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蕊不止一次地设想，如果父亲没有死，她还会不会有这样奇怪的性癖。

    然而，没有如果。

    爸爸过世时，赵蕊才五岁。

    和其他小孩“记吃不记打”的性格截然相反，赵蕊是“记打不记吃”。

    在她对父亲少得可怜的印象中，比较深刻的只有不听话时被他按在腿上打屁股，等她改口承认错误后才会哄她给她擦眼泪，然后带她出去买好吃的。

    赵爸是一个警察，抓毒贩拿手，在教育孩子这方面却束手无策，赵蕊小时候犯起犟来八匹马都拉不回，这一点跟赵爸一模一样，他自然而然地就把上一代的家庭传统给延续了下来，赵蕊爷爷以前教育他能把小指粗的竹竿给打劈咯，不过赵爸到底还是心疼女儿，吓唬她的成分居多，落下来的巴掌声挺大，有一半都是落在他自己的手背上。

    赵蕊并不记赵爸的仇，比起妈妈，她反而更依赖父亲。

    其实小孩子都很敏感，也许她那时候就感知到了父亲要比母亲更爱她。

    后来母亲再嫁，继父是一个温和的男人，他们都不会动手打她，母亲管教不了她时就将她反锁在房间里，认错了才放出来，如果不认错就关一天不给饭吃。

    赵蕊一次错也没有认过，她想，就算爸爸来打她的屁股，她也不会认错的。

    可是，再也没有人来打她的屁股了，就算她不好好吃饭，用彩笔把墙壁画的乱七八糟，把口香糖黏在“讨厌鬼”的头发上……爸爸也不会来打她的屁股了，她的眼泪只能自己擦掉。

    ………………

    在新家过的第二个圣诞夜，母亲晚上来到她的房间，冷冰冰地警告她：“明天别再给我摆出一张死人脸。”

    七岁的赵蕊穿着维尼小熊的睡衣坐在床头，眼睛里透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成熟：“我不喜欢圣诞节。”

    爸爸就是在圣诞节这天离开的，他说会给她准备圣诞礼物，却再也没有回来。

    “不喜欢也得给我笑，这个家没人想看你的脸色。”

    “那把我送到奶奶家吧，我不想在这里了。”

    母亲嗤笑一声推门而出，留给她的只有一句：“你奶奶早就死了。”

    赵蕊打了个寒颤。

    奶奶死了？像爸爸一样死了？

    死了就是再也见不到了，赵蕊已然对死亡有了深刻的认知，那她就只能跟妈妈生活在一起了，等同于跟“讨厌鬼”和“讨厌鬼”的爸爸生活在一起。

    赵蕊之所以敢跟“讨厌鬼”硬刚，是因为她还有奶奶做靠山，大不了她不住在这里了，去和奶奶住在一起，虽然这里的房子很大很漂亮，可是她一点都不喜欢，她想回到以前那个熟悉的小家。

    如今，奶奶也不在了。

    第二天，赵蕊拿着放在床头上的圣诞礼物下楼，去年圣诞礼物的下场是被她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在沙发上坐着看报纸的温叔叔听到动静，把视线移到赵蕊的身上，温声问道：“蕊蕊，喜欢这个圣诞礼物吗？”

    “喜欢，这个小熊好可爱。”双手环抱着泰迪熊的赵蕊露出了一排糯米牙，眼睛弯弯：“叔叔，你以后叫我小蕊吧，我喜欢大家这样叫我。”

    赵蕊很快就从一只浑身是刺的小兽变成了皮毛柔软的猫咪。

    苦痛面前，人类总是会成长的格外迅速。

    …………………………

    女主不恋父，只是在缺爱和长期压抑下把这种隐晦的渴望无限放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