。乐令可惜地看了头上剑影一眼,尽量提起微薄的灵力裹住双腿,落地时又借着一蹲之势化解了下冲之力,终于平平安安地落到了地面。
此时才从殿内走出了一名罗浮弟子,向他友善地笑了笑:“道友心性不错,反应也灵活。不过方才那道剑影只算是半关,你先在这里等候,待会儿人到齐了才会正式进行第二关测试。”
乐令依言在殿外等候,不久又有两三个人飞过来,一一受了剑意测试。秦弼来的也不慢,只是在空中时被那剑意吸引,在白鹤消失时来不及应变,实实在在地砸到了地上,亏得有灵气护体才没受伤。
乐令自然连忙凑上去表现兄弟之情。
秦弼见着他后极为惊喜,双目微微发亮,抓着他的衣袖便问了句:“你——”忽然又想起自己不该将心意外露,起身松开那片袖口,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乐令一番,淡然说道:“你也通过了,很好。”
又等了两个时辰,次第有四十余名通过测试之人来到殿外。那名主持测试的罗浮弟子与一名女修一同从殿内走出,高声宣布:“第二关测试开始,请各位依来到此处的次序排队。这一关测试的是各人对方才入殿时那道剑意的感悟,罗浮宗以剑术立派,若不能感悟剑意,进入罗浮却不如投向其他门派合适。”
他又拿出一把宝剑,含笑鼓励众人:“这把剑上有特殊阵法,只要能施剑者能掌握一丝剑意神髓,便可通过此剑释放剑意,无关各人修为。”
乐令自是头一个测试的。他手握长剑,细细回忆着剑意神髓,毫不迟疑地一剑向前斩去。宝剑上忽然生出一个虚影,散发出饱含斩灭一切众生意味的剑意,向空地中一往无前地劈去,只是那虚影极为细小,淡若轻烟。
一旁女修示意他放下飞剑,拿过他的令牌记录下“悟性:上”,收入自家袖中,便面无表情地叫道:“下一个!”
秦弼于剑道也确实有天资,其释放的剑意也带着斩杀万物之意,且剑影粗大而真实,远比乐令那道剑影夺目。他测试之后便直接走到乐令身旁,故作不经意地安慰道:“你的剑意很好,不要担心。”
嗣后测试的人有释放不出剑意的,有剑意与之前展示的那道不符的,也有表现上佳的。待到这四十几人都测试完毕,那两名弟子便将令牌都带入殿中。
过了一盏茶工夫,便有一名年纪稍长的筑基修士走出大殿,捧着一枚玉圭念道:“入内门的弟子:秦弼、秦朗、苑明珠、林启;入外门的弟子:骆飞言、陶意……”
每念一个名字,念到的人便到他肩下站成一排,最后却还有七人未能通过。那名修士将玉圭收起,淡淡看了他们一眼:“各位根骨、资质、心性都不错,只是对剑道缺了些领悟力,不适合进入罗浮,可去附近州的太华、洞真等宗门求师。”
之前负责测试的两名弟子便要引着那几人向山下去。其中却有一人不肯下山,更忿忿然叫道:“罗浮派择徒不公!头一个测试的那小子剑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远不如我的剑意凝实,凭什么他能进入内门,我却连外门都进不了?他姓秦,是不是与罗浮派新近大出风头的元神真人有亲,是凭着家族背后的关系才被收入内门的!”
他这么一喊,被黜下的七人就都觉着此事不公,就连外门弟子中也有个性情桀骜的站出来质问那修士:“秦弼、林启、苑明珠三位师兄师姐能被选入内门,其天份是人所共见,我不敢有异议。可是秦朗此人剑意微弱,也是人所共见。他若能入内门,我为何不能?”
那名筑基修士也有些恼怒,冷冷问道:“你想在罗浮闹事?”
那弟子猛地跪下,提高声音喝道:“此事甚是不公,弟子只想求个公平!若罗浮派是家族所有,只择亲不择贤,我立刻就离开罗浮;若师叔还肯讲公平,我也不提什么非份条件——我要与秦朗秦师兄比试一回,若我赢了,只要将他也黜入外门即可!”
