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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蛮横的林子期

      瑞安没有什么稀奇事,几人过了一夜便继续出发往金楼走。

    近乡情却,生活了近十六年,只要怕遇到熟人被逮回去,商泽忆显得有些畏手畏脚。马车车夫早已经换成胡八刀,在金楼商泽忆可见不了光。

    胡八刀欢快地抽着马鞭,小皮鞭在黑马灵飞的屁股上抽啊抽,鞭策着它快快赶路。

    入城很简单,入城做个检查就好了,只要没有违禁的东西金楼都会放行。守城的士兵是不可能见过商泽忆的,再加上皇城也没贴出画像告示,所以一行人随随便便就进来了。

    已近中午,几个人都饿了,商泽忆是不敢去临金楼这样的地方,去这种地方的人非富即贵,太子也常去,保不齐就人给认出来了。

    商泽忆找了个不起眼的酒店吃饭,说是不起眼,价格却不便宜,随随便便几道菜就要几十两银子。商泽忆一阵肉疼,要他命一样的从怀里掏出付账的钱,一边叹气,金楼的物价啊,可真不是常人能生活的地方。

    几人都饿了,等不齐上全菜就开始狼吞虎咽。

    商泽忆偷偷摸了摸又扁了一点的钱包,强装大方地招呼:“吃好喝好,这一顿算我的。”

    出走的时候他才带了不少细软,但药王江扔了一些,买黑马灵飞花掉了一些,零零散散又花掉一些,剩下的也没多少了。他有些懊恼,当初应该多带些钱出来的。

    在他想钱的时候,酒楼下人渐渐多起来,渐渐围成一个圈,起了喧嚣声。

    商泽忆并不在意,继续吃着饭菜。

    这种情况金楼时常发生,见怪不怪了。

    金楼最多的就是人,常见的就是在酒楼门口开卖稀奇玩意,能围聚起很多人。商家也不排斥这种行为,更多的是与之合作,一个出地方,一个出人气,互利共赢。

    “好马。”楼下传来一声赞叹。

    商泽忆把头探出去,看到酒楼门口都是人,围着的也不是什么货商,而是自家的黑马灵飞。

    敢情这群人把黑马当作要卖的货品了。

    胡八刀也把头探出去,探出去的同时他手里还抓着一个鸡腿,胡八刀咬了口鸡腿,含糊不清地问:“怎么了?”

    “有人看上我们家马了。”商泽忆笑着说,这种情况他并不在意,就是过路行商误解了,下去解释一下就行,出不了大乱子。

    金楼行商规矩极好,奉行买卖自由,商帝立了法规,有商执处看着,法规很严,商执处也是个积极的部门,所以绝不会有强买强卖的事发生。

    “有眼光。”胡八刀举起大拇指,不知道是夸看中黑马的人还是夸自己。

    “回到故乡是不是感觉很棒?”胡八刀对商泽忆挤眉弄眼,抓了鸡腿满是油的手直勾勾搭在商泽忆肩膀上。

    商泽忆有弱点在人家手里,不与他针锋相对,而是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拿开,嫌弃地说:“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胡八刀嬉皮笑脸地把爪子拿开,衣服上留下了脏兮兮的一个手掌印:“就一个鸡腿哪里够,起码要金楼十绝。”

    金楼十绝是临金楼的名菜,多少人慕名而来,胡八刀也是嘴馋。

    他也知道商泽忆是去不了临金楼的,就是故意调侃他。

    商泽忆不跟胡八刀扯皮,指使他干正事说:“扯什么皮呢,没事就下去让人散了去,再多起来保不齐会出乱子。”

    胡八刀“哦”了一声便下去了。

    胡八刀下楼到了人群中,一声大喝,如闷雷滚滚,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就见胡八刀有模有样的拱手搭礼,含笑着说:“各位朋友,承蒙错爱,但这匹马是我的爱马,非卖品。”

    “没事的话大家都散了吧,不要打扰店家做生意。”

    不卖的。

    胡八刀话尽,围着的行人便陆陆续续散去,中间有几个是一步三回头的,想来是确实是动了爱马之心,走到最后,楼下就只有一名华衣公子和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这位公子,这马不卖。”胡八刀提醒道。

    这位华衣公子看也不看胡八刀,而是继续看着黑马灵飞说:“天生灵种啊,我要了。”说罢他丢下一袋金子,沉甸甸怕有个几百两。

    这是准备强买强卖?

    胡八刀看也不看丢在脚边的金子,沉着脸:“听不懂人话?”

    华衣公子似乎听不到胡八刀说话,自顾的就要去牵黑马。

    胡八刀哪会让他牵走灵飞,见他目中无人,竟把人当作空气,胡八刀已有三分气性,手掌挥下,一巴掌就要拍到华衣公子的手背上。

    胡八刀这一掌拍得其实不快,目的是让这位目中无人的华衣公子主动回手。

    在金楼,商泽忆身份见不了光,不敢惹事情,他与商泽忆一行也不敢惹事情,这个嚣张傲气的年轻人,很明显就是商国哪家高官豪门里出来的,与他纠缠最容易惹出事来。

    他这一掌只是警告,让他知难而退。

    但这位华衣公子明显对胡八刀毫不在意,直直伸手就要抓向马辔,胡八刀见他不识好歹,不再留情,使了三分力快速拍向他手背。

    若是常人被这一掌拍牢,手掌骨头怕是要碎掉。

    华衣公子旁的中年人叹了一口气,伸手挡住了胡八刀拍向华衣公子的一掌:“无冤无仇,为何下此毒手。”

