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利落地在对面入座，开门见山道：“秦夫人这次找我有什么事？我还在上班时间，不好耽搁太久。”

    秦夫人见他匆忙的架势，心头无奈，可她来都来了，这次就没想退缩。

    “家里老爷子生病了，你知道吧？”秦夫人看着陆英问。

    陆英点头：“拙朴告诉我了，我们每天晚上会通话。”

    “老爷子一直很喜欢你和崽崽，总是挂念你们。”

    陆英淡淡一笑：“哦。”

    “……嗯。其实我来是希望你能够去……”

    “不好意思我离开一下，稍等。”陆英看到墙上的时间，忽然起身快步回到工作间，将烤箱设定的时间一番调整，再三确认无误后。放心地回到秦夫人对面。

    “秦夫人你继续，你刚要说什么？”

    秦夫人仰头喝下一整杯柠檬水。叹息摇头。

    看样子就知道她有心思，但陆英一点不想关心。反而想赶紧走人。他拨弄着手机，耐着性子数时间。就在陆英准备放弃这段哑剧离开时，忽然听到模糊的声音。

    “对不起……”

    秦夫人双手交握捏了捏，深深呼吸，坐直了身体，直视陆英道，清晰无比道：“对不起。”

    “……？？？”陆英愣住，还以为是幻听。

    秦夫人见状心里更是羞愧，眨了眨眼补充道：“陆英，我今天来是为了跟你道歉。以前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是我对不起你。”

    “……”

    道歉来得猝不及防。

    陆英懵逼，半天没给出反应。

    秦夫人红了眼眶，拿出帕子擦擦眼睛道：“七年前，是我不该赶走你。害得拙朴和你分手那么多年……拙朴是真的很喜欢你，你不在的七年，他身边从来没别人。是我的偏执伤害了他。”

    陆英低头沉默，他曾经做梦都梦到过秦夫人给他道歉的画面。因为他确实怨恨秦夫人，都怪她趁着秦拙朴不在家，跑来耍手段赶他走。好好的恋爱被迫分手。独自抚养崽崽的那些年，他想起往事，时而怨恨，时而期盼，矛盾的心思一直在折磨自己。但不管哪种，他都希望秦夫人能给他道歉。

    如今等候多年，终于等到迟来的道歉。

    他应该开心才对？

    可事实陆英高兴不起来，只是终于松口气。仿佛卸下了压迫自己多年的大石，那些年在怨恨秦夫人的同时，无疑也是压抑着自己。

    曾几何时，他是个无忧无虑，不知愁苦，不懂怨恨的人，世界在他眼中明亮璀璨。

    如果可以活得像纯洁的天使，谁又乐意让翅膀染上暗沉的墨迹。

    “陆英，对不起。”秦夫人流着眼泪，再三重复。一旦开了口，就像打门闸门的洪水倾泻而出，心里头的那些话再也憋不住。恍然想起，其实她在小镇再次见到陆英的第一眼起，就一直想给陆英道个歉。可结果话没出口，交锋后适得其反，错上加错。

    “这声对不起我早就想说，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会不会原谅我。”秦拙朴吸气，“但我今天过来，确实犹豫了很久……我这样的人，低头认错需要太多勇气。在见到你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说出口。”

    “现在我终于说了。”

    秦夫人吐口气，心里松了一块。

    陆英久久没说话，秦夫人擦干净脸，起身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也没想你原谅我。只要你知道我现在的想法就行。你是拙朴选择的伴侣，崽崽也是他认下的孩子，老爷子也喜欢你们。你大可不必在意我，如果有空，你带孩子去秦家走走，住下去。他们都会很高兴。”

    “别因为我，牵累了他们。”

    秦夫人低头，“……你忙吧。”

    狼狈匆匆，掩面而去。

    “爸爸，你今天很开心？”

    晚上，陆英陪着孩子在家里的阳台上写作业，可能是脸上洋溢的笑容收不住，连陆崽崽都分心了。

    陆英摸摸他的脑袋，“是啊，爸爸今天很开心。”

    “我不开心。”陆崽崽放下铅笔。

    陆英挑眉，“为什么？”小小年纪哪天天闹那么多情绪。