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醒来的时候，已是后半夜，楚云和楚母躺在旁边的病床上，两人都睡着了，听到大丫动静才醒过来。

    楚云抬手在床头起摸到电筒打开，坐起来穿上鞋。

    “大姐！”她揉着眼睛走到大姐窗前，瞧到她正睁着眼睛。

    “三丫！”大丫怯弱的喊道，想动身体，发现自浑身无力。

    她其实醒过来有一会儿了，身上无一处不疼，她以为自己还在赵家，被关在牛圈里。

    但当她试着要动身体的时候，想起了自己见到了阿爹和黑子，两人看到自己的模样，急的把她送下了山。

    现在这里，是医院吗？

    疼痛让她闷哼出声来，也是这声音吵醒了熟睡的两人。

    “大姐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楚云抬手摸上大姐的额头，不发烧了，大姐也清醒过来，她会没事。

    大丫点头，手电筒的光照射在两人四周，但照射到的地方很小。

    “大姐没事就好，现在是半夜，你在睡一会儿，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身体哪儿不舒服就直说。”

    大丫应声，楚云关掉手电筒又回到旁边病床上躺着。

    天气太冷了，缩在捂热乎了的被窝里，至少身上还会暖和。

    母女两挤着抱在一起，挨过了一晚，第二天天刚亮，两人就醒过来。

    外面亮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

    楚云爬起来后对上大姐睁着的眸子，她上前为大姐理了理散落在额头上的碎发。“大姐你一夜没睡吗？”

    “睡不着。”大丫垂下眸子。

    她怎么可能睡得早，她很后悔，没有听三丫的话，信以为赵大是良人，听着他的哄。

    楚云拍了拍大姐的肩膀，先出去洗了把脸才回来，拉了个凳子坐到大姐床前。

    “我已去报案了，赵大家暴属于违法，我不会让他便宜了事。”

    “三丫！”大丫轻声喊道。“大姐是不是很傻很窝囊。”

    说着，她的眼泪啪嗒的落下，她是不是太不争气了。

    楚云轻叹，从柜子上书包里拿出手帕，给大姐擦拭着眼泪。

    “大姐是很傻！”她无奈的浅笑。“但谁都有犯傻的时候，只要以后不要在犯傻就可以了。”

    大丫默默的流着泪，表情悲伤。

    她还来得及吗？

    楚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握着她的手，默默的陪着她哭。

    “大丫，这次你要听三丫的，和那赵大离婚。他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连你怀孕都打，他自己的孩子都不顾，这种男人要不得。”

    王桂花难得一开始就赞同楚云的话，和她同仇敌忾。

    “我可怜的女儿啊！”她匍匐在大女儿身上，也跟着哭。

    “孩子！”大丫错愣，什么孩子？

    还有怀孕！

    难道她……

    大丫脸色一白，她月事一直不太准，这次她有两三个月没来月事了，她也没在意，原来是她怀孕吗？

    “三丫！我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大丫颤着声，反抓住妹妹的手，眼睛通红的看着她。

    楚云嗫嚅着唇，看着大姐的模样满是心疼。

    大丫松开她，狠狠的捏紧拳头一捶打在床上。

    “他们老赵家的根，没了，呵呵……”她讽刺的勾起笑，笑容阴沉可怖，让楚云一惊。

    “大姐！”她急忙去抓住大姐的手，大姐的眼神看去好恐怖。

    大丫转过脑袋，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三丫，我现在离婚，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楚云弓下身子，轻抱住她，只要她愿意，不管什么时候都来得及。

    81年的最后一天，牛甸县打来电话，已把赵大捉拿归案，正放在牢房里关着，等待提审核。

    新年，本该是热热闹闹喜庆的日子，大丫却躺在病床上虚弱的连床也下不了。

    “三丫，阿娘，你们回去做饭过年，给我送点饭来就行了。”大丫眨着眼睛，让守在病房里的母亲和妹妹回家去。

    过年做饭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她们都守在医院里，谁回去做饭。

    “阿娘回去，我也不会做饭，回去也没用，所以就留在这儿陪着大姐。”楚云替大姐拉了拉被褥一角，双腿围着炉子，喊阿娘回家去。

    楚母也没拒绝，说了几句后就回去做饭了。

    病房里就剩下了两姐妹。

    “三丫，你会不会觉着大姐活该！”坐了一会儿，大丫突然咬唇问道。

    去年三丫跟她说过很多次，赵大不是良人，打了她一次就会打第二次，他有前科在。

    可是她不信，她觉着赵大是真心悔过，他都愿意来讨好她，就不会再打她。

    是，她很想说活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然而……

    这是她的亲姐。

    楚云轻笑了下，除了心疼，她还能怎么办。

    “大姐，所有人都又犯错的时候，你是很傻，以后要擦亮眼睛看男人。”

    她看着大姐的眼睛，认真的和她说。

    两姐妹就着这个话题聊起来，楚云尽量把大姐的思绪往忧郁难过里往外带。

    上午出了太阳，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因天气冷的关系，就是出了太阳，还是冷。

    上午十点左右，陆行之杵着双拐进了病房，眼巴巴的看着楚云。“我今天还没复健。”

    “就在大姐病房里锻炼！”楚云拍拍手站起来，把他杵着的双拐拿走，轻抬起下巴看他。

    陆行之望了她一眼，慢慢的踩着脚往前走，脚跟传来疼痛，让他的脸色微微发白。

    “慢一点，一步一步稳扎稳打来。”楚云在旁边看着，并不时指导几句。

    等陆行缓慢的走了二十分钟，楚云招手，让他坐到另一张病床上。

    “腿抬起来！”她抱着他的腿，把他腿搭在自己大腿上，开始给他按摩。

    “你走路的时候哪里疼？哪里酸软！”边按摩边问他情况。

    陆行之一一答了，等按摩完，他也拉了个凳子坐到火炉边，坐在楚云对面。

    一天眨眼便到，已是近黄昏。

    小墩提着饭盒进入并病房。“三姐，我吃过饭了，也给大姐带了饭，大姐这儿就我陪着，你带着将军回去吃年夜饭吧！”

    小墩懂事的挥手。

    楚云应了声好，和陆行之一起走出去。

    “王警卫呢，也叫他一起去我家。”

    她到一楼后要往他病房里去叫小王哥。

    “小王回军营里了，这里只有我。”她的动作太快，陆行之才稍晚了一步提醒，她就已走出了三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