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小墩在一旁扯住他娘的衣服。三姐说要让黑子哥和小灰哥给他做哥哥的。

    三姐才一走，娘就要赶他们离开吗？

    “哥！”小灰害怕的往哥哥身边缩过去，手中还紧紧抱着吃到一半的饭。

    云姐姐的娘要赶他们走，他们还能吃上白米饭吗？

    他才刚刚吃上米饭，这软软的，微黄的米饭，原来这么好吃。

    还有这肉，虽然只有两小块，可却是他第一次吃。他想以后经常都能吃到米饭，吃到肉。

    他不想要离开，他想留在这儿。

    黑子抓住弟弟的手，脸上的表情隐忍。“楚云说，要让我们兄弟留下来。你放心，我不会吃白饭的，我力气大，我会干活，把挣来的粮食和钱都交给你。”

    王桂花听到他这么说，脸色慢慢缓和，有些意动。

    “你是能干活，那你弟弟呢？他能干什么活，不还是要吃饭要我家养活。你挣的够谁吃啊！若是你能养活你弟弟，还会往我家跑，骗我家三丫。”只是一会儿，她就转过弯来。

    这黑子快十七岁了，是能参加大队跟着干活，但是这个小孩子可不能。大队规定，要十六岁以上的男丁，干活才有工分拿，拿的也只够养活一个人。

    他一个人的工分养他自己还差不多，咋养的起小的。

    “阿娘！”小墩看啦拉阿娘没拉住，小声的开口。“三姐让黑子哥他们留在咱们家，你把他们赶走了，三姐回来咋整！”

    提起三丫，王桂花的身子就是一僵。

    现在这个家是女儿当家做主，家里的粮食也几乎是女儿拿钱出来买的，对这个女儿，她真有点怵。

    但她是她娘，她养了她十几年，自己省吃俭用。她难道还要帮着外人不帮她。

    哼！她是三丫的娘，三丫就要听她的。

    王桂花想着，又挺直了背脊，脸色阴沉着。“我是三丫娘，三丫还能骂我不成，她要敢这样做，她就是不孝。”

    小灰快速的把碗里的饭扒完，连一颗米粒都不剩下。

    他还想吃，可是瞧着他的干娘模样，他又不敢说自己还想吃这句话，把碗放到桌上，身子紧贴着哥哥。

    “吃好了吗？吃好了就赶紧走。”王桂花瞧到他吃好了，挥着手走过来让他们赶紧离开。

    黑子握紧弟弟的手，站起来。“谢谢阿姨的饭。”

    他对着王桂花鞠了一躬，拉着弟弟走了出去。

    刚走出去，豆大的眼珠就往下落，他安抚的摸着弟弟的头发，拉着他走下楼梯。

    楚云让他们来找她，她会让他们吃饱饭，他以为，他和弟弟以后终于不用过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谁想，还是没人欢迎他们。

    “哥，我们不能留下来吗？”走出镇府家属区，小灰不走了，拉住哥哥的手。

    “云姐姐家有白米饭，还有肉，我想吃饭，想吃肉。”他眨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哥哥，眼泪啪嗒的掉落下来。

    他第一次吃到肉，原来味道是这么的好。

    小草凳家每次过年的时候，他妈都会做一碗亮瞪瞪的红烧肉，小草凳吃的满嘴油，骄傲的跟他说肉好吃。

    可是他从来没吃过，他们家每次吃的都是灰馒头和黄窝窝。

    奶奶手艺很好，把馒头发的又软又香，可他还是想吃肉。

    有次看到小草凳端着碗，夹了一块拇指大的肉喂进嘴里，吃的回味。

    他也想吃，他的手才伸过去，就被小草凳一筷子给打开，端着碗回了家。

    他也想要娘，想要爹。

    可是为什么他们没有爹，没有娘。

    小灰哭得伤心，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哥哥，我们不走好不好。”他吸着鼻子，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抬手用宽大的袖子擦干眼泪，扯着哥哥的手不让他走。

    黑子拉了弟弟两下，都没拉动他。

    冷风吹来，吹得他身上的破旧衣服飘起。

    脚上的鞋子破烂的只有少许连在上面，被用钉子穿起来，露出大脚趾母。

    “小灰，哥哥会养活你，我以后一定会让你吃饱饭。”他捏起拳头，和弟弟承诺。

    但是现在，楚云的娘不欢迎他们，他们不能再赖在他家不走。

    小灰哭着，被哥哥拉着离开。

    ……

    楚云找来医生哥哥，请他帮忙在家里在隔一个隔间。

    回到家发现，已没了黑子兄弟两的身影。

    王桂花抱着小阳，很热情的过来。“三丫，黑子兄弟两看到咱们家这么小，有些嫌弃，吃完饭后就走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神色正常的说着，心里微微紧张。

    “丫丫！丫丫！”二丫在屋里转了一圈后，跑了过来。“赶走了！赶走了。”

    楚云望了母亲一眼，温柔的拉住二姐。“二姐，什么赶走了。”

    “人啊！人啊！”二丫咯咯的笑着，指着王桂花。“赶走了，赶走了。”

    王桂花的脸色突然发白，狠狠的瞪了二丫一眼。

    她都交代了小墩不要把这件事跟三丫说，那防这个小良心往外拐的会告状。

    “阿娘！你把黑子兄弟两赶走了！”楚云沉下脸，眼神犀利的望着母亲。

    “不是！”王桂花急忙辩解。“我哪有赶他们走，是他们自己要走。”

    “自己要走！”楚云冷笑一声，叫回在外面做作业的小墩。“小墩，黑子他们为什么要走。”

    “这个……”小墩看了眼母亲，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说实话，不然三姐生气了。”楚云声音变得严厉。

    “阿娘让离开的。”小墩飞快的说了句后，急忙低下头。“三姐，对不起。娘是怕是黑子他们来我们家，吃了我的口粮，用了给我钱，才会赶走黑子他们。”

    黑子他们离开后，阿娘就拉着他说，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三姐，她完全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他考虑。

    有黑子和小灰在，他们家的粮食就不够吃了，然后小灰还要用他读书的钱。

    娘是怕他受委屈，才会赶走黑子他们。

    “娘跟你说的！”楚云冷笑一声，摸着弟弟的脑袋。“小墩，三姐知道你乖巧懂事，可是不能娘说什么你就信。姐姐有亏待过你吗？有不给你吃不给你穿吗？有什么好的东西，三姐都紧着你和二姐。你却还想三姐失信于人，让三姐做恶人。”

    “不是！”小墩急忙摇头，急的眼睛都红了。“我不想让姐姐失信做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