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汉子一愣，他倒是真没想过这么深，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便回头向众人看去。

    郁鸣蝉上前道：“认了主家，就要尽忠职守，如果主家真的仁至义尽，这条命卖给主家又有何妨？”

    独眼汉子微微点头，凑近了老者问道：“怎么样？”

    老者瞄了一眼颈脖下的匕首，只得道：“答...答得好！”

    郁鸣蝉过去轻拍独眼汉子，劝道：“先放开长者，咱们这么多人看着，他还能跑到哪去？”

    独眼汉子冷哼一声，便将那老者放开，却依旧凶狠的盯着他。

    老者整了整衣襟，自顾自从桌上的瓶罐中取出粉末，撒入那大碗之中，用清水化了，指着碗黄灿灿的液体说道：“第三题简单，那是一碗毒药，饮下者必死无疑！你们选一个人，喝了这碗毒药，便奉上钥匙。”

    独眼汉子大怒，右手揪住老者，左手持匕顶住脖颈，喝道：“老家伙，你耍我们？把钥匙交出来，不然让你立时血溅当场！”

    老者冷脸相对，不屑的道：“老朽活了一把岁数，你以为真怕威胁？要么喝下毒药，取得钥匙！要么杀了老朽，你们尽数都得给我陪葬！”

    郁鸣蝉这才明白这老东西前面不过是在演戏，好似猫逗老鼠般玩弄众人，老者最后一句话提醒了他。

    众人身处风樾客栈深处，刚又签了组团文书，真要让这独眼杀了老者，怕不是几句话就能将过错轻易推出的。

    他想起签字时独眼汉子签下的名字，喝道：“陆忠，快快将长者放开！”说着闪身过去死死抓住陆忠左手。

    陆忠冷眼瞥去，问道：“怎么？你愿意喝那碗毒药？”

    郁鸣蝉讪笑着说：“这...你先把长者放开！这终归算是一个问题，咱们先商量下对策！”

    陆忠冷哼一声，放开老者走到一边，看郁鸣蝉如何商量对策。

    郁鸣蝉和童立等人商议了一番，却也拿不出合适的办法，莫说一群乌合之众，就算是常年合作的团队，要让人心甘情愿喝下毒药，恐怕也非易事。

    生死说来容易，真到了要死的时候，又有何人不怕？

    有人说那或许并非是一碗毒药，也许只是用来测试胆量的，立时就有人鼓噪说话之人去喝，那人哪敢以身相试，便不再言语。

    商量来商量去，众人耐心渐渐消磨得一干二净，言语之间也没那么多客气，声音越来越大，眼见这临时组建的团体就要内讧。

    那老者冷眼旁观，也不催促众人。

    郁鸣蝉不敢再拖，放任这样下去，别说毒药没人喝，自己一方恐怕就先打起来了。

    他急忙排众而出，向老者拱手道：“长者，这真是一碗毒药么？”说完死死盯住老者面容，想从中看出一二端倪。

    老者面无表情的道：“当然是毒药，而且是高家研制丹药失败的产物，剧毒无比，饮之必死！”

    郁鸣蝉心有不甘，又问道：“长者，我们愿意加入高家，为何要用毒药来测试？不喝毒药，难以过关，喝了毒药，却失了一人，这于高家有何益处？”

    老者冷笑道：“团队测试便是这题，老朽只是执行人罢了！你问我，我问谁去？”

    他看郁鸣蝉脸上挂满了失望，又道：“看在你自进门到现在一直有礼的份上，老朽倒是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

    郁鸣蝉大喜，急忙拱手下拜，说道：“多谢长者，多谢长者！”

    老者咳嗽一声道：“老朽在风樾客栈干这测试之事多年，大概也能猜到这些老爷的想法，你们既以团队来应征，那我问你，何为团队？”

    郁鸣蝉不敢乱说，只得拱手道：“请长者赐教！”

    老者咳嗽一声，说道：“团队者分三等，携手同心、守望互助为末等；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为次等；

    自你们进来，瞧站立位置看，我原以为你是首领，谁想那独眼根本不将你放在眼里，我便知道你们是临时拼凑的团体，临时的也就罢了，你这个领头人的心思却...嘿嘿，嘿嘿！”

    郁鸣蝉的小算盘被老者看破，他却毫不尴尬，依旧笑容满面的道：“长者教训的是！那何为上等呢？”

    老者多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道：“重义轻利、甘愿牺牲者为上等！你们这些不入流的乌合之众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郁鸣蝉依旧笑眯眯的道：“多谢长者赐教！”

    他转身走向众人，一摊手道：“诸位，都听到了吧？谁愿做那重义轻利、甘愿牺牲者？愿意的，请饮下毒药！”

    众人无人做声，或举头望屋顶，或垂头弄衣襟。

    郁鸣蝉向老者拱手道：“这题我答不上来，只怕世间也未必能找见那重义轻利、甘愿牺牲之人！告辞了！”

    他不再多说纠缠，转身就走。

    众人尽皆愕然，没想到喊叫最凶的人最先放弃。

    老者看向郁鸣蝉背影的眼神复杂，既有浓浓轻蔑，却也夹杂着一丝欣赏。

    “且慢！”夏滨臣大喝一声。

    众人都向他看去，郁鸣蝉手都碰到了门上，也驻足回看。

    夏滨臣瞪着郁鸣蝉喝道：“重义轻利、甘愿牺牲者众多！世间怎可说找不见？”

    郁鸣蝉笑道：“你小小年纪能有什么见识？”

    夏滨臣不屑地瞧了他一眼，喝道：“我虽年少，却也知晓许多重义之人！”

    郁鸣蝉问道：“哦？他们在哪？”

    夏滨臣一指南方，大声道：“在红叶大道、在金色平原、在剑麻之地、在落雁回廊、在长安汉魂庙！”

    他看了眼那白人佣兵，又道：“就算不提国内之事，在铁壁悬崖抗魔战争死去众多白人，哪个不是甘愿牺牲的义士？”

    他大步走向桌子，端起大碗，冷笑道：“英雄好汉，你们也配？”仰头便将碗中毒药一饮而尽，接着掷碗于地，哗啦一声摔成碎片。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老者也为之动容，站起身来向夏滨臣拱手作揖，接着他从桌下抽出个暗格，拿出钥匙双手奉上。

    夏滨臣接过钥匙，抛向郁鸣蝉，他一手接住，愣愣的道：“你...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