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尘可惜的看了眼刚刚出场的黄金斗士瓦罗，只得跟着去了，将门关上，阳恒这才道：“你将我教你的圣贤之言忘得一干二净？你且将《孟子·离娄章句下》第四节背来。”

    赵天尘只得道：“无罪而杀士，则大夫可以去；无罪而戮民，则士可以徙！”

    阳恒皱着眉头道：“原来你不曾忘，那武士何罪之有？你将他投入角斗场中与人以命搏杀？你且将《孟子·离娄章句下》第二十八节仁者爱人那段背来。”

    赵天尘无奈，只得继续背道：“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阳恒一拍桌子，怒道：“你背的倒是清楚，可道理都学到了狗肚子里！岂不闻杀人者，人恒杀之？”

    赵天尘脖子一梗，一揖到地，说道：“师傅，兵法有云：‘乱生于治，怯生于勇，弱生于强。’我让咱们的武士参与生死搏杀，为得就是让他们比敌人更勇敢、更强大，才不会在临战之时畏惧敌人的声势！您如何来怪我？”

    阳恒喝道：“一派胡言！治乱，数也；勇怯，势也；强弱，形也。武士勇敢或胆怯取决于态势与声势；强大或弱小在于平时的训练。你怎可断章取义？何况一人就算勇猛无敌，那也不过是匹夫之勇！你当年又不是没见过那战阵之利，威斯纳武士尽皆勇猛，却有何用？你好好闭门思过，长安武士参加角斗之事不准再有！”

    赵天尘心中不服，却不敢违抗，只得道：“是，师傅！”

    阳恒又问道：“你适才说那个瓦罗是谁？为何名字听得如此耳熟？”

    赵天尘道：“就是那个威斯纳佣兵团的少爷啊！这少爷一开始差点被自己家的武士杀死，可他诡计多端，人好像也有点不对劲，竟让他一路打到黄金三段了，这小子经常变着花样虐杀对手，反倒更受观众喜爱。”

    阳恒点点头，就算曾经是少爷，现在不过是一个角斗士，他哪会放在心上，自回了长安，叫来姜地光道：“我适才在大竞技场见了不少长安百姓，还有甚者去了赌场，你颁令下去，凡是长安百姓，一律不得进出赌场！去竞技场也只能观看角斗，不得参与买马！若是发现违律者，严惩不贷！”

    姜地光问道：“彩票呢？”

    阳恒挥手道：“涉赌的一概不准！”

    自从阳恒禁止长安百姓去西市参与赌博后，长安城区里寻衅滋事者越来越多，长期下去不是办法，只得抽出时间弄了戏剧出来，选了年轻貌美，声线清脆的女孩，一边培养乐曲，一边在东市搭了戏台子，时不时去敲锣打鼓，唱起戏曲来，有了新的消遣玩物，治安就好了许多。

    年关将近，各家学着城主府挂上灯笼，有能耐的请了学堂师傅写对联贴了，火药工坊里弄出了烟花爆竹，入夜后噼里啪啦放了起来，姜地光举办了大型宴会，全城喜气洋洋，共度年关。

    阳恒与赵天尘、姜地光等人坐在一起把酒言欢，几杯酒下肚，各人渐渐活络起来，阳恒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说道：“这酒不错，从前没喝过，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

    姜地光笑道：“师傅，这酒是咱们自酿，还没取名。”

    阳恒颇为惊奇的道：“咱们自酿？不错不错，谁搞出来的？”

    姜地光朝下首第三排桌子大声叫道：“阿鼠，过来一下！”

    阿鼠飞快跑来，他身材矮小，留着一字胡，姜地光怕了拍他，笑道：“他平时管理库房，抽闲酿造了这酒水，我许他姓名为田子粮。”

    田子粮身子颤抖，哆哆嗦嗦地抱拳道：“子粮拜见大人！”

    阳恒知道这人，是曾经康奈利家车队出身的奴隶，他笑道：“不必紧张！你酿造出咱们自己的酒水，乃是大功一件！地光，要重赏！”

    姜地光颇为高兴，正想感谢，哪知刚抱了拳，赵天尘忽然道：“师傅，我听说这酒水并非是抽闲酿造，而是这田子粮监守自盗，时常偷交易来的酒喝，后来被地光发现，才苦思冥想出一套酿酒的办法，应当重重处罚！”

    阳恒愕然向姜地光与田子粮看去，只见姜地光神色尴尬，田子粮满脸畏惧，浑身抖个不停，料想赵天尘所说属实，问道：“你如何得知此事？”

    赵天尘拍拍手，下首急忙奔来一人，长得浓眉大眼，看起来忠厚老实，他向众人大剌剌地作揖，倒是极为自信，他亦是车队旧人。

    赵天尘道：“这人叫明五盘，是我手下百户，西市日常用度由他负责，那日他去库房领取食物酒水，正好撞见田子粮偷喝。”

    明五盘急忙道：“大人在上，小人不敢胡说，确有此事！这田胆小，哦！这是小的给他取的外号，这人向来极为胆小，却敢手脚不干净，真不是个东西，田胆小，来来来，你说说我可有胡说？”

    田子粮果然极为胆小，浑身都在发抖，一声都不敢吭。阳恒颇为头疼，田子粮监守自盗该当重罚，但这创新创造之事却更应当给予鼓励！明五盘举报偷窃，也当奖赏。

    他左思右想一番，只得道：“田子粮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罚俸两月，鞭十下！但开创酿酒实属大功，不得不赏，日后出产的酒水收益，田子粮得千分之一。”

    在场众人都是惊呼一声，那酒现在虽然出产不多，但仅长安一地，百姓已近三万，何况官办酒厂，日后势必在本城强推，待产量起来，即便是千分之一的收益，也足以让人眼红不已。田子粮激动的大声谢恩，根本没将那处罚当回事。

    阳恒接着道：“明五盘举报有功，赏千户。日后要尽忠职守，不可懈怠。”

    明五盘大喜过望，不住道谢。

    姜地光趁机问道：“师傅，那这酒叫什么名字好？”

    阳恒想了想道：“就叫五谷清圣酒吧！”

    众人重复几遍，齐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