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你爹电报上就这么一句话，你娘早产，要去镇上，让你快点回去。”她不耐烦的摆摆手。“你要回什么电报，赶紧的，我也很忙。”

    “谢谢老师，我不回复了。”楚云回了一句，利落的跑开。

    村队公所里是有一台电台可以发电报的，但是速度比较慢，传到县上至少要一个多小时。

    阿娘早产，阿爹送她去镇上。

    楚云飞快的理清楚阿爹传送来的信息，心里急躁的没一会儿她就觉着口干舌燥。

    她快速的往校外跑去，阿娘一定非常严重，不然阿爹舍不得发电报。

    “不行，用脚走回去不知道什么时间了，这见鬼的八零年，偌大个县城，竟然连辆车都没有。

    跑了十来分钟，她的额上已经冒汗，却连县城都没有出。

    突然，前面慢慢驶来了一辆车。

    有车，楚云一喜，飞快的跑上去堵在了车前。

    车因为突然冲出来的人，猛地停住。

    楚云已扶着车身抓上了这辆军车门窗。“能不能请你帮个忙，陆行之。”

    她急切的没等对方打开车窗边大声道，车窗摇下，露出陆行之那张脸。她顿时惊讶，是他，那就好办了。

    陆行之皱着眉头瞧着面前的女孩，神色沉冷。“你不要命了，若是王警卫不及时刹住车，你这条命就没了。”

    楚云神色一片焦急，根本顾不得他的训话。一把抓住了他搭在车窗上的手。“将军，我阿娘早产了，我要赶紧回去，麻烦你帮个忙送我回去好不好。”

    陆行之剩下的话在看到她焦急的神色，听到她话后咽了回去。

    “上车！”他打开车门，怒火熄灭了些。

    楚云急忙坐上车，让司机往水石镇开去。

    “听她的。”开车的警卫员没动，转过脑袋看了一眼领导。陆行之揉着眉心，挥挥手让他听楚云的。

    王警卫启动车往前开去，边走边询问水石镇在哪个方向，楚云给他指路。

    车往水石镇的方向开了去，走了两分钟，楚云突然叫道。“往这个方向过去，我们先去县医院里。”

    她外科技能虽然满点，但对于妇产科，她并不精通，当年实习也只在妇产科呆了一个月，她没有把握去救母亲。

    不管怎样，先带着个精通产科的医生过去比较好。

    平时楚云在县医院帮忙，和医院里的医生关系都不错，一听说她有困难需要帮忙，院长立刻找了医院里技术最好的产科女医生跟着一起。

    车往水石镇开去，王警卫已用最快的车速开车了，也远远没有几十年后的车速，但比起坐马车和骑马，车悠悠的颠簸在这山路上，已算是速度比较快的了。

    饶是如此，坐在车内的楚云还是坐立难安，急躁的一直动来动去，不时的看外面。

    陆行之一直关注着她，瞧着她不安的模样，唇轻抿起。“你不用太过担心，你母亲已生了你们姐弟，比起头胎，第三四胎要更安全。”

    他的安慰，显然没安慰到楚云。她脸上的急切不退，抓着窗户头也不抬的回道。“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十几天才到，突然提前这么长时间，我怎么会不担心。”

    “……”陆行之不知道怎么安慰了，他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小伙，连恋爱都没谈过，怎么会了解女人生孩子这种事情。

    “小云，陆将军说的对，你不用太焦急。很多农村女人生孩子，连医院都没有去就在家里生下来。你娘生你们姐妹时都过来了，现在也肯定能平安度过。”杜医生瞧到陆将军被说的无声，急忙补了一句安慰。

    照她看，其实完全没必要这么担心。

    农村女人因为从小就经常干活的缘故，身体都被锻炼的比城里人要健康，更粗糙，生孩子也不会有城里女人艰难。加上她母亲这又不是第一胎，比起头胎肯定更容易。

    楚云握着手，脸色苍白，她也明白这道理，但心里就是发谎，很不安，这种不好的感觉让她心里越发没底。

    “小王，加快点速度。”陆行之实在看不过这丫头在他眼前动来动去，愁眉苦脸，嘱咐了王警卫一声。

    “将军，这已经是最大车速了。”王警卫在旁边提醒，这种山路并不好走啊，这已经是能开的最快的车速了。

    也是他了，在警卫团了是开车技术最好的一个，若是放其他人跟着将军，还不如他呢？

    “我没事，先注意安全，总能到镇上。”楚云深吸了口气，把车窗关上，安分的坐稳。

    她没有在父母身边，她就是在焦急又有什么用，也不能一下子就飞回去。

    马车最快速度跑都要两个多小时的路，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车一停在卫生所门口，楚云就跳下车往卫生院里冲去。

    在家生不了孩子，父母要来医院，也只会来镇卫生院里，不然就只有县里有医院。

    而父母一辈子都没出过水石镇，他们只会来镇上。

    果然，她冲进去在卫生所门口看到了她的父亲神色焦急的站在门口。

    “阿爹！”楚云奔了过去。“阿娘呢？”

    “在里面。”楚大山一指前面小平房，眼泪啪的就落下来。

    “三丫，都是爹不好，让你娘成了这个样子，医生说……医生说救不活你娘了。”

    楚云脸一白，推开了门就冲进去。

    “这里是产房，不能进，你进来做什么？”正在忙活的护士抬起头瞧到她，脸色一沉，恶声大叫。“快出去，快出去。”

    楚云理都不理，直接拉开了被白色帘布遮住的病床。

    床一拉开，就露出了里面的情况。

    王桂花挺着个大肚子躺在床上，眼睛紧紧的闭着悄无声息。

    她动作不停，飞快的触上鼻息，气息微弱，几乎感觉不到。

    脖子，心脏，脉搏，只要是能检查生命体征的部位，她全都查了一遍。

    “你是王桂花的女儿吗？你妈已经没救了，你节哀。”

    刚才吼她的护士看到她眼泪滚落，只顾抓着床上的人，瞬间明白了什么，站在后方出声。

    王桂花送进来的时候下身全部是血，她们还想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但她宫口都还没有开，孩子堵在肚子里出不来，而她本人也进气多，出气少。

    这种情况，只有等死。

    她们努力的想让她开宫口把孩子生下来，但半个小时过去了，王桂花都晕了过去，宫口还是没开。

    她们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谁说没救的，我娘还没死呢？”楚云大吼，明明这还有气，只是疼晕过去，她们怎么能说死了呢？

    阿娘这明明就是难产，宫口没开，孩子出不来不会剖腹产吗？怎么能放任母亲躺在床上不进行抢救。放任下去阿娘才是没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