他声音铿锵,态度坚定,那几名被刷落的弟子都附和着呼喊起来,就连其他被选中的内、外门弟子也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在旁等着那修士的决定。
唯有秦弼踏出众人之外,冷漠地在众人面上扫了一眼,朗声道:“秦朗资质本领皆在我之上,你若一定要比,便由我来与你比试一场。”
乐令神色淡然地看着场中乱象,心中却是五味杂陈。秦弼对他的心意他不是看不见,可秦弼做得越多,他越会下意识地将此人与秦休相比,而越是相比,心里就越是烦乱,就连道心也似蒙了一层轻尘。
他正欲出去将秦弼拉回,身上却忽然觉出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场中那几个正在闹事的人也静了下来,众人脸色都有些难看,额上也落下了滚滚汗珠。
一道清雅冷淡的声音忽自大殿内传出。那声音并不算高,却是清清楚楚地传进了众人耳中:“准许赵瑜与秦朗一战,就在此地比试,输的人立刻离开罗浮。”
那名叫做赵瑜的外门弟子眼睛一亮,原本被元神真人之威压得略略弯下的腰也直了起来,满怀着胜利的自信,挑衅地望向乐令。乐令面上也泛起了一抹坚定的笑意,顶着元神真人威压艰难地步步迈向出,走向空场中央。
——那是秦休的声音,他至死也忘不了。他怎么能在秦休面前露出一丝弱势?
11、修文
笼罩在庭中的无形威压消失,一道圆形高台忽自地面平平升起。殿内不再传出任何声音,方才宣布入选弟子名单的那名筑基修士则神色沉重地说道:“秦朗、赵瑜,你们到台上比试,点到即止,不可杀死对方。”
两人各自应了一声,乐令便先纵身跃上高台。赵瑜从地上起来,分开众人,也跳到高台中央,轻蔑地看着他说道:“秦道友,你离开罗浮后可不要怨我,要怨就怨你自己没本事,背后倚靠又做得太过,让你犯了众怒吧。”
乐令一语不发地将钧天双环祭了出来。
他体内元精实在太少,运用这对法器已经十分勉强,只能凭着体内阴阳陟降盘中的乾金、坤土精气提高双环本身品质,暂时留在身边防御。若要以之攻击,即便竭尽全力,也只足以支持三次出手。那些魔门手段,在罗浮山是绝不能拿出来用的,唯有法宝囊中倒还有几张灵符……
此时赵瑜已在自己身上加持上了金甲符,化作一身金色铠甲,将身体头面完全裹住,而后便从法宝囊中摸出两张灵符扔外扔去。
那两张灵符在空中化为两条火龙,如离弦之箭般直射向乐令。这两道火龙还未飞到,他又将一张万木灵符扔到了地面,右手在法宝囊中掏出一把细针,将手一扬,劈头盖脸地洒了过去。
乐令催动灵力,将坤土精气源源不断地送入身前钧天双环中。那双玉环在感应到火龙热气时便猛然涨大,迎上那两条火龙,将其拦在乐令身前,等着那火符中所蕴的灵力自行消失。
乐令手中也摸出了一张雷符,上面附了一点离火精气,准备以此破开对面飞来的细针。那道雷符才刚离手,他就觉着脚下土地忽然松软了下去,还来不及抽身,一条细长而带着尖锐硬刺的草茎便从下方直缠到了他右腿上,密密砸砸的硬刺已深深扎到肉里。
赵瑜大笑起来:“废物就是废物,就是手中有再好的宝物也不会用。像你这种只靠着家族长辈活下来的人,有什么资格占着内门弟子的位置!”
台下之人虽然不敢光明正大地说出这话来,但也有不少面露笑容,觉着赵瑜此举大快人心的。唯有秦弼满面冰霜,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乐令,眼神中流露的却还是纯然的信任与支持——他坚信乐令不会败在这么个狂妄之徒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