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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向野,你爸终于忍不住,把那小杂种送来上学了?”高三一间教室的后排,宁浩言坐在向野旁边的桌子上,双手插着兜,往窗外观望着。

    学校大门处,一辆全副武装的黑色车辆稳稳地停在那里,向野的爸爸,华国演艺圈最负盛名的导演,向巡,正在门口和校长交谈着,不一会儿,便有两个身彪体壮的保镖护送着一个男孩从车上下来,同校长打了个招呼。

    “呸,真他妈是个小白脸,跟他妈一样骚。”宁浩言早已经按奈不住,从桌子上移步到窗户边,探出半边身子去看来人。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教室除了他们几个人,空空荡荡,倒是没人对他这污言秽语投去奇怪的目光。

    孟新缓缓走过来,淡淡地那边看了几眼,便移开视线道:“他还是个孩子,骂他做什么?”

    向野还没说话,宁浩言已经跳将了起来,怒道:“你他妈是不是兄弟,这小杂种和他妈那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害得阿姨至今……”

    “闭嘴——”向野猛地把书往桌子上一拍,啪地发出巨大地声响,递了一眼飞刀给宁浩言,震得人瞬间不敢再张嘴说话了。

    向野收回不耐烦的目光,低下头翻开书提起笔,好像正要认真学习,可他分明并未集中注意力,未聚焦的眼底深处藏的满是烦躁与暴戾。

    他妈至今跟废人一样躺在医院的床上动也不能动,他爸居然还在为外面的私生子操心上学的问题。他对那个女人,可真是,情深义重。

    自己的家长会,无论考得多好或者多差,他从来都不肯赏一丁点脸来参加一次,可是对这个和真正心爱的女人生的种,他倒是凡是亲力亲为,连上学都得眼看着走进学校,才肯依依不舍地走。

    真偏心呢。

    晚间放学,向野不想再听宁浩言在耳边叽叽喳喳,提前拎着书包走了。

    眼看向野心情不好,宁浩言和孟新也没有硬凑上去,两个人结伴而行,不远不近地跟在向野后面。

    出校门的时候,在门口老远就见着那辆中午护送小白脸的车在树下候着,校门口等着两个保镖,校园周边还四散着不知道多少。

    宁浩言看见向野路过他们的时候将卫衣的帽子一掀,盖在自己头上,仿佛连看那些保镖一眼都嫌烦。

    望着那个看起来很单薄的背影,宁浩言难得感慨一句:“叔叔……为什么非得这样啊……”

    孟新平淡道:“没有为什么,爱情是不讲为什么的。”

    宁浩言斜他一眼:“别神神叨叨的,你知道个屁。”

    话虽这么说,可这两人都心知肚明,孟新说的是对的。帝都商圈里,没有人不知道向野的爸妈是怎样结婚的,整个华国,但凡是关注娱乐圈的,没有人不知道向巡心里究竟喜欢的是谁。

    说白了,向巡现在这么战战兢兢地、小心谨慎地护着那小孩,不就是害怕向野妈妈背后的关家对他下手吗?有谁上下学是黑车接送、保镖在学校外面巡逻的?

    默默走了一会儿,孟新对宁浩言说:“以后少在向野面前提这些,毕竟是他家家务事,说多了他心里难受。”

    “妈的!”宁浩言怒骂,“合着**膈应了我、杂种骑到我兄弟头上,我还不能帮他骂一骂?”

    孟新侧过头看着宁浩言:“你能断定事实就是我们大家想的那样吗?”

    “还能是怎样?媒体不知道我们还能不知道吗?我妈说那贱人就是和叔叔一起出去拍戏怀上的,她生的时候向叔叔还陪在她身边!”

    孟新扶额无奈道:“这些我都知道……但你不觉得,向叔叔这么千盯万防的,其实太小题大做了吗?关家是行事霸道,但他们绝对不可能对一个小孩子下手。而且,向野也在这个学校,他要是防关家,首先不会防向野?我们学校安保和私密系统是整个帝都最严格的,只有学生和老师能自由进出,关家要是想做什么,必须有内应,那他还把那个小孩送来和向野一个学校?”

    向巡根本不觉得关家会动手,因为他所有的防护,都设在学校的外围。保镖在外面巡视,车也装的是防弹窗,偏偏学校里一点保护措施也没有,那小孩分明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看上去最大的敌人——向野眼中。

    这架势,倒像是在害怕有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在上下学途中绑架,或者暗杀。

    不过宁浩言显然四肢发达脑子简单,坚定地认为是孟新不够义气。

    自打出生以来,这是简行第二次到外面的世界来。虽然说活动范围也只局限在学校,但只要有很多很多人跟他在一起,看起来像正常人过的生活,也就足够了。

    从小,他和母亲生活在一座很大、却很空的公寓里。他和妈妈,谁也不离开公寓半步。

    后来,他妈死了,常来他家看望他的那个叔叔把他带出了那间他生活了五年的公寓,五岁之前的事情他记不太清,只记得那天他终于看见了太阳,原来那么大那么明亮。

    可他还没有欣赏够这一切,马上又进了另一座暗无天日的别墅。

    说暗无天日,并不准确,因为他有时候也被允许在小院子里晒晒太阳,可他身边,只有那些穿得乌漆嘛黑、一板一眼、如同死物的保镖叔叔,看上去很凶狠吓人。

    简行没有朋友,没有玩伴,就算有时候有太阳,还是感觉到很冷、很暗、很孤独。

    他开始不会说话,向叔叔和他打招呼,他也不想开口,因为没有开口的意义,反正问完几句话,他也会走。

    后来,一个看起来温和善良的叔叔走进了这座别墅,他手里拿着很多卡片,问简行卡片上画的的东西是什么。

    这个叔叔好像把他当成傻瓜,问了很多东西,还把他的房间看了又看,只是简行最终还是没有理他。

    后来他和向叔叔说了些什么,表情很严肃,好像简行是个很不听话很不乖的小孩。

    但简行没有想到,向叔叔不仅没有因为他是不听话的孩子而责罚他,反而把他送去了一个叫学校的地方。

    听说正常的小孩都要在这个“学校”里面玩。

    向叔叔给他的不是惩罚,而是奖赏。

    坐在教室里,简行看见很多和他差不多大的“同学”,每个人都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笑声飞扬。

    简行也跟着他们一起笑了,可惜他还是不会说话。

    他想,他应该是会说话的,明明以前好像张嘴叫过妈妈,有个很温和的女声教他读书认字;还有向叔叔,他以前也是会和他聊几句天的。

    可是他现在为什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呢?

    可能是因为,即使在这个很多“同学”的地方,貌似也没有人想和他做“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