    在中年人挡住胡八刀的时候,华衣公子已经抓住了马辔,下一步就要上马骑走。

    “放手。”胡八刀手一退一进,躲过中年人的纠缠,就要抓向华衣公子。中年人不退反进,手臂忽然伸长半寸,与胡八刀抓到了一起。

    胡八刀屡屡受限,恼这人不识好歹,再不留气力,能量聚于手心,成一把无形小刀。

    隐刀承影。

    胡八刀的暗杀之刀。

    承自上古时期的传说神剑,承影。

    传说远古的一个黎明,天色黑白交际的一瞬间,一双手缓缓扬起。双手合握之中是一截剑柄,只有剑柄不见长剑剑身,但是,在北面的墙壁上却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剑影。剑影只存片刻,就随着白昼的来临而消失,直到黄昏,天色渐暗,就在白昼和黑夜交错的霎那,那个飘忽的剑影又再次浮现出来。

    扬起的双手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挥向旁边一棵挺拔的古松,耳廓中有轻轻的“嚓”的一声,树身微微一震,不见变化,然而稍后不久,翠茂的松盖就在一阵温和掠过的南风中悠悠倒下,平展凸露的圈圈年轮,昭示着岁月的流逝。天色愈暗,长剑又归于无形,远古的暮色无声合拢,天地之间一片静穆。

    承影,无形而有质,适暗杀。

    胡八刀伸掌再抓,抓得又急又狠,抓的是中年男子的手臂。他是要废了中年男子这只手。

    中年男子似是毫无察觉,在空中又是胡八刀抓到了一起,隐刀承影便是一同钻进了他的手心。

    “年轻人杀心太重。”中年男子眼角挑起,不悦地说。

    说完,他运掌一推,两只手臂便在空中分开,空气中有刀剑相击的声音,但不见刀剑。胡八刀看一眼自己的手掌,上面有一道细细的伤痕,剑气凛然。

    “大叔,深藏不露啊。”胡八刀甩了下手,不好好意地说。

    中年人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掌心也有一道刀气,隐蔽而暴戾,他手掌一握一张,刀气已经完全消失。

    “够了。”中年男子再次伸手,却不是再抓胡八刀,而是抓住了华衣公子握马辔的手腕。

    华衣公子转眼看着中年男子,笑咪咪地说:“您是准备帮外人了?”

    中年男子面色自然,缓缓放开手说:“不,我是告诉你这件事我两不相帮。”

    华衣男子继续笑咪咪看着中年男子,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您做的对。”

    说完他一挥衣袖,转身离去。

    中年男人看了眼胡八刀,然后也跟着离去。

    胡八刀不理解这两人,莫名其妙的,骂了一句神经病,又看到地上的黄金,顺便就给拾到了怀里。

    “乱扔垃圾,真没素质,还得靠自己这种有素质的良好市民来收拾。”胡八刀心下意动,嘴上却是满不在乎的嫌弃,暗自已经乐开了花。

    胡八刀怀揣着沉甸甸的黄金回到酒店楼上,商泽忆早已经候着,摊开手掌放在胡八刀眼前:“见者有份,一人一半。”

    胡八刀无赖程度可不比商泽忆低,哪会被他这样就唬住一半金子,随便挥了挥手:“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金子。”商泽忆纠缠。

    “四皇…”不待胡八刀说完,商泽忆就败下阵来。

    痛心疾首啊,谁让把柄在人家手上。

    “那两什么人?”金子要不到了,商泽忆随口问刚才的情况。

    在金楼强买强卖的事情几乎不会出现,商执处之严绝对是超出想象的,但凡在金楼被查到的违法行为,即使王孙大臣也不会赦免。

    这可是商帝亲自下的规定。

    曾经镇北侯的儿子就以身试过法,以低价强买了一批珠宝,第二天就被商执处的人从侯府逮出来,关了整整一年,谁求情都没有用。

    这两又是哪里来的大人物,居然敢挑衅商帝法规?

    胡八刀摇头说:“不知道啊,看不出底细啊。”

    “不过那个大叔是个高手。”

    商泽忆并不关心两人身份,也是好奇随口一问,没有答案他也不去在意。

    另一边,华衣公子。

    中年男人与他并肩走在街上。想来两人身份相当,并没有谁高谁低。

    华衣公子正是齐国四皇子林子期,中年男子是葬剑府圣司李照清。

    “老师,您不责备我么?”林子期恭敬地问,葬剑府圣司历来都是齐国皇族子弟的武道老师,自然便是林子期的老师。

    李照清看着前方,不与林子期拐弯抹角,单刀直入道:“四皇子若是对我有疑,可以直接问我,不需要搞这些花样。”

    买马与否,只是一场试探,目的只是想试试李照清是否会全力护他。

    被看破心思以及当面提出来,林子期没有丝毫慌乱,而是继续向前走着:“老师果然不会一直护我。”

    李照清淡然回言:“你若不违大道,我便一直护你。”

    不违大道么?

    林子期眼带凄凉,无声喃喃:“ 若是夺嫡呢,是正道吗?”

    “那时候您会站